季輕舞猜的倒是沒有錯，楊小言，的確是為了覆仇而來的。

她本來的時候，是在外面執行任務的，但是誰先到竟然收到了這樣的慘訊，於是她在悲痛之下，一個人來到了這裏。

結果當然不出所料，楊小言雖然是一個優秀的殺手，但是卻還是抵不上秦連西那裏藏龍臥虎。

她被抓住了。

剛開始見到秦連西的時候，她也不敢相信面前這個斯文好看的男人，是惡名昭彰的鬼面。

但是很明顯的，鬼面的狀態不太對。

他高高在上的看著她，臉色有些蒼白，氣勢卻是一點兒都沒有減弱。

楊小言全身都忍不住哆嗦，卻是強行忍住了。

就在秦連西想要殺掉楊小言的時候，她忍不住冷哼了一句，“怎麽，也想要把我開膛破肚嗎？”

當楊小言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卻是看見秦連西的眼睛瞬間漲血充紅，他的臉色蒼白，看上去的時候越加觸目驚心。

“……你再說一遍？”

他的語氣十分的陰森，簡直就跟個惡鬼一樣，但是楊小言也是從死人堆裏面爬出來的，反而是冷笑了起來，“你殺了我姐姐，有本事就把我也一起殺了！”

最後的一句話，楊小言幾乎是吼出來的，她的眼角赤紅，像是壓抑著無數的酸楚和絕望。

但是沒想到，秦連西卻是楞住了，他坐在那裏，神情竟是有些恍惚了起來。

他沒有殺她，卻也沒有放過她。

而他們的組織，早就已經被秦連西給一鍋端了，殺的幹凈利落。

這些年，楊小言也一直跟在秦連西的後面，剛開始她是恨著的，到後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麽了。

但是她從來不敢想。

秦連西對楊小幺的感情是真的，但是，他親手殺死了楊小幺，也是真的。

楊小言緊緊抓著那張紙，眼神漸漸尖銳堅定起來。

她忽然想起來了，她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麽。

她是來報仇的。

楊小言仔細的將信折起來，然後遞給了季輕舞，她低聲道，“我會殺了秦連西，就算是不行，我也會跟他同歸於盡……但是他實在是太厲害，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個給你。”

季輕舞有些疑惑的看著她，“你給我這個幹什麽？”

楊小言苦笑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這個……是在我死了以後，要是秦連西沒有死的話，就把這個給他看。”

季輕舞下意識的捏緊了這份信，還是沒有想通，“這個給他看，又有什麽用？小幺都已經死了！”

楊小言面無表情的看著遠處，卻是忽然低聲道，“所以，我讓他死也死不成，活著也永遠活在懊悔之中！”

季輕舞猛然一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秦連西其實一直都以為，楊小幺肚子裏面的孩子是楚巖的，結果沒想到那個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卻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他還殺死了一個深愛著自己，甘願背叛一切的女人！

如果秦連西知道這一切……季輕舞忍不住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哆嗦。

她都不能想象，如果秦連西知道真相之後，會是什麽樣子了。

如果是季輕舞的話，那還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楊小言轉過頭來，她的眼睛裏面像是帶著淚，又像是什麽都沒有。

她看著季輕舞，瞳孔漆黑，滿是她的身影。

“……拜托你了！”

季輕舞後來，常常在想這一天的這一個畫面，都感到很後悔。

如果她在這個時候，能夠多勸勸楊小言，後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但是這個時候，季輕舞被楊小言決絕的眼神給嚇住了。

楊小言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還轉身警告她，“你會沒事的，但是，不要妨礙我的計劃。”

季輕舞有些楞楞的看著禁閉的房間門，半晌，她才緩緩低下頭看著這張紙，忍不住嘆息。

她現在都不知道，這張紙，究竟是找到好，還是不找到好了。

這裏又囫圇的過了幾天，直到季輕舞完全沒想到的那個人出現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的反應了過來。

來的人，是林霖。

林霖還是和以前差不多，但是比起以前那個鐵血女強人的樣子，她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徹骨的疲倦。

季輕舞知道，那是因為季梓揚的逝去，對她造成了十二萬分的打擊……就連季輕舞，如果沒有這個意外，現在還可能纏綿與病榻。

來到這裏，大概是因為被嚇的原因，季輕舞忍不住強迫自己快點好起來，飯也不少吃，身體竟然還真的好上了許多。

這一點，季輕舞倒是不知道要不要去感謝一下秦連西。

其實季輕舞的這個，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病。

心都病了，身體又怎麽還會好呢？

林霖來的時候，還是楊小言通知的季輕舞，“你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出去的比較好。”

季輕舞正在整理這幾天的思緒，一下梓沒有反應過來，“……怎麽了麽？”

楊小言沈默了一下，還是誠實的告訴了季輕舞。

“想要你死的那個人來了。”

“……”季輕舞說，“我知道了。”

楊小言以前就是一個殺手，說話從來不拐彎抹角。

季輕舞其實已經猜到了是誰，但是她的心裏還是有一絲絲的期待，如果……如果不是林霖呢？

季輕舞想，如果不是林霖的話，那就好了呀。

可是當季輕舞從二樓看下去的時候，卻是清清楚楚的看著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就是林霖。

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正是張傑。

這個男人，對她倒是忠心耿耿。

季輕舞忍不住輕嘆，雖然她知道是林霖，但是自己親眼看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嘆息。

果然，在這個世界上，最恨她的，就應該是林霖了吧。

而林霖這一次來，是為了能夠得到自己用所有資產換來的，季輕舞寶貴的那顆人頭。

本來的話，秦連西應該是直接就要將季輕舞的人頭寄過去的，但是，當秦連西叫人把季輕舞給抓來的時候，季輕舞那神韻實在是像極了楊小幺，所以秦連西沒有殺她……當然，殺她也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但是，林霖已經等不住了。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見季輕舞的人頭。

秦連西就坐在林霖的沙發前面，雙臂擱在沙發上面，面色十分的淡定。

“……我已經說過了，她現在是我的。”

林霖怒上心頭，但是面前這個人是傳聞之中臭名昭著的鬼面，她現在還不能和拆了面子，所以只能強忍著怒火，低聲道，“……錢已經給你了，你為什麽還不把事情辦好？我知道的鬼面，不是一向做事情很利落的嗎？”

秦連西看著林霖，淡淡道，“我剛才已經將全部的時候錢退回去了……諾，應該還需要一點兒時間，這樣吧，你現在從這裏離開，然後去銀行，它應該會告訴你你賬上的餘額是多少。”

季輕舞在上面偷看著，簡直為秦連西的臉皮嘆為觀止，直接就毀約，然後將錢全部都打回去，這一招實在是夠狠，再加上按照秦連西這個名聲，就算是事後算賬，大概也沒有這個勇氣去。

林霖卻是在聽見的時候，猛然大吼了一句，“為什麽！”

季輕舞心口一痛，沈默了下來。

秦連西被林霖一吼，臉色也有些沈了下來，但是他還是沒有說什麽，只是說道，“沒什麽，只是忽然不想殺她了而已。”

聽到秦連西的話語，林霖的臉色瞬間蒼白，她哆嗦了幾下，表情卻是猙獰了起來，“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幫著她？那個賤人害死了我的老公，她的女兒害死了我的兒子！憑什麽，憑什麽她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為什麽不去死！”

林霖的表情猙獰的可怕，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半分冷艷。

季輕舞忽然感覺累了。

她已經受夠了，這無休止的愛憎糾纏——她已經不想再和林霖扯上關系。

季輕舞站起來，然後朝著樓下走了過去，那聲響將下面人的註意力全部都吸引了過來，林霖轉過頭，在看見是季輕舞的時候，眼睛裏面的憎惡已經到達了極致——“是你！”

季輕舞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悲，她的半輩子都在仇恨與悲傷之中度過，又哪裏能夠懂得適可而止。

已經夠了，既然她不願意從她那可笑編制的受害人的夢中清醒，那麽就由她來親手打碎吧。

林霖看見季輕舞的時候，只感覺全身的鮮血都沖到了頭頂，她的臉一下子變得漲紅，眼神惡毒而充滿憎恨，季輕舞懷疑，如果她現在有刀的話，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沖上來，將刀捅入她的心臟。

季輕舞曾經因此而懼怕，但是現在，她毫不在乎。

張傑在後面拉住了林霖，季輕舞慢慢的走過去，面無表情，臉上卻是冷淡。

“季輕舞，你——”

“啪！”

季輕舞揚起手，狠狠的打了林霖一個巴掌。

“這是替我媽媽還給你的。”

林霖瞪大了眼睛，大概沒有想到季輕舞會打她，臉上的表情都定格成為了一個猙獰而可笑的表情，“你敢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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