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殺手的話，如果這樣算起來，倒是也不是特別重要，因為重要的，是他幕後的那個人。

幕後的那個人，顯然是瞄準了慕晨曦。

現在最讓季輕舞想知道的事情，只是那個幕後的人，究竟是誰。

是不是……林霖。

季輕舞的表情嚴肅起來，看著林亦舒的眼神也慢慢充滿了壓迫的味道。

但是林亦舒卻是看著某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神有些放空，但是很快就變成了淡漠和淡淡的狠戾。

“……林霖。”

那個殺手，他不認識。

但是很明顯的，那個殺手認識他，而且因為什麽，還不能殺他。

這個明顯是不符合那個殺手的兇狠程度的。

就他能將林亦舒的手下全部都滅口這一點來看，他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心慈手軟。

而他卻放過了林亦舒。

這無疑是最大的一個漏洞。

而且……林亦舒瞇起眼睛，裏面一片暗沈，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初葉芙瑤來找他的時候，曾經和他說過的。

那天。

葉芙瑤靠在墻壁上，看著一片深沈的林亦舒卻是禁不住笑出了聲，眼睛裏面滿是嘲諷。

“你和林總還真是兩個極端啊。”

林亦舒擡起眼，微微皺起了眉頭。

“……什麽？”

葉芙瑤卻是挑了挑眉，眼底帶著嘲諷的冷笑，那般明顯。

“難道不是嗎？一個想要殺了她，一個又拼死想要保護她，也不知道慕晨曦，究竟是倒黴還是幸運，呵。”

林亦舒想要慕晨曦回到自己的身邊，自然不想要傷害她，那麽，自然就是林霖想要殺死慕晨曦。

而他這一次冒然的想要將慕晨曦帶回去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還是因為葉芙瑤。

當初葉芙瑤來找自己和他一起合作，但是連合作的開頭都沒有，葉芙瑤就失蹤了。

是真的失蹤。主要，林亦舒打聽到，道上有一個人，正發出重金想要抓住葉芙瑤。

現在想來，應該是葉芙瑤的身上有他們想要的藥劑的配方，但是葉芙瑤明顯不合作，於是就跑了。

聯合起來那天他聽見的枝枝末末，大概還是能夠推算出來一點兒的。

想著，林亦舒的眼裏卻是禁不住泛上了一點兒冷意。

對於林霖，他倒是“感激”的很，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的時候，林霖為了能夠收養他，做出了什麽樣子的事情。

因為他的外貌和她死去的兒子大概有些相像，再加上他那個時候學習十分優秀，算得上是親戚裏面最是靈敏的了。

故而，當林霖想要找到繼子收養的時候，毫無疑問的就想到了他。

但是，他的父母卻不願意。

哪怕他們家裏面沒有什麽錢，但是林亦舒卻是他們唯一的寶貝兒子，疼愛的要命。這個，根本就不是金錢能夠買的下來的。

但是當時，林亦舒的身體並不太好，醫療費也用去了不少，但是即使如此，他的父母還是不希望林亦舒被林霖給帶走。

但是林亦舒不曾想到，林霖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卻是不擇手段的。

他更加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一夜之間變成一個無父無母，最後只能靠著遠方親戚的孤兒。

林霖以為他那個時候年紀小，又燒的糊塗，什麽都不知道。

但是，其實他什麽都知道，還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那個時候他所有的念頭，就只有長大。

只要等到長大以後，一切，就都能靠著自己了。

那個時候，他就是這麽想著的。

但是，的確，林霖是他的仇人，但是至少在現在，他還不能將她怎麽的。

可是，為什麽她就要一次次的奪去自己在乎的人呢？

為什麽！

林亦舒的表情變得異常狠戾，季輕舞一直都在細細的觀察著他，一下子看見他這般的表情，卻是被嚇了一跳。

看起來，林亦舒對於林霖的仇恨，一點兒都不比季輕舞少。

季輕舞細細一想，心裏面卻是有了計較。

可是還沒有等到她想出什麽辦法來，卻是不小心看見了林亦舒看著自己的眼裏。

林亦舒的眼神異常的深沈，但是卻又無比透亮，他微微勾起了嘴角，像是將季輕舞心裏所有的想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季輕舞的心裏卻是禁不住”咯噔”了一聲。

還沒有等到季輕舞說出什麽話來，卻是看見林亦舒微微勾起了唇角，眼中沈沈，不知道裏面有什麽。

“……你現在還是被林霖蒙在鼓裏吧？”

季輕舞一楞，“什麽？”

林亦舒的嘴角一扯，卻是嘲諷的弧度。

他就這樣看著季輕舞，聲音卻是輕而冷，就像是三月裏面的細雨一般，透著骨子裏面的涼。

“你還什麽都不知道。”

季輕舞有些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

這種感覺就像是林亦舒將她當成什麽都不知道白癡一樣……說實在的，季輕舞的確是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她才更加的惱火。

季輕舞皺著眉頭看著林亦舒，卻是冷笑。

“的確，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是至少比你什麽都知道但是什麽都不能做要強！”

林亦舒的手顫抖了一下，卻是擡起頭來直直的看著季輕舞，眼神冰冷。

季輕舞毫不服輸的直視著林亦舒，帶著幾分挑釁。

半晌，林亦舒冷笑了一聲，“你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季輕舞毫不客氣的開始反駁，“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不能怎麽樣？”

林亦舒看著季輕舞眼睛裏面全是嘲諷的味道。

“在知道醫院裏面的那個男人是一個冒牌貨之後，你又做了什麽？還不是乖乖的咽下這口氣，什麽都不敢說？”

林亦舒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惡意，“看起來，你的確是被林霖給嚇怕了，不然的話，怎麽會一聲都不敢……”

“你知道什麽！”

季輕舞猛然尖叫了一聲，眼眶卻是在瞬間漲的通紅，她大口的喘著氣，低下頭，情緒有些不穩定，只是瞪大紅紅的眼睛呢喃著，“……你什麽都不知道……”

病房裏面一片安靜，半晌，才響起了林亦舒淡淡的聲音。

“的確，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你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

季輕舞擡起頭，卻看見林亦舒看著某處，像是心不在焉，又像是明悟到了極致。

“你對於林霖，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感情。”

他轉過頭，眼裏有著絲毫不掩飾的惡意。

“你恨她吧？恨的想殺了她吧？”

季輕舞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你……”

林亦舒卻輕笑一聲，“但是你為什麽下不了手呢？為了那二十年的養育之情？那早就已經消磨掉了吧？再說，林霖對你，我可是記得從來沒有什麽母愛之說的，除非……”

季輕舞的心猛然一緊，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就看見林亦舒的嘴角微扯，露出了一絲冷意。

“……除非，你對她感到很內疚。”

季輕舞幾乎是在瞬間後退了一步，有些張皇的說道，“不……”

這是她心底的秘密，除了慕辰耀以外，甚至就連慕晨曦都不曾說過，那是它人生之中最為內疚的一件事情，甚至，內疚到記憶都忍不住欺騙了她，將當初的真相遮蔽。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沒有完全恢覆記憶的時候，只記得那一天，她並沒有與季梓揚發生任何爭吵，甚至，是十分開心的去的，最後不下小心被綁架的。

但是後來想想，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為什麽，她會從那間房間裏面逃離開來，為什麽，季梓揚當初會同意她出去，而隨著後來記憶的逐步恢覆，一切的真相也盡相展現在自己的面前。

當初，是林霖為了讓人綁架她，故意讓她出去的，而那個時候，季梓揚就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

季輕舞曾經說過，季梓揚是個天才，他那個時候就是學校裏面的風雲人物，家裏面的那些事情，就算是再愚蠢的人，都能夠察覺到不對勁。

恐怕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季梓揚已經隱隱察覺到了林霖的不對勁，所以才不想季輕舞離開，但是那個時候季輕舞還以為被全世界給拋棄了，情緒處於頂尖上，再加上前面被關押起來的怨氣，很容易的就失控了。

她逃跑了。

而季梓揚察覺不對的時候，也已經來不及了。

季輕舞常常在想，為什麽那個時候，她會一點兒都不願意聽季梓揚的話呢，為什麽會懷疑對她那麽好的哥哥呢？

因為不安。

那個時候的季輕舞，脆弱到了極點，她所有的溫暖來源，都是來自於季梓揚，後來又多了慕辰耀。

而季輕舞被林霖關起來的時候，季梓揚並沒有來解救季輕舞，雖然那個時候季梓揚做的是對的，因為他深深的了解林霖，是絕對不可能放過季輕舞的，相反的，還可能因為季梓揚的求情，更加將怒氣發洩在季輕舞的身上。

但是季輕舞不知道。

那個時候的她，也就只有十二歲。

十二歲的女孩敏感又多疑，而且脆弱。

十二歲的季輕舞蜷縮在角落裏面等不到季梓揚的解救的時候，是滿心的委屈，她不明白，所以無法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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