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卻也是因為這些小小的原因，卻害了他的家。

是的，是他的家。

可能林霖也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林亦舒，怎麽可能會知道的，但是那天，當他父母知道林霖要收養林亦舒的時候，其實是很舍不得的。

因為就算是林霖開出來的條件再怎麽誘人，但是在那白紙黑字之上，卻像是將自己的兒子給賣出去的一般。

他們家雖然窮，但是勝在一家人的感情都十分的好，就是他爸爸，雖然身負巨債，都還是舍不得將兒子賣給別人。

但是那個時候林亦舒也十多歲了，是知道的時候了，他想著這也沒有關系，他又不是只有幾歲的小孩子，也算是一個小大人了，就算是答應了林霖又能夠這麽樣？

以後要是他真的能夠成功了，還不是不用按著那白紙黑字？

那為什麽不答應呢？

林亦舒這樣想著，就打算一個人去找林霖，但是也就是那個時候，他聽到了世界上對於他來說，最為殘忍的對話。

林霖想讓他爸爸媽媽去死。

他幾乎是全身哆嗦著逃出去的，急急忙忙的想要去找他的父母，但是怎麽找都找不到。

最後，卻是只得到了一個消息。

他的爸爸媽媽出了車禍，兩個人當場死亡。

那個時候，他們的身上還帶著一個大大的蛋糕，因為那天，是他十四歲的生日。

所以，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因為根本就不需要過，這一天，已經完全沒有了它本來應該有的意義。

慕晨曦聽完之後，整個人都驚呆了，只是怔怔的看著林亦舒，有些驚慌的呢喃，“那你就在她身邊……”

是的，那個時候，他沒有哭，也沒有任何想要報覆的動作，只是很安靜的接受了林霖給予的一切。

真正的強者是識時務的，因為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弱者而已，沒有任何的資格，就算是抵抗又能夠如何，只是為了逞一時之快，可是什麽都沒有得到。

他的爸爸媽媽，永遠都沒有辦法給自己過生日了，永遠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辦法回來了。

所以，即使他現在抵抗，又能有什麽用？還不是被林霖一巴掌給拍死在搖籃裏面？

因為在這個時候，林霖是一個強者，而他，現在只是一個弱者而已。

他沒有辦法讓她付出代價，所以只能夠暫時的屈服，這也是正常的事情。

所以，他隱忍著，卻是只為了等待一個時機，能夠讓她成為一個弱者，然後再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慕晨曦的眼眸濕濕潤潤的，她的睫毛很長，因為濕氣而潤起來的時候，總是能夠給人一種憐憫之類的錯覺。

林亦舒看著慕晨曦，卻是忽然伸出手，蓋住了慕晨曦的眼睛，然後極為輕聲的說道。

“不要看著我，小曦。”

慕晨曦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睫毛刮在手心裏面的感覺癢癢的，出乎意料的令人心頭發顫。

他還是沒有辦法去抗拒這樣子的慕晨曦，於是林亦舒忍不住低笑起來，有些無奈，卻又充滿了寵溺。

“我不想你可憐我，小曦。”

慕晨曦沈默了一會兒，卻是拿下林亦舒的受，認真的說道，“我沒有可憐你，我只是覺得那個少年很讓人難過。”

林亦舒微微一怔。

慕晨曦繼續說道，“你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能夠做的少年了，現在你是林亦舒，多少人的生殺大權都握在你的手上……你現在已經不是弱者了，林亦舒。”

她低沈的，甚至可以說是鄭重的說道，“包括我，林亦舒，我也只是你想要得到的一個工具而已。”

林亦舒聽完慕晨曦的話語，卻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不是工具。”

慕晨曦卻是笑了起來，“不要再欺騙你自己了，我只是你想要接近輕舞姐姐，或者說慕氏的一個工具而已。就算是像你說的那樣子，又能這麽樣呢？幫我們重新奪回慕氏？然後再由你控制著我，再控制著慕氏掌權？這樣的話，不光光是慕氏，或者是林氏，就全部變成你一個人的天下了。”

林亦舒卻是禁不住沈默了下去，他只是安靜的看著慕晨曦，卻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最後，他輕笑了一聲，卻是說道，“我愛你，小曦。”

慕晨曦忍不住微微一顫，卻還是沒有說話。

聽完了整件事情，季輕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小曦，為什麽你還要嫁給林亦舒，你自己不是也很清楚……”

“不，輕舞姐姐，那只是我不想要被他牽著鼻子走，騙他的。”

慕晨曦微微一笑，難得帶了一些狡黠的味道。

從一開始的時候，慕晨曦就知道了，雖然林亦舒的野心很大，但是接近自己，卻也不僅僅是因為擴大自己勢力的原因。

慕晨曦心裏面也明白，自己其實根本就不重要，甚至，如果沒有自己，其實按照林亦舒的野心，應該是更加容易一些才對。

但是，她不願意在林亦舒的面前這般的示弱。

以前的時候，就是這樣，她那個時候吵著想要變成成熟的女人，他說好是要幫著自己。但是本質上面，卻還是將自己當成一個小孩子寵著愛著，讓自己永遠都沒有辦法長大，但是現在，慕晨曦卻並不願意繼續當一個乖寶寶了。

她也沒有辦法永遠都待在自己的童話城堡裏面不長大，雖然成長的代價慘痛到讓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承受。

但是——

“輕舞姐姐，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可是小曦……”

“我並不是因為覺得林亦舒可憐，所以才會原諒他的。現在，說實話，我還是有些害怕林亦舒，但是我做下的這個選擇，既然已經做了，就絕對不會後悔。”

慕晨曦對著季輕舞微微笑起來，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笑起來的時候，單純有幹凈，就像是一個天使一般。

“我不會後悔的。”

她低聲重覆了一遍。

季輕舞就像是被慕晨曦給感染了一般，也低聲說了出來。

“不……後悔？”

慕晨曦卻像是看見了什麽，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恍惚起來，她的嘴唇微微蠕動了一下，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季輕舞還沒有來得及去看慕晨曦究竟看見了什麽，就聽見不遠處有人低聲喊了一句小曦。

季輕舞下意識的往那裏看去，就看見林亦舒穿著整潔的西裝，正站在不遠處。

陽光剛好綻放了滿地，季輕舞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視線一直緊緊的纏在慕晨曦的身上。

慕晨曦臉上的表情卻是已然恢覆了正常，她微微一笑，卻是極小聲，卻又極為堅定的說道。

“……我不會後悔的。”

說著，卻是對著季輕舞微微一笑，轉身朝著林亦舒走去了。

可是季輕舞總覺得，她並不是在看自己。

季輕舞忍不住轉過頭去，在看見來人的時候，心都涼了半截兒。

來人並不是別人，卻是劉寒笙。

季輕舞根本就沒有想到還能夠看見劉寒笙，心裏就像是一塊大石頭沈了下去，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當初慕晨曦不告而別，劉寒笙緊跟著也出去了，說是要去找慕晨曦，卻始終還是來晚了一步。

就在季輕舞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劉寒笙的時候，劉寒笙卻是已然轉身走了。

季輕舞楞了一會兒，卻是聽到婚禮進行曲的聲音，緩緩在教堂裏面響了起來。

季輕舞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怔怔的走過去，卻是站在教堂門口。

剛好，教父說完了對白，只有慕晨曦穿著潔白的婚紗，面前的新郎深深地註視著他，等待著她說出那是三個字。

慕晨曦沈默了良久，久到下面坐著的賓客都開始騷動不安起來的時候，猜低聲說道。

“……我願意。”

至始至終，林亦舒都是微笑著，深深地註視著面前的小女人，像是並不在乎慕晨曦說出什麽話來。

最後，在林亦舒說出那句我願意之後，他低下頭，深深的吻住了他的新娘。

鐘聲響起。

季輕舞忽然聽到翅膀煽動的聲音，她忍不住擡起頭看去，卻看見一群白鴿子飛了過去，將空氣都帶動了起來

她想，慕晨曦真的是比自己勇敢太多了，她敢於挑戰，即使知道自己現在對於林亦舒還是恐懼，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去選擇了。

她想，如果什麽時候，她能夠像是慕晨曦一般，什麽都能夠舍棄掉，什麽都能夠不顧一切的只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那麽她現在，也不會被困守在這裏。

至於劉寒笙。

季輕舞除李抱歉，心裏面卻只剩下了嘆息。

有些事情，並不是時間越長越好的，愛情並不只是等待，就能夠等待的來的。

有的時候，機會一但錯過了，就再也不可能會重來。

季輕舞後來想起這一天，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面，大概什麽事情，在冥冥之中，大概都已經是註定好了的。

這場不被人祝福和看好的婚禮，讓大家都忍不住嘆息。

只有慕晨曦顧自微笑著，臉上的笑容，卻是如同骨頭裏面開出的花，倔強的綻放開來。

季輕舞不知道自己現在心裏面是什麽滋味，但是她想，這輩子，她大概是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這一刻，那心裏升起的濃濃的無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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