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輕舞接到慕晨曦電話的時候，正在做設計圖。

“輕舞姐姐……”

聽見慕晨曦有些疲倦外加不知所措的聲音，季輕舞腦袋瞬間清空了一下，隨後問道，“小曦，你怎麽了？”

“沒事。”

慕晨曦說道，“我沒怎麽樣。”

她還反覆說了兩遍，但是那個聲音裏面透出來的疲倦還是不太讓季輕舞相信對方沒事。

但是慕晨曦這樣說，季輕舞就知道不管自己怎麽問，慕晨曦都不會說的。除非太自己願意說出來——這一點，說實話倒是和季輕舞很像。

所以慕辰耀才不會強制性的讓季輕舞將來全部的事情都告訴自己。

包括賀亦安的事情，以及她的噩夢，都是在葉芙瑤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季輕舞才終於對慕辰耀坦白的。

她一直以來都不肯告訴慕辰耀，不僅僅是因為她不願意讓第三個人知道那段陰暗的記憶，還有的就是……她很害怕。

是的，季輕舞承認，自己的確是很害怕。

她不敢再一次回憶那段恐怖的記憶，但是當她將當初全部的真相和自己的恐懼告訴慕辰耀以後，卻發現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氣。

好像就是終於逃出那個噩夢的牢籠一般。

慕辰耀聽完以後，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用力的抱住了季輕舞，低聲說道，“你還有我。”

季輕舞微微彎了唇角，摟住慕辰耀，輕聲回答，“當然。”

當然了，她還有慕辰耀，所以她一點兒都不害怕。

只要，他還留在她的身邊。

所以當季輕舞聽見慕晨曦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的時候，季輕舞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也不說話就等著電話那頭的人。

果然，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頭的傻丫頭終於醞踉好了自己的語言，這才有些結巴的說道，“輕，輕舞姐姐，你和哥哥，究竟是什麽樣的？”

果然是因為感情的問題嗎？

季輕舞挑挑眉，想了一會兒，誠實的回答道，“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想必電話那頭的傻丫頭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戀愛導師這麽不負責任，楞了半天，才發出了一聲“啊？”

季輕舞笑了笑，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以前被傷的太深，幾乎都已經失去了去愛的能力，但是自從碰見了慕辰耀以後，她的人生才終於得到真正的開始。

真正的開始是短暫的，但是後面的陸，卻是讓人慢慢成長著走下去的，現在如此，以後會發生些什麽事情，誰都不可能知道。

她也一樣，所以她才不願意大言不慚的說著些什麽過來人的話語。

“但是，”季輕舞笑笑說，“我倒是可以和你說說我對你哥哥現在的感覺。”

慕晨曦楞了一下，隨即點頭應是。

“你哥哥……其實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看來我小時候就發現這一點了，所以才會這麽扒著他不放吧。”

季輕舞說到這裏，立刻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無賴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電話那頭也傳來細細的笑聲，顯然是想到一起去了。

季輕舞的面色淡定，笑了幾下之後繼續說道，“可是我自分別以後第一次見到你哥哥的時候，其實……你應該也知道的，我只是想要利用他而已。”

慕晨曦這個也是知道的，那個時候他還因為太心疼太哥哥而不小心哭出來了，但是她也不怪輕舞姐姐，畢竟那個時候，輕舞姐姐把他們，都給忘記了。

“那個時候，慕辰耀就對我很好，人也很溫柔。但是態度有的時候又很疏遠，我那個時候很奇怪，但是也不想要惹麻煩，就不想要多管。”

其實現在想一想，慕辰耀對自己時近時遠，也是有理由的。那個時候的季輕舞冷淡又敏感，要是慕辰耀在那個時候表現出來對自己的深情，恐怕那個時候自己就不會像是原來一樣安安分分的待在慕辰耀的身邊做一個情婦了。

要麽是嚇得落荒而逃，要麽……就是幹脆利用慕辰耀。

雖然同樣是利用，但是只要是牽扯到感情，就再也不清不楚了。要是以前的季輕舞肯定不會這麽卑鄙的利用一個人的感情，但是在那個時候，她滿心的絕望和黑暗，只有自身的安全和報仇的曙光才能夠讓她鎮定下來。

幸好，季輕舞現在也只能說是幸好。幸好那個時候的慕辰耀，選擇的隱藏和守護，而不是爭取和豪奪。

大概是季輕舞沈默了太久，慕晨曦發出了一聲疑惑的輕喚，“輕舞姐姐？”

“啊，抱歉。”

季輕舞回過神來，輕聲道，“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慕晨曦張了張嘴，確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安慰季輕舞，因為不管怎麽安慰，都十分的蒼白。

她從小就被人放在手心裏面疼著愛著，自然是不可能體會到季輕舞嘗受到的那一種傷心和絕望的。

季輕舞也不願意再嘗試一遍那種痛苦，好在，她現在也不會再像是當初一樣軟弱可欺了。

心情放松了一些，季輕舞繼續說道，“……剛開始的時候，是這樣的，但是再後來，辰耀對我一直都非常好。但是那個時候，我只是覺得莫名其妙而已。為什麽，他要平白無故對我這麽好？”

“於是我開始懷疑，對辰耀也開始有些疏遠。但是那個時候，辰耀可能是察覺到了，所以他才會先疏遠我，然後開始回到原點。”

“可是那個時候的我，還真是相信了。”季輕舞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忍不住想笑，“我還以為我們只是純交易的關系。”

可是在進行如此親密的事情之後，朝夕相處，如果不是鐵石心腸，誰人不會心生波瀾？

季輕舞雖然心如止水，但是還是會泛起波浪來。

說到這裏，慕晨曦實在是想不明白了，“那為什麽，輕舞姐姐是怎麽喜歡上哥哥的呢？”

季輕舞沈默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

“啊？”

慕晨曦傻眼，“這你也不知道？”

季輕舞笑笑，語氣有些飄忽，“誰知道呢？等我自己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

而且，不可自拔。

也許，是那個一直對自己包容寵溺的眼神和微笑，也或許，是那細心按摩自己右手的細心與溫柔。

等到季輕舞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世界，早就已經被鋪天蓋地的慕辰耀侵占。

慕晨曦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對她來說，季輕舞聲音裏面包含的感情，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清楚。

她這一輩子也就只是單純的喜歡過一個人，從來沒有經過一點兒的風雨，所以只是劉寒笙一個略顯冰冷疏遠的眼神，都可以將她打入萬丈深淵。

季輕舞輕嘆，“小曦，你的確是長大了，但是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因為你還沒有體會過。所以你現在會不知所措，也是當然的。”

電話那頭傳來安靜的呼吸聲，過了半天，才傳來慕晨曦有些糾結疑惑的聲音，“可是輕舞姐姐……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聽見慕晨曦聲音裏面的不知所措，季輕舞嘆息，卻是說道，“小曦，恨著你的心走。”

季輕舞已經不是第一次跟慕晨曦說這句話了，但是慕晨曦卻好像是第一次感受到這句話裏面的意思。

跟著自己的心走？

慕晨曦茫然的低下頭，伸出手捂在自己的心口，低聲，疑惑，“可是我還是不知道啊。”

“不，”季輕舞斬釘截鐵的告訴慕晨曦，“你知道，只是你自己潛意識害怕這個答案而已。小曦，相信你自己，你自己會告訴你答案的。”

慕晨曦茫然的掛斷了電話，若有所思的樣子。

跟著……自己的心走？

慕辰耀上完晚班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沙發上面蜷縮著一個人，看上去已經睡著了，只是身體還是有些沒有安全感的蜷縮起來，眉頭也微微皺著，看起來倒是十分不舒服的樣子。

慕辰耀忍不住笑著搖搖頭，直接上前將躺在沙發上面睡著了的季輕舞抱起來，一步一步向著房間裏面走去。

季輕舞也像是在睡夢之中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姿勢也變得安逸起來。

季輕舞被慕辰耀放在床上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但是當她看見是慕辰耀的時候，立刻很安心的閉上了眼睛，還十分自然的在慕辰耀的身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了過去。

嘴巴裏面還嘀咕著什麽，慕辰耀一聽，頓時有些苦笑不得。

季輕舞一邊嘟囔著說夢話，一邊緊緊的抓著慕辰耀身上的衣服，不讓他離開。

慕辰耀看著季輕舞嬌憨的睡顏，那眼底本來凝著的寒冰頓時開始悄悄融化了起來，最後，只剩下一汪春水，滿滿的只剩下了柔情。

“輕舞，晚安。”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季輕舞的額頭上面印下一吻，溫柔的像是一個宣誓。

是的，我愛你。

慕晨曦掛完電話之後，表情一直木楞楞的，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盡是看著面前的事物發呆。

說起來，她的確是因為內心實在是太過於煩躁才會打電話求助與季輕舞的。

因為上一次在醫院裏面，慕晨曦被林亦舒強行要求一個結果，結果慕晨曦還真就是老老實實的去想了。

但是最大的問題是，她想到了今天，都沒有想到什麽結果。

所以最後只好去麻煩了輕舞姐姐，只是她說的什麽，慕晨曦都有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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