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這裏？可是，這裏沒有你睡的地方，難道，你要坐著睡？”季輕舞不敢置信看他。

“你看我能打坐睡嗎？”慕辰耀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將季輕舞的表情看在眼底。

他會是委屈的人？季輕舞用試探性的語氣問出口，“可是，這病房裏只有一張床，你該不會是……”

慕辰耀眼皮一跳，面不改色，眼下便是默認了。

“這裏，可是醫院。”季輕舞看他一眼，因著他的堅持而莫名緊張。

慕辰耀溫柔的看她，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無恥，“在病床相擁而眠挺新鮮的不是？”

要不要那麽無底線？季輕舞蒼白的臉頰浮出一絲紅暈。

“我現在可是病人！”季輕舞低聲道。

“那又怎樣？”從容看著她，薄唇上的笑意加深，慕辰耀順勢坐在床邊。

季輕舞瞪大雙目看著他，“你要幹什麽？”

“看不出來嗎？當然是睡覺了。”慕辰耀的話瞬間讓她身體一僵。

語氣樣子隨意仿佛在家中一樣，季輕舞看著慕辰耀掀開被子擁著她。

季輕舞的臉霎時紅了。

她真希望時間在此刻靜止，或是，出現大救星來。

此時，劉寒笙推開病房而入，慕辰耀轉頭看去。

季輕舞如蒙大赦，松了口氣。

“輕舞醒了？”他嘴角上的笑容如春風拂過，似乎絲毫沒將眼前的畫面放在心上，淡淡道：“辰耀，我在外面等你。”

“哦，對了，不用著急，我不趕時間。”劉寒笙腳步一頓，笑意盈盈。

季輕舞面紅耳赤。

慕辰耀臉色晦暗不明。

走廊通亮。

慕辰耀雙手抄雙兜，繃著一張臉，看著劉寒笙，“有重要事談？”

“嗯。”他的眼中泛出一抹糾結，“關於小曦……”

“走，去那邊說。”慕辰耀擡步就向走廊一側走去。

劉寒笙快步跟上，他希望知道對方究竟做和打算，想到這裏的他目光深處泛出難以掩蓋的傷痛。

慕辰耀離開，精神松懈下來，季輕舞才感覺到內急，撩被下床。

她的手剛剛要觸及到洗手間門把手，手機的急促聲從身後傳來。

轉頭望去，搭在椅背上慕辰耀西服外套兜裏手機在響個不停……

讓它響好了，去完洗手間再說。

可是，就在她推開洗手間門，手機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轉頭望去，難道，有急事？

猶豫了片刻，季輕舞擡腳過去。

“可以說了。”慕辰耀表情嚴肅轉頭看劉寒笙道。

“小曦的情況不太好。”劉寒笙迎上對方目光輕聲說。

作為醫生他熟知輕舞身體狀況不能做骨髓移植，但是……

他有私心，他不想眼睜睜看著小曦永遠倒下去，而這事上他真有力無處使。

一切盡在不言中，現在唯有季輕舞能救慕晨曦，可是……

“寒笙，我不能失去她。”雖然幾個字，慕辰耀說的十分艱難。

劉寒笙突然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現在他完全能夠理解好友的心情。

一邊是愛人，另一邊是妹妹。

哪個都不能失去，可是，這樣的選擇就是生死，魚和熊掌不能兼得選擇題！

隨後兩個人都沈默了。

慕晨曦絕望悲慟的眼神閃過腦海，身側的手握起了拳。

“慕伯父、伯母不會同意的。”話一出口，劉寒笙便後悔了，這對慕辰耀而言，怎會是問題。

“呵，他們答應了……他們的條件是讓輕舞救小曦。”嘴邊勾起一絲嘲弄，目光陰鷙。

“是誰？！”慕辰耀快步向一旁閃身，只見明亮的長廊空曠無半個人影。

他蹙了蹙眉，臉色變得有些疑惑而凝重。

“怎麽了？”

“剛剛看到有人。”慕辰耀瞇著眼盯著走廊深處。

“有人？”劉寒笙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

貫通的長廊，一覽無遺。

劉寒笙擡手拍了一下慕辰耀肩膀，嘴角輕勾，“我看你是因為輕舞的事過於緊張了，放松點。”

“或許吧！”慕辰耀看著對方輕松一笑。

季輕舞緊緊靠著門板喘著粗氣，手中緊緊握著早已不震動嗡嗡響的手機。

她完全忘記內急的事，滿腦子都是剛剛她無意聽到慕辰耀和劉寒笙的對話。

他們答應了。

他們的條件是讓輕舞救小曦。

是什麽竟讓慕辰耀值得將她來交換？

心底一片冰涼，季輕舞唇角泛起一抹苦澀。

他們本來就是交易關系不是？

她透過門板清晰能聽到逐漸逼近腳步聲，雙眸一閃。

快速撲床，絕對不能讓慕辰耀察覺到異常！

季輕舞努力調整呼吸，病房門被人推開，不用眼睛看都知道誰。

“怎麽？還沒睡，是在等我回來？”低沈聲音響起，她轉頭望去。

季輕舞轉過頭，就看見慕辰耀站在門口，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慢。

她的心裏禁不住有些失望。

不過是一個女伴而已，季輕舞，你還在期待一些什麽？

季輕舞面色冷淡，“還有什麽事嗎？”

慕辰耀只當她惱羞成怒，輕摟住季輕舞，聲音暧昧:“沒有事情，就想陪你睡覺。”

季輕舞僵硬了一下，轉過頭沒有說話。

慕辰耀就算是再蠢也感覺到懷中可人兒的不對勁了，一句“你怎麽了”幾乎脫口而出，但他還是生生忍住了，只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想要我好好疼愛你一下？”

她的身體都這樣了，他還想要幹嘛！

季輕舞下意識想要反抗，但是隨即僵硬住身子。

她不過是一個女伴而已。

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東西。

季輕舞都已經準備好了，卻感覺自己被溫暖的被子所籠罩，她詫異睜眼。

對上了慕辰耀的眼睛，那眼神溫柔如水，又好像隱藏著什麽樣的深情款款，“睡吧。”

莫名的，季輕舞感覺很安心，她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只有慕辰耀專註的看著她，眼睛裏面的深情翻湧成海。

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季輕舞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一直被噩夢折磨，但是有人卻一直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說著什麽。

她沒有聽清楚，但是意外的很安心，又沈沈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季輕舞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手都麻了，轉頭一看，就看見慕辰耀坐在椅子上，頭靠在床邊，睡著了。

但是那雙手，卻緊緊抓住自己的。

他那麽大一個人，縮在那裏可笑極了，但是季輕舞心裏卻很覆雜。

她猶豫著伸出手，在觸碰到他皮膚的時候馬上又縮回了，好像那點溫度灼痛了她的手。

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季輕舞輕輕將慕辰耀的手掰開，下床。

走到門口，卻頓住，掃了一眼慕辰耀，鬼使神差走上前為他披上了薄被。

門關閉的瞬間，只見某人笑容如花，嘴角高高揚起。

季輕舞和慕晨曦住在同一個醫院裏面，雖然劉寒笙嚴令禁止，但是實在阻止不了慕晨曦熱情的心。

慕晨曦很喜歡畫畫，季輕舞看見她畫過。

金色的向日葵，盛放著生命的熱度，無比的熱情。

她想要活下去。

季輕舞明明白白的在她的畫上看見了這一點。

為什麽這麽美好的女孩兒，就如此多災多難呢？只是讓她活下去，真的這麽難嗎？

季輕舞心中漫上一絲悲涼，她的生命全部都被絕望占領，唯一讓她活下去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只要達成，把這條茍延殘喘的命給慕晨曦，也沒有關系。

慕晨曦不知道季輕舞現在所思所想，笑瞇瞇的添完了最後一筆，“喏，輕舞姐姐，這張畫就送給你啦！”

季輕舞一楞，畫中的少女面容嬌媚，眉宇之間天真爛漫，“這是……我？”

她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笑容了……也許以前有過，不過現在，全部忘了。

“呃……”慕晨曦語塞，她轉了轉眼珠，盡顯狡黠:“在我眼裏，輕舞姐姐就是這個樣子的啊！輕舞姐姐，多笑一笑嘛。”

季輕舞笑著搖搖頭，眼帶寵溺，只當是小孩子的玩鬧。

慕晨曦鼓起臉頰，不服氣道:“輕舞姐姐肯定把我當成小孩子了，我已經不小了啦！”

“好好好。”季輕舞不以為意，哄道:“你不小。”

看慕晨曦的樣子，最多也就十八歲，大不到哪裏去。

結果慕晨曦說:“我今年都已經二十四歲了。”

季輕舞嚇了一跳，竟然和她一樣大。

“那你幾月的？”

慕晨曦一臉爛漫:“十月十號早上，所以我才會叫晨曦嘛。”

竟然和她同一天！真是太巧了。

不過，這不能告訴慕晨曦。

因為她的過去，早就已經死去了。

慕晨曦偷看了季輕舞一眼，試探道:“以前，我和一個姐姐，生日都是一起過的。哥哥就只會送娃娃，我都長那麽大了，哥哥竟然還只送我布娃娃！”

季輕舞淡淡一笑:“是嗎？”

慕晨曦看見季輕舞沒有反應，頓時洩氣了。

“對了，”慕晨曦再接再厲:“輕舞姐姐，你什麽時候生日？”

季輕舞一楞，眼神飄忽:“不……知道。”

“哦，”慕晨曦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的眼睛一亮:“那輕舞姐姐，你和我一起過生日吧！”

季輕舞下意識想拒絕，但是看見慕晨曦天真爛漫的笑臉，又心軟了，只好點頭。

“哈哈哈，太好了！”慕晨曦笑的像個孩子:“輕舞姐姐和我一起過生日！”

季輕舞心裏一軟，也笑了。

對於慕晨曦，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特別容易心軟。

也許……是看見過於美好東西的疼惜吧，又或者，是看見了以前的自己。

“什麽事情，笑的這麽開心？”

慕辰耀走進來，自然的坐在旁邊，摟住了季輕舞。

季輕舞下意識掙紮了一下，只是男人手臂堅硬如鐵，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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