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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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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丸國永清楚在這個時候,自己應該保沈默, 安靜的當一只乖巧的鶴。

然而他的笑點實在是被髭切狠狠地戳中了, 想笑的沖動甚至超過了他的求生欲, 這讓鶴丸國永雙手努力的捂住嘴巴,吭哧吭哧的笑了起來。

——就在三日月宗近的註視下。

等鶴丸國永笑得差不多了,被笑意壓制的求生欲才重新占了上風。然而現在求生欲才開始燃燒,好像已經有點太遲了。

“呃……”

鶴丸國永尷尬的沖三日月宗近笑了笑,隨後又意識到這是時候再釋放笑容有點不大合適,於是趕緊收斂嘴角, 正襟危坐,亡羊補牢的擺出了乖巧的模樣。

而三日月宗近在鶴丸國永笑出來後, 就只是溫和的註視著他,眉目間皆是平靜,並不見半分慍色。

可越是這樣,鶴丸國永就越覺得心底顫巍巍的。

現在出去找一期一振賠罪會不會……更好一點?

還好這裏不是只有他鶴丸國永一個刃在,他親愛的堂姐的視線很快被那邊關於一期一振的討論吸引了過去,讓他頓時有種得救的感覺。

鶴丸國永趕緊抓住這空隙跑得到鶯丸那邊坐好, 松了口氣。

“啊,鶴丸,”鶯丸不緊不慢的將手中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轉頭笑容親切的看向他, “這樣的傻事, 大包平也常常做呢。”

……他是不是被鶯丸嘲笑了?

但現在這個情況, 鶴丸國永也只能毅然決然的在這處坐穩, 聽著鶯丸講起了不知道講過了多少遍的“大包平過去的故事”。

此時髭切已經因為三日月宗近只是笑著,沒有回應,從而擔憂更盛了。他憂慮著三日月真心錯付,所托非人,最終傷了自己。

唉,這大概就是妹妹和弟弟的區別吧。

“聽我說,三日月,”髭切可以說是苦口婆心了,“剛才見到一期一振是,他還是那副溫和的樣子,但一轉眼他就表現出了這樣暴躁的一面,可見他脾氣覆雜、捉摸不定。”

膝丸聽了兄長的分析,覺得沒錯,也皺眉望向了三日月宗近,“這樣的刀交往不得,還是趁早分手,及時止損吧。”

“嗯嗯,對啊,看著像是個會家暴的……那可怎麽得了?”髭切憂心忡忡。

……噗。

三日月宗近曉得現在時機不大對,但是抱歉了禦前大人,聽著髭切殿和膝丸殿這樣的話,尤其是髭切殿的描述,她忍不住就在心裏笑了出來。

她從來沒聽過有人這樣形容一期一振,難免感到相當新奇。

不過她面上並未顯出這樣的想法,只是耐心的對髭切解釋道:“你誤會了髭切殿,一期不是那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髭切語重心長。

那邊大今劍的臉色緩和了些,擡眼看了髭切一眼,“難得說了句還讓人有些認同的話。”

當然他也不得不承認,誇張是真的誇張了點。

“不過單論一期一振本刃的話,還算不錯,”大今劍摩挲了一下手邊對他這個大太刀而言略顯小巧的茶杯,誠實道。

“今劍兄長?”三日月宗近驚訝轉頭看去。

大今劍輕咳一聲,喝了口茶掩飾,“一碼歸一碼,這跟我看到他就覺得不愉快,是兩碼事。”

妹妹柔軟的微笑讓大今劍更覺尷尬,轉身就奪過小狐丸的頭發,以“幫”他梳毛掩飾此刻的不自在。

可憐小狐丸在大今劍最初梳的那幾下時,被過分的力道扯的面色一白,生怕自己珍愛的皮毛出什麽狀況。

還好大今劍及時調整了力道,才沒有釀成慘劇,而小狐丸也緩和的表情,任由兄長給自己梳毛了。

髭切和膝丸卻對大今劍的表現很不理解。

他們到底是和三日月宗近太久不見,很多事都不大清楚,現在依然緊繃著臉,一下子不能改變對一期一振的判斷。

跟三條兄長們對一期一振還是有基本了解,這樣的情況不一樣,髭切和膝丸對一期一振可以說幾乎沒多少了解。

源氏之後,兩刃其實可以算是游離在人世之外了。

所以,說這是三日月宗近遇到了意外棘手的情況,也完全沒錯。

“雖然說在人世時間久了,漸漸地很多事情都變得沒有什麽好在意了,”三日月宗近稍微有些苦惱的笑了笑,“但是對於結婚,我怎麽樣也不會草率行事的。”

……等一下。

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髭切和膝丸對視一眼,倏地瞪大了眼睛。

“結婚?!”源氏兄弟異口同聲地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看著他們臉上微顫的肌肉就可以看出他們內心的驚訝比表現出來的還要多。

桌對面的鶯丸和鶴丸一起啃著糕點,興致勃勃的圍觀著事情走向。鶯丸就算了,鶴丸也嘎嘣嘎嘣的咬著餅幹,看起來完全不記得,不久前他還行走在生與死的邊緣。

源氏兄弟驚訝茫然,而三日月宗近也十分驚訝。

“髭切殿和膝丸殿不知道嗎,”三日月宗近疑惑的歪了歪頭,雙手捧著茶杯舉著胸前,看起來很是無辜,“我結婚了這件事。”

再若無其事的口吻,都改變不了三日月透露的信息對源氏兄弟的沖擊力。

就像前面提到的,源氏終結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都生活的非常“遺世獨立”,相應的他們也很難及時的得到外界信息。

三日月宗近這樣說了之後,膝丸倒是忽然從記憶中找到了一點相關部分。

“我想起來了,”膝丸單手撐在膝上,努力回憶著,“確實曾經聽說過三日月在大阪城時和一期一振關系親密。”

隨後他微微垂下頭,喃喃自語:“沒想到是已經進展到這樣的地步了嗎……”

“好像,是這樣沒錯,”髭切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確定自己記憶力的說道。

一期一振進入茶室時,面對的就是一室微妙而難以形容的氣氛,其中大概只有鶯丸置身事外,仿佛自帶結界一般安心的坐在那裏享受茶水的美妙。

因為對眼前的景象過於驚訝,導致一期一振沒有第一時間關註鶴丸國永,導致鶴丸國永抓住間隙,就這麽從他身邊沖出了茶室。

一期一振望著那飛奔而去的白色身影,張了張嘴巴,感受到了一股由心而出的無奈。

“一期殿。”

屋內忽然傳來了一聲軟綿綿的呼喊,一期一振心裏頓時咯噔了一聲,緩緩轉頭,就看到髭切準確無誤的對著他露出了笑容,雙眼也變得彎彎的。

真是因為這笑容過於燦爛,反而好像有一股寒氣竄上了脊背。

稍微移動了一下視線,一期一振就看到三日月宗近註視著他,鼓勵的笑著,眼中月光盈盈。

雖然只是一個笑容,但對一期一振來說,夫人的一個笑容便足矣。他深吸一口氣,身姿筆挺步伐穩健的向前走去。

他大概也猜得到接下去的談話內容。

這對於一期一振來說,不過是時刻準備著的事。

到最後,一期一振也不能對自己的努力判斷出一個成功。因為髭切的態度看起來是在是有點模糊,不過膝丸倒算是友好。

但這並不能改變他算是又多了兩個小舅子的事。

不過想想看的話,一期一振也不覺得奇怪。就算他不曾見過,也能斷定小時候的三日月必定極其可愛。

面對那樣可愛的三日月,誰能夠不將她納入守護的範圍之中寵愛她呢。

每當這個時候,一期一振就會遺憾自己為何是誕生於鐮倉時代的刀,錯過了屬於三日月宗近的許多時光,以及一去不覆返的限定模樣。

思考著自己日後要做的事情的一期一振,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意外看到了三日月宗近。

“夫人?”

三日月宗近擡頭望著他微笑著,一身樸素的藍色內番服也遮不住她燦爛的美貌。

她只是坐在那裏,一期一振就覺得整間屋子都亮了起來。

或許也是因為,三日月永遠是他心中明亮著的存在吧。

“不管是作為隊長完成任務,還是剛才的事,禦前大人都辛苦了,”三日月宗近笑著向一期一振伸出了右手,左手示意著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鳴狐殿,應該正在廚房幫忙,暫時不會過來。”

一期一振聞言,立刻順應著自己的內心向三日月宗近撲了過去,緊緊抱住,隨後在她膝上躺好。

這已經不是用舒適不舒適可以評價的了。

硬要說的話,就是天國的程度。

僅僅是極短暫的時間,一期一振就感覺自己全身的疲憊都被治愈了,但機會難得,他並不這樣就會起身自己坐好的刀。

而且他和三日月是在神社前由神明見證的合法付喪神夫妻,躺在自家夫人膝上的一期一振心安理得。

更何況,從他這個角度看著三日月宗近,又是另一種全無瑕疵的美麗風景。

“夫人啊,我到底還有多少大舅子呢?”一期一振握住了三日月宗近,在掌心摩挲著,仰頭望著那雙新月輕嘆著問道。

三日月宗近抽出手,在他額上彈了一下,輕笑道:“怎麽了禦前大人,難道厭倦了嗎?”

“怎麽可能,”一期一振想都不想就進行了否決,“只要為了夫人,賭上吉光之名,我必定會付出全部努力將一切做到最後。”

接著他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起身抱著三日月宗近,在她肩頭蹭了蹭,並隨手撚起她的一縷長發在指尖纏繞。

“夫人啊……”

“啊啊,我就知道,”三日月宗近擡手拍了拍一期一振的後頸,“禦前大人這是想問我髭切殿的想法嗎。”

一期一振無奈的笑了笑,“我也不想在意成這樣,只是剛進茶室時髭切殿看我的眼神實在是……有些奇怪。”

那種眼神仿佛在看什麽惡徒預備役。

“哦呀,真是敏銳啊禦前大人,”三日月宗近撥了撥一期一振的衣領,“沒什麽一點小誤會罷了,最後成功是好的就行了。”

一期一振意外道:“結果是好的?”

“髭切殿說,‘看起來倒還不錯’,這怎麽看都是好評吧,”三日月宗近主動在一期一振臉上親了一下,“髭切殿和膝丸殿都不是什麽難相處的刀。”

平安時代的刀大抵如此,但也大多擁有著堅固的個人領域,輕易難以跨入。

一期一振猶記得自己當年像個楞頭青一樣,橫沖直撞的沖到了三日月宗近身邊的經歷。

自己琢磨的,從別處取經的,向豐臣秀吉大人學習的……所有一期一振能用的上的方式,一期一振都一股腦的用了起來。

現在回想起來,一期一振都驚訝於自己當時的毅力和熱度。

但是他心裏很清楚,如果現在再讓他最求三日月宗近一次,他依然會用同樣的熱度和毅力——甚至更進一步——重新站到三日月宗近身邊。

《竹取物語》裏的輝夜姬最後回到了天上,而一期一振有信心與他的輝夜姬相伴在一起。

“三日月三日月!一期,三日月是不是在你這!”門忽然被拉開,露出了審神者興沖沖的臉,“我們去鍛——”

看清屋內清醒後,審神者瞬間噤聲。

“抱歉,打擾了。”

審神者回過神後,立刻逃也似的重新關上門,飛奔而去。

一期一振,“……”

看了看已經關上的門,三日月宗近笑著拍了拍一期一振的肩膀,“哈哈哈,是個急躁的小姑娘呢。”

握住三日月宗近的手,一期一振苦笑,“啊……是呢。”

源氏部屋。

膝丸看著髭切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壘了一座小山的包裝單,立即皺起了眉頭,走過去堅定的將兄長手裏抱著的那袋小蛋糕拿起,重新放回了櫃子裏。

“弟弟……”髭切眼巴巴的看著離他而去的小蛋糕,聲音帶著幾分可憐的看向膝丸。

膝丸不為所動。

“兄長,就算我們是刀劍付喪神,這樣的甜食攝取量也太多了,”膝丸態度堅硬,目露憂慮。

今天才是他們到本丸的第一天,如果不讓兄長改變想法的話,以後那麽多的日子可怎麽是好!

“而且吃這麽多,正餐還怎麽吃得下!”

髭切可憐巴巴的望著膝丸,發現完全不能讓他動搖後,便幽幽地嘆了口氣:“弟弟好嚴格啊……”

“這方面沒有商量的餘地。”

“可是一期殿都有給三日月吃甜點啊,”髭切試圖說服膝丸。

“啊,這方面我有特地向一期殿請教過,”膝丸沒有絲毫動搖。他當然有就這一方面詢問過一期一振。

畢竟在很久以前,他們就知道三日月宗近對甜食的喜愛了,難免會因此而有點擔心。

“一期殿有幫著三日月控制數量——所以,三日月都做到了,作為兄長更要發揮表率作用不是嗎?”

“疑,弟弟變狡猾了,”髭切無奈嘆氣,收回了看向櫃子的視線。

膝丸登時委屈的瞪大了眼睛,“沒有這回事!”

嗯,還是他可愛的弟弟呢。

好歹最後膝丸還是心軟的那麽一瞬,多給了髭切幾個棉花糖的份額,看著兄長捏著軟軟的棉花糖,捏高興後再放入嘴中。

“對了,兄長,”膝丸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你……對一期殿的評價好像,好像不錯?”

“哎呀,感到意外了嗎弟弟?”

髭切笑瞇瞇的擡起手在膝丸的發頂揉了揉。

“還記得最後見到三日月時的情形嗎,記憶丸?”

“是膝丸啊兄長……”膝丸無力的糾正,然後按照髭切所說認真的回想了起來,“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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