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決定了沒有？”杜蘭表示想要流浪的話，他已經給出兩個方案了，就看羅捷怎麽選擇了。

羅捷看著杜蘭手裏的按鈕陷入了沈思，他在想為什麽會是自己？恐龍文明為什麽會把這麽重要的資料給自己，難道他們相信自己能做出準確的選擇麽？

羅捷很矛盾，很苦惱。

其實選擇他，只是因為他是羅輯的兒子，並沒有什麽其他的理由。

可惜羅捷不知道，他壓力很大，現在他有些理解父親了，肩負兩個文明的存亡，父親的壓力比他還要大吧。

蓋亞表示這有什麽難的，按下按鈕，然後人類建造行星發動機，她就可以去遨游宇宙了，很簡單的事情，到底哪需要糾結？

“再給我一段時間。”羅捷誕生在黃金年代，五歲進入冬眠，並沒有經歷人類最黑暗的時代，後來被喚醒的時候羅輯已經成為持劍人了，人類又刻意遺忘那段悲劇歷史。他一直生活在和平時代中，沒有那麽殺伐果斷。

“當然可以，但記住你現在的和平並不是因為宇宙的恩賜，而是有人幫你把風雨擋在了外頭。認清楚現實，你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杜蘭表示要是沒有羅輯，人類早被三體人消滅了，所以現在的和平不是真的和平，而是羅輯擋住了風雨，必須要深刻認識到這點，才能知道人類和三體人之間不存在折中共存的幻想。

羅捷走了，蓋亞很不高興：“他在猶豫什麽？”

“這只是人類的天性，他依戀舊有的秩序難以打開新的格局。”杜蘭理解羅捷，依戀是人類的通病。

很多事實都證明了這點，比如有科學家研究過被家暴過的孩子，就算被父母家暴，但孩子還是對父母表現出了相當的感情，說明家暴的痛楚遠遠不能抵消孩子對父母的依戀。

而這種不可解釋的依戀還會體現在其他的環境中，比如受到了壓迫的種族不會反抗依舊維護失敗的體制等等方面，都是人類的依戀本性在作祟。

哪怕杜蘭都經歷過這種階段，比如最開始他不太敢下殺手，就是對舊有思想道德的依戀。他也是經歷了很長時間才變得看淡生死不服就幹。

“那我得說服他才行。”蓋亞表示要說服羅捷。

羅捷回家之後很矛盾，毀滅三體文明實在是事關重大，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做這個決定。他不理解為什麽杜蘭要讓他來做這個選擇，這責任太大了。

羅捷沒辦法最後拿起了電話，準備和父親視頻通話。

羅輯很意外，自己這兒子一年都不見得打一次電話，今天怎麽聯絡了？

羅輯看出兒子很煩惱：“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羅捷張了張嘴，他想到自己父親是被隨時隨地監視的，自己要是說了那自己會不會也被監視起來？可是現在他只能找父親商量，最後羅捷還是開口了。

這對父子關系還是疏遠的，不過到底是父子，羅捷一五一十地將遇到的事情告訴了父親，這是第一次他毫無保留地和父親交流。

羅輯安靜地聽完兒子的傾訴，沒想到兒子竟然有這麽多奇遇。更是沒想到杜蘭已經盜取了持劍人的權力，他心想現在三體人和統一政府恐怕更加心驚膽戰了。

沒錯，監視羅輯的人嚇壞了，持劍人的權力落在了瘋子的手裏，這簡直就是宣判兩個文明的死刑。

羅輯倒是很冷靜，他雖然和杜蘭只有短時間的交流，但他卻知道杜蘭更像一個觀察者，如果兩個文明都毀滅了，他觀察什麽？

所以杜蘭不會按下按鈕，倒是自己的兒子說的流浪計劃可能成為打破威懾平衡的關鍵：“兒子，你要小心一些，現在三體人已經知道了你的流浪計劃，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從你那獲得資料的，你得提高警惕。”羅輯雖然可以用威懾力量保護家人生命安全，但不排除三體人坑蒙拐騙。

羅捷立刻知道現在他的所有情報都曝光了，三體人肯定會有反應，不過他倒是不怕，他找父親商量就是因為下不去手，如果三體人真的逼急了，他就讓三體人知道知道他的決心。

三體人確實很著急，不過他們首先還是去尋找杜蘭，先確定情報的正確與否，如果杜蘭真的有持劍人的力量，那就完蛋了。

杜蘭這種人不安套路出牌，到時候他很有可能把按鈕覆制無數，地球人人手一個按鈕都有可能。到時候哪個地球人不高興就和三體人同歸於盡了。

杜蘭這種人絕對做得出來的，三體社會現在的眾多問題，杜蘭得負主要責任，都是他的大腦封閉術搞亂了三體社會。

所以三體人先調查杜蘭，倒是統一政府找到了羅捷，他們對恐龍文明很感興趣，如果地球真的有個大神文明，那說不定能看在同為地球生命的面子上拉人類一把。

羅捷被帶到了特殊機構，受到了高規格接待。羅捷覺得真的是有些滑稽，以前他也透露過這些內容可是根本沒幾個人相信，可是這一次他的故事裏多了一個杜蘭，大家竟然都如此重視。

果然光有理念是不行的，理念還要武力來支持。杜蘭就是因為會搗亂所以得到各方面的重視，讓人頭大的杜蘭用實力幫助羅捷踏出了一大步。

羅捷知道如果這一次人類能通過流浪計劃的，那他就不用去做杜蘭的選擇題了。只需要借助杜蘭的威懾力讓人類知道地球隨時可能毀滅，那流浪計劃就有機會了。

羅輯的威懾帶來和平，杜蘭的威懾帶來危機。

羅輯還算是比較能被人理解的，杜蘭就真的不靠譜了，天知道他會什麽時候按下按鈕。這個人就是定時炸彈，地球要是沒有其他的預備方案早晚被杜蘭害死。

流浪計劃立刻受到了重視，不過浩大的工程量真的是令人望洋興嘆，這個工程就等於在地表建造一萬艘最先進的宇宙戰艦，以目前的工程實力真的是太過沈重了。哪怕有三體人的幫助，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成的，人類可能需要五十年的時間。

對習慣了和平的人類來說，五十年的辛苦奮鬥實在是超出能力範圍。

所以反對計劃的人說既然羅捷和杜蘭見面了，就依靠他作為誘餌把杜蘭抓起來不是更簡單？

抓住杜蘭一切就能恢覆正常，耗時耗力的流浪計劃不做也罷。

過了二十年的和平日子，人類又開始墮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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