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莫小言之前明明有些動心，可忽然又沈下的面容，洛凡知道莫小言一定又想到了簡若塵了。

“簡仙子也閉關有兩個多月了吧，咦？”洛凡視線落在桌上，那裏有一個便簽，留下文字訊息的習慣只有他和簡若塵會有，這個世界裏的人都是留下玉符玉簡的。

莫小言也才註意到桌面那個便簽，她伸手抓起來，看到上邊娟秀的字體，認出是簡若塵留下的。

“你就不怕我祭煉不了簡師妹，把你祭煉了？”莫小言盯著便簽看了一會，忽然對洛凡道。

“你祭煉我做什麽？”洛凡詫異地問道。

莫小言語塞了下，是啊，她祭煉洛凡做什麽？

“說起來，我也不明白，人家邪修煉制修士，要麽為了提升自己修為，要麽為了增加壽元，你這種，吃力不討好吧，以後一個人修煉，是不是要吸收兩份靈力了？”洛凡搖搖頭。

看起來是隨口說的，洛凡卻是仔細想過的，他在莫小言面前表現的都是輕松隨意的樣子，說話也肆無忌憚，比簡若塵還肆無忌憚。

說不擔心莫小言翻臉不認人是假的，但他仔細考慮過了，莫小言現在的心理很不穩定，急需要有人和她交談，宣洩，又不希望被人了解內心的隱秘。

他算和莫小言相熟了，熟悉到幾乎可以隨意交流的程度，莫小言就是想要殺他，也不會舍得馬上下手的，勢必要將該說的話都說了之後才會動手。

洛凡在上個世界的職業，便接觸過心理醫生，自身就進行過心理疏導，而在訓練的過程中，也接觸過心理訓練，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哪怕是判斷失誤，他也還有自保的法器，所以，在仔細構想之後，在莫小言面前，他全然是坦然的。

莫小言瞪著洛凡，似乎又回到了一言不發的時候。

“好好，我不說那些，拜托，幫個忙，要不，把簡仙子也找出來，她也閉關兩個月了吧。”洛凡又出了個註意。

莫小言詫異了下，洛凡這話讓她確定了洛凡是真需要幫忙，抓著手裏的便簽，想到上邊簡若塵的留言，莫小言終於點頭。

“你先回去吧，我明天過去。”莫小言知道簡若塵修煉的時候要服用靈丹，就是現在扣響了禁制，簡若塵也要等靈丹的藥力吸收了，才能出關。

“好。”洛凡端起靈茶一飲而盡之後就站了起來，“最好將簡仙子也拽上，我現在是急需人手。”

“你不擔心簡師妹結丹？”莫小言在洛凡轉身剎那問道。

洛凡回頭，想想，轉過身道：“莫師姐，我從來沒有認為你是真心想要將簡仙子祭煉了。”

莫小言的眼睛瞪大了，“不，我就是這麽想的。”

洛凡聳聳肩，“我真得回去了，那邊離不開我。”

說著擺擺手離開。

莫小言一個人坐在會客室裏，目瞪口呆地看著洛凡離開，那句“我從來沒有認為你是真心想將簡仙子祭煉了”不斷回響在耳邊。

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不是這麽想的？可心底有一個聲音好像在悄悄說，可能吧，可能不是真的這麽想的。

洛凡終於有機會說出這句話了，轉身之後，臉上浮現出得意的微笑，他沒有半刻停留，立刻就離開了山谷，直到回到碧雲谷內的時候，才略微安心。

習慣使然，就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他也沒有放松警惕，更何況，現在碧雲谷已經算不得他的地盤了，聽從他命令的只有練氣修士和凡人，新進來的二十幾名築基初期修士，還不能夠信任。

好在還有甲木，這個名為簡若塵護衛，實則在打算碧雲谷訓練的結丹前輩。

這兩月，開始還好，現在一天裏洛凡只有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他又回到了過去的忙碌，了解修士的實力，制定訓練計劃。

完全是為人作嫁，這一批修士訓練之後，也不會是他的手下，但他就是心癢癢的，就是想要嘗試沒有過的高度。

偶爾洛凡也想過這麽做的目的，也就有些茫然。

他還真要訓練出修仙界的“特種修士”了？做什麽？保護鄭國還是做雇傭兵？還是修煉之餘的一個事業？

在被迫成為修士之後，洛凡也考慮過未來的走向，壽命忽然從不足百歲增加到二百，然後可以輕易地增加到五百，說實在話，到現在他還有些茫然。

上個世界裏，人的平均壽命是有七十還是八十他早就不記得了，只記得，作為一個特種兵的有效生命不足五年，而退役之後，他投入到事業的年齡，被截止在六十歲。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也不到三十，六十歲就覺得很遙遠很遙遠了，現在忽然得知，只要他按部就班，甚至無需過於努力，就有五百年的有效生命。

這是有效生命啊，不存在疾病，甚至這五百年的有效生命可以活出來六百年。

畢竟，修士不需要正常的八小時睡眠，完全可以用修煉替代睡眠。

任誰知道可以有這麽多的生命、時間可以揮霍，都會茫然，不知所措的吧，尤其是像他這樣從上個世界裏跳到這個世界的修士。

哪怕幾年過去了，他仍然還在茫然中，他能夠小心地隱藏自己的想法，可是無人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對未來出現迷茫。

這麽多的壽元，就是要在日覆一日的提升修為中度過？或者是煉制出某種法器？靈丹？符箓中度過？意義呢？

上個世界的教育根深蒂固，尤其是軍營中的信念，所有的一切都為了付出，用自己的汗水甚至生命，只為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可現在呢？什麽才是有意義的？

這個碧雲谷與其說是他的事業，不如說是為了逃避捫心自問的一個借口，讓他可以還記得他曾經經歷的上個世界不是一場夢。

或者這個世界也不是夢。

他也琢磨過簡若塵，看起來簡若塵在為了提升修為努力，最初甚至連續兩年半閉關，枯燥地完成了五系靈氣入體，可漸漸的，他在簡若塵的身上也看到了和他一樣的迷茫。

所以，她才幫助六皇子葉非，不遺餘力，只因為她對這個世界同樣沒有歸屬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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