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消失於視線之外，秦鋒森然道：“只怕是兔死狗烹。”

丹華思索著：“他們，在算計我們嗎？”

秦鋒答道：“嗯，如果僅僅我們只是與巫族接觸，那麽在利用完我們之後釋天盟當會放我們一條生路。但是大昱，釋天盟絕對不會容忍這種做大的所謂邪教。”

不谙世事的丹華恍然，森然道：“他們該死，以後要將釋天盟滅掉！”

盤踞角落的樊陰吐信嘶語道：“桀桀，我還以為司命你有匡扶天下正統的修士情懷呢。”

秦鋒：“我可沒這閑工夫。”這才仔細打量著樊陰這個都快遺忘的吉祥物，渾身的鱗片都開始泛黑，恐怕又要到蛻皮的時辰了吧，看來受著大昱的供奉過得挺不錯呢。

說起來這麽多年，只有在自己初入巫境時，樊陰為自己立了些戰功。至此之後，便以元老的姿態，甚至將一座靈峰占為己有，享受著豐厚的供奉。浮空山數次遭遇了劫難坐岸觀火不說，座下供養的蛇仆，已經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安全隱患了。

惡魘打斷了秦鋒思考說道：“主人，既然釋天盟沒安好心。索性我們便與巫族結盟，趁機反撲。想來他們也想取得我們腳下這塊易守難攻之地。”

秦鋒斷然拒絕：“釋天盟未安好心，不代表巫族就值得信任。”

依然執迷最有效最簡單的方法，丹華淡淡低語：“誰來妨礙我們，就殺誰。”

“嗯，不過我們現在還沒有強到這種程度。”不再賣關子，秦鋒將路途上的盤算托出：“雖然有些倉猝，但我也早就有此想法呢。三日後我掠陣去前線作戰，權當是對狂信者們的一次實戰歷練了。惡魘，你負責鎮守浮空山。朱騰，你負責將所有信徒召集，並盡量招募其他追隨者。然後由丹華與你的半蛛人護送至北海紅林伐木造船。一月後，我們深入死亡之海。”

“這……”雖然秦鋒向自己透露過這想法，但趙懿雯還是不禁為之驚愕，“那留下來的凡人怎麽辦？”

落於身後的朱騰搶言道：“既然他們不願相信司命，那就留他們自生自滅吧。大昱還沒有仁慈到回去庇護無信者。”

秦鋒點頭：“放心吧，釋天盟愛惜名聲，斷不至於會拿凡人出氣。”

一臉的憂慮依然未有散去，但趙懿雯悄然看了看蹙眉的秦鋒。終於還是沒有深究這個問題，“那麽那些眷族，能夠安穩的深入死亡之海嗎？”

惡魘果斷道：“沒問題，魚人族我已經接洽過了。只要有這些水族庇護，再加上我們。不論是風暴、還是海獸，都阻止不了我們。”

“那就好。雖然這一路不會是坦途，但我們別無選擇。”秦鋒望著死亡之海的方向，堅韌道：“鬼族有幽冥，妖族有聖域，整個陸地也被各方勢力瓜分再無容身之處。我大昱，也當有數語自己的土地！”

但見諸位大昱高層以言語，自己卻一句都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唯獨自己被排斥在外，樊陰突然感到惶恐，不由生起了強烈的危機感。

秦鋒回頭隨口道：“沒什麽。”

是錯覺？閃爍不定的目光，讓樊陰感到一陣莫名心寒。

三日後，除卻因為半蛛人太過駭人，秦鋒領著座下勢力幾乎是傾巢出動。便是樊陰與之座下的蛇仆，也在秦鋒強烈的態度下出征。

等抵達了戰場據點，一道遁光從人群中飛來。不理會趙懿雯略有醋意的目光，秦鋒驚詫道：“羅琦，你怎麽也跟著來了。”

“我也想為主人出一份力。現在我可是築基修士了。”說道著，羅琦掀開了衣帽。秦鋒才發現一只眼竟斜戴著條魚紋眼罩。

一時間，連為什麽接連三日都沒遇見羅琦的事秦鋒都忘記了，關切道：“你的眼睛怎麽了？是修煉了什麽瞳術出了問題？讓我看看，這方面我還是有些經驗。”說著，下意識探出手。突覺後脊莫名升出寒意。側頭視目，才發現是趙懿雯正慍怒地盯著自己，不由悻悻收回了手。

羅琦早已是在秦鋒探出手時便退後躲開，低頭怯懼地瞥過趙懿雯一眼，低聲道：“沒關系，我這只眼只是修煉了冥術神通，暫且白日不便見光，等日後穩固了便好。”

既然都來了，再命之回去只怕有些讓人心寒了。也是有些動容，秦鋒囑托著：“這樣嗎？那這場戰鬥你就當磨煉一番了，畢竟掌握一些實戰經驗也是好的，但切記千萬不要逞強。”

沒想到輕易就得到了陰虛，連準備的托詞都沒有用上。“嗯！”羅琦欣喜點頭，張口，但終究什麽也未說，一臉希翼地折返入了人群之中。

但見之神態，秦鋒便知道羅琦絕對沒有聽進去，霎時轉頭向身側的高階狂信者吩咐數言命之暗中保護。

終於是引得趙懿雯不滿賭氣道：“你怎麽不親自去呢。”

待侍從領命退走，秦鋒貼近身摟過腰間，輕笑安撫道：“我這不是在保護你嗎？”

一臉陰霾這才散去，捉住溫熱的手掌，趙懿雯一抿雙唇，側身悄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想都不準去想。”

秦鋒沒好氣道：“哈，本君還真是辛苦呢。別的結丹修士的妾女少則數十，多則上百呢。”

話還沒說完，“秦鋒，你不會是當真？”趙懿雯瞳孔閃爍不止視來，面色的表情也越來越，乖離？

秦鋒急忙告饒：“等等，等等。我只是玩笑而已。”暗道再不敢拿這種話題取笑了，好半天都沒能哄住。不過終於也是進入了據點，負責接洽的修士引來，總算是讓秦鋒松了口氣。

踏足著腳下的焦土。當說是不幸之幸，正得以惡魘的拖延，才避免了半月前釋天盟與巫族的正面交鋒，如今釋天盟的大軍早已轉移攻附其他戰略要地。留下一只巫族殘部，與躲藏在占領區的潰兵。

如此般窘境，正是釋天盟如今面對的難題。貪吃如饕餮，想要吞食更多土地的釋天盟。不得不面對此種窘境。不必大軍的正面交鋒，占據地利蟄伏的巫士讓釋天盟根本難以徹底清肅。而龐大的戰線要是每處都留著足夠多的修士防守，卻又會影響前線戰力。這便是釋天盟不顧惜失德，也要征召其他毫無忠心的勢力的原因。

也不知這是哪個末流宗派的宗主，“所以我現在的任務就是要拔掉那座據點嗎。”除了只知曉敵人約莫五千之眾，其它的一概不知。秦鋒與諂笑的築基老者登上了瓊臺，望著地平線百裏外的一個黑點蹙眉道。再望下營地中士氣低落的修士，也難怪釋天盟的主力方離取，巫士殘部立刻便膽敢聚集來清算這群廢物。

這些奴修，就是拿來搖旗助威都瞧不上。“那個據點，就由我大昱來攻下。”秦鋒低頭俯視著這滿臉皺褶壽元將近的老者，“你就安心的鎮守營地就可以。”

三言兩句，喧賓奪主的秦鋒打發走如蒙大赦的老頭。又對著盤繞在瓊臺之外的樊**：“這一戰就由你的蛇仆來打前鋒。”

巨大的血瞳一閃，樊陰不滿道：“什麽！為什麽是我？你的狂信者呢？”

毫無敬意的語氣。不禁讓趙懿雯細眉微蹙，霎時呵斥：“你在質疑司命的命令嗎！”手更是不自覺撫著了靈劍。

秦鋒擡手，示意趙懿雯稍安。對心中同樣對樊陰的表現感到了不滿了。雖然確實有些在意，臥榻之側樊陰掌控著一只讓人不能忽視的戰力。更不是排斥這個對自己談不上絕對忠誠的外人。

只是這回來的三日，羅琦、趙懿雯，尤其還有惡魘都相繼來給自己提起過樊陰自恃功高，自以為是浮空山的開辟者。長年無功食祿不說，還無止境的募集蛇仆，實有不臣之心。考慮種種，秦鋒想著打消諸位的疑慮，才生出這個念頭。然而沒想到樊陰的樊陰居然如此激烈。

念頭轉過。終於，秦鋒淡然點頭道：“那好吧，如你所願。”

樊陰不由為之一楞，再看向秦鋒的眼神，甚至覺得有些冰冷。

莫名地感到慌亂，咬了咬牙，樊陰急忙開口：“等等，那就由我的蛇仆來打頭陣。”話方出口，便已是後悔。但卻更羞於將出口之言收回。

秦鋒報之一笑：“那此役定當旗開得勝！”

短暫的沈默，樊陰頗為糾結道：“希望如此。”

轟。

恰時蒼穹一聲驚雷，瓢潑大雨降下，炎熱的大地騰起縈繞的霧氣。樊陰低頭俯視，朦朧的視線下，身軀被雨水拍打，被羞恥浸透。

……

次日，秦鋒領著大軍兵臨城下。

對面巫族似乎還將自己當作與那群奴修般的烏合之眾，未有選擇潰逃，而是倚靠著簡陋的巫塔、防禦禁制，列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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