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一臉正氣轉頭怒視著，好似正義的光芒在眼中閃爍：“黃老，難道你沒看見那屍橫遍野的場景嗎！數百萬的巫民慘遭屠戮連靈魂都被禁錮化作了行屍、幽魂，數千萬的巫民流離失所，失去了家園，沒有食物，同類相殘甚至易子相食！”

“計劃終究只是計劃。我相信諸位仁慈的長老們見到了我們最神聖的土地被侵犯，和我們流著同樣的血的巫民被殘忍屠戮甚至被沾汙成汙穢之物。也會和我一樣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嗯？”秦鋒聞聲望去，不由詫異。似乎是自己看走了眼，看來這個昭和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是個紈絝子弟呢。

義正言辭的話讓黃眉老者竟有些理屈詞窮：“這就是戰爭啊！還請少主三思，這可是你父親與諸位長老共同制定的戰略啊。至少，至少請與主教大人稟告一聲為好啊。”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若是能用傳音、顯像之術溝通長老們或許能夠改變少主的策略。然而早在數月之前，一種無形的戰爭結界早已將此方圓數千萬裏封鎖，一切都傳音之術都無法滲透出此領域。

昭和絲毫不作讓步，強勢道：“戰場瞬息萬變，有什麽好稟告的。即便是主教大人在我眼前，我也要如此行事！黃老，難道你忘記了嗎？我們首先是巫民，然後才是巫修。”頓時一陣熱烈的掌聲，呼喚暴起。不由豪邁狠狠揮手道：“看見了嗎？這就是民意！”

本來看此子心性不壞，秦鋒還打算出言相諫。然而看來這昭和似乎完全沈溺在自己的理想世界中了，只得作罷。

……

二個時辰後，秦鋒回到了自己的駐地，即刻召集了所有的心腹。“浮空城撤離要塞一百裏。”

惡魘頓時大惑不解：“主人，我們不協助守城了嗎？”

待秦鋒將來龍去脈解釋完畢，眾人這才恍然。“所以，我們的任務變更，即刻下令動手。盡可能的去拯救逃難的巫民和剿滅小股亡靈。其實這樣倒也更好，更能起到歷練的效果，也避免的大戰那種混亂的險境！”

“練兵嗎？”惡魘獰笑著：“真是個糟糕的戰略。不過，我喜歡。”僅僅是對於浮空山的選擇來說，相對於殘酷的守城戰，這似乎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呢。

趙懿雯似有所悟：“秦鋒，你是覺得巫族會大敗，所以這才讓浮空山後撤一百裏嗎？”

沒有回答，秦鋒只是沈聲道：“以防萬一。”不由想起了當時在亡靈天塹中遇見的那難纏鬼修，還有那元嬰期的魔猿骷髏。

……

之後整整數日，整只隊伍分別讓趙懿雯、惡魘、朱騰帶領執行任務。

秦鋒自然沒有興趣與低階亡靈糾纏。自恃藝高人膽大，依仗著空間道術的逃生手段，深入了亡靈之潮的腹地。若此刻有熟知之人見到也斷然無法認出。發須枯竭，皮包骨頭，甚至沒有善法出一絲生的氣息，就如同一個高階屍巫一般。

屍山血海，整個世界都好像化作了猩紅。遠方數百道紅色光柱匯聚，無數的怨魂哀嚎，不知是在祭煉什麽魔修寶物還是在召喚什麽高階鬼屍。

“竟然如此之多？”秦鋒不由皺眉，數日前就曾到那紅色光柱處探查。卻沒想有一個精通神念的結丹期幽魂鎮守，被識破了偽裝，一番大戰艱難勝出。不過卻從中收獲了一個凝而不散紅色的氣狀寶珠。

遠方恐怕只會有同樣更多的結丹甚至元嬰級的亡靈駐守，秦鋒頓時止住了腳步，思量著是否該撤回了。這一月有餘下來，戰果頗豐，一個結丹幽魂的亡魂，十餘個築基鬼物，倒也收獲頗豐。

然而秦鋒卻並沒有什麽喜意，目之所及，各種亡靈生物衍生到地平線之外，正在向著要塞進發。

恍惚間，秦鋒身下一只長著百目，吐著十餘根舌頭的厲鬼停滯了住了腳步。只有兩個窟窿的鼻孔使勁的嗅著，疑惑的望著化作屍巫的秦鋒。“活，人？”

“糟糕。”秦鋒暗叫不妙，起初與那結丹幽魂交戰便是被此怪發現了自己的隱匿破綻，果斷便禦風離去。

幾乎同時，耳際傳來攝魂的低語：“桀桀，終於找到你了，活人。殺了我那麽多的下屬還想逃嗎？”不遠處的處紅芒之中飛出一道人影，向著秦鋒的方向飛來。

秦鋒下意識的掌住界離劍：“可惡！”

然瞬息間，血影瞬息而至。未發一語，數道血矛便擲來。

“砰。”

秦鋒一手劈出的劍氣被輕易洞穿，餘勢未減又是擊來。

“又是結丹期的鬼修？”神色頓時凝重，流光從天煌劍中飛出，化作一個烈焰之盾。

“轟……”巨大的聲響，兩者轟然爆裂。

來者是一道紅色鬼影，聲音如在虛空回響：“桀桀，有趣。一個築基修士，竟能擋住本尊一擊。”

然而秦鋒看著這虛影卻覺得莫名的有些熟悉。

說話間，數十把血矛又在身後幻化出。然而紅色鬼影卻未再出手，反而輕咦一聲，疑惑道：“小輩，你可是叫做秦鋒？”

沒有回答，秦鋒反問：“你又是誰？”

血影傲然道：“萬鬼。”

秦鋒頓時愕然：“不可能，你怎麽變成這樣了？”然而更讓秦鋒起疑的是，雖然當時還是一個凡人，但記憶中依稀記得萬鬼的威壓，應當是一個元嬰修士無誤。

萬鬼森然道：“你以為我為何名叫萬鬼呢？我化身千萬，本源為一。”隨後又說了些當年之事，才讓秦鋒確認無疑。

千萬化身，秦鋒自然是不會信。只不過萬鬼的靈魂被分裂成數份，而且還相互連接共享記憶。確實讓人嘖嘖稱奇。

眼前這個萬鬼只有結丹期修為，秦鋒並不覺的忌憚，便忍不住試探道：“那麽萬鬼大人，當初我在慕仙鎮下見到的那個你是你的本體嗎？”

萬鬼虛幻的身影似乎因為憤怒而在扭曲：“放肆！秦鋒，你似乎忘記了你的身份！”

秦鋒心中確實坐實了許久的猜測：“果然如此！”未答話，只是靜靜浮在空中。慕仙鎮當年的慘象，如今依舊是歷歷在目。

數息之後，萬鬼的身影才得以平息，低語道：“短短數十年，你就達到了築基大成，還殺了我十餘個鬼仆。看來是頗有些奇遇啊。當初我和枯榮倒是沒有看走眼呢。”終於是說到了正題：“秦鋒，你現在就是你報答我的時候了。當然，你也會因此得到豐厚的獎賞。”

秦鋒嘴角隱隱泛笑：“哦？還請萬鬼大人說明。”

也是知道二人之間不存在任何恩情，只有赤裸裸的利益甚至可能是仇恨。萬鬼的聲音充斥著妖異的魅惑：“亡靈天塹封印不知為何松動了，所以我才得以脫得桎梏。你也看見了，我這個分身只有結丹期的修為，也不想參合什麽攻打巫族的大事。只想煉化一些精血恢覆我的實力而已。不過現在，卻有一份大機緣擺在你我眼前。”

“這是一個巫族隱秘的傳承。”似乎是打算吊下秦鋒的胃口，萬鬼並不打算說明：“不過現在還並未到時候。秦鋒，盡可能的召集人手。我需要用上活人的力量，在此之前。你可千萬別在鬼巫兩族之間的戰爭中喪命了。如果可能的話，你最好是退出這場戰爭。”

說話間，手中凝現了一塊猩紅的血牌。正要擲來，萬鬼虛無的雙瞳突然閃爍：“咦，你這道袍是何寶物？罷了，既然你身懷如此重寶護身，我也沒必要給你保命的寶物了。”說罷，萬鬼便如霧氣便瞬息消散，宛若沒有出現過一般。

秦鋒頓時覺得可惜，這血牌雖然充斥著邪意的氣息，然而似乎真的是一件不錯的法寶，早知道先前就把天衍道衣的靈威掩下了。

不過秦鋒更在意的卻是萬鬼的提議。“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何況萬鬼那動輒屠戮蒼生的鬼物。然而秦鋒卻不打算退縮，不是為了莫須有的巫族至寶。而是為了卻這番因果，為了慕仙鎮覆仇！

“萬鬼，枯榮。你以為我秦鋒忘記了慕仙鎮的一切了嗎？”秦鋒心中陰冷發笑。自己所有的親鄰、好友，全都喪身於屍潮之中。倘若主角換了一人，自己還有至親們，亦將是城中無辜喪命的一員之一。或許這些都無關於對錯，但是秦鋒清楚的明白自己是人族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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