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些慘重，但秦鋒心中也升起了疑惑：“我記得像這樣的駐地一共有近百個，為什麽不像道盟城般合在一起。這樣的話，防禦起來也就容易許多了。”

誦經完畢後，覺靈和尚才睜開眼解釋道：“因為這些難民中有魔人的細作。投毒、魔蠱、暴動，等一系列下作手段。到那時造成的沖擊可比這種強多了。你不知道，道盟城就曾有一次滲入了細作在水源裏種下魔蠱。等到被發現，已經有數千人被感染變作了魔人，等騷亂解決死了近有十萬人。”

這麽一說秦鋒這才明白了道盟城之所以拒收難民並不是因為人口飽和。“看來是我想當然了。但這麽看來的話這還真是個誤解的難題呢。”

順著秦鋒的話，覺靈和尚突然彎腰行了個莊重的大禮：“是極。但是秦鋒施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請隨我一起去向統帥請命，讓他安排更多的修士庇護難民吧。”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也不好出言打擊。“好吧。”也不在乎片刻耽擱，正好也見見這統帥是何人，以後說不定還要打上交道。

更重要的是秦鋒由衷尊敬這位心系蒼生的和尚，即使為了這些永遠不會皈依佛門的巫民。雖然普度眾生是大乘佛教的教義，但在這末法時代還願去度人的和尚真是少之又少了。這也正是的小乘佛法如今勢大的緣由。度己，可比度人容易多了。

正準備去給雷德吩咐幾句，但覺靈和尚卻說自幼食人魔會照顧。秦鋒便禦風而起，與覺靈和尚向道盟城飛去。

半個時辰不到便抵達。

似乎覺靈和尚頗有威望，沒有任何盤查就進入了禁區行到統帥府邸的門前。

正要報上，門前的侍衛就已搶先一步道：“覺靈和尚，你今天來的可真不是時候。聯軍昨日吃了敗仗，到現在統帥的氣都還沒消呢。”

沒必要去觸黴頭，秦鋒向覺靈和尚建議道：“那我們還是明天再來吧。”

話還沒說完，一道渾厚的神識就已經掃來，神識的波動也隨之傳來：“來者是覺靈和尚？進來，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又有勞什子事。”

二人霎時面面相窺，秦鋒投之以苦笑，只能是踏入了府邸，看來此行還真如自己所料不會那般順利了。

果然，在一個侍女的引領下行到了會客廳。

但見身著戎裝，方目、高鼻、紅發，膀大腰圓滿臉粗硬胡須的壯漢居中正坐。但看這能與熊妖媲美的體型就知道絕對是個武修。

還不等出言，統帥便是劈頭蓋罵：“本王真是入了邪，才會聽了你的建議……”

不堪入耳的話語中，秦鋒終於是明白，原來是一只聯軍去營救一只被圍困已久的巫族部落，陷入了陷阱幾乎全軍覆沒。而這次出軍，便是覺靈和尚力排眾議的結果。

但在秦鋒看來，統帥不過是在推脫責任罷了。不禁為覺靈和尚感到不忿。

然而覺靈和尚只語不言，只把弄著手中佛珠默默承受。等統帥似乎罵累了，這才出言：“阿彌陀佛，統帥可是稍有解氣了？”

這不說還罷，覺靈和尚一臉榮辱不驚的態度，卻讓統帥更加暴怒，猛地將桌上的茶水打落在地：“老禿驢，給我滾！”

終於按耐不住，等不得覺靈和尚示意，秦鋒擦嘴道：“統帥，現在發火也是於事無補，不如想想該如何應對局勢吧。”

或許是因為秦鋒同樣是結丹修士。統帥餘怒未消看來，但卻強忍著怒意冷言道：“好了！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們來這想要做什麽。我已經受夠這些巫民了，休要再言！”

說話間，統帥站起了身不善地撇過覺靈和尚一眼，向秦鋒解釋道：“並非本王不仁，魔人、石巨人現在正在向深淵壁壘發動攻擊，我必須將所有力量集中於此，支撐到下一批援軍到來。這荒野上的游蕩魔物，本王哪裏還有餘力顧得！”

秦鋒表示顧慮道：“那也不能將所有修士都調走啊。那些巫民又怎麽辦？”

“試了，說起這些巫民。”統帥的面色霎時再變得難看：“今天受到攻擊的五個外圍駐點。又有一個淪陷了。”說話時手一揮，空氣中顯出水幕漣漪。是茫茫無盡的魔屍在荒野游蕩，襤褸的衣襟，還沒有完全掉潰的血肉，必然是那淪陷駐地巫民方轉化不久的魔屍。

有些不明白統帥為何這麽忌憚，秦鋒問道：“只是一些低階行屍罷了，難道還另有其他隱秘嗎？”

冷笑嗤聲，統帥應道：“等這些魔屍回到了魔人的據點，會被再度培育煉化，最次的也能有煉氣士三層的實力，這就是這些魔人軍力源源不斷的源頭。起初老夫本王也讓修士們去獵殺阻攔，然而屍群則會化整為零。一些高階魔人潛伏在其中，蠶食我軍勢力。秦鋒道友，換作是你擔當聯軍之主，你打算如何解決這問題？”

難怪今日遭遇的進攻低等魔物的數量多到令人發指。魔屍的轉化竟然如此的有效率。秦鋒啞口無言，甚至有些擔心日後會不會危急到浮空山。

秦鋒便虛心請教道：“想必統帥心中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了吧？”

倚在紫木龍椅上，統帥豎起一根手指森然道：“一個字：殺。”

良久未言的覺靈和尚霎時失聲：“什麽！”

毫不遮掩一臉的厭惡，統帥怒斥道：“別這樣看著我。如果不能拯救所有人，但就只能選擇拯救多數人。覺靈和尚，自你混入我聯軍之中，便以大義壓人連累為數眾多的同道們去保護這些難民。這不單是戰略上的失誤，更是讓上千的同道死於非命，更可笑的是也沒有能成功庇護這些巫人。一個個駐點，在我看來更像是培養魔人的溫床。若不想等到他們被轉化成魔屍禍害蒼生，那就只能壯士斷腕。放心，所有的問題都由我一人擔……”

“若是這般，你又與那些魔人有何區別！”覺靈和尚瞪目欲裂：“只要老衲還活著，便絕對不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哢擦。

握在扶手上的手臂因為不自覺過於用力將其撇斷，統帥站起身厲聲道：“是嗎！那我很樂意送你去死。”一時間氣氛驟然變得劍拔弩張。

秦鋒甚至察覺到至少有二十餘道識念窺探而來。只能急忙徑走數步，插足二人身道：“統帥，但這也只能解決一時的問題。”雖然從大局來說這確實是個功利的選擇，但秦鋒還是委婉的表示反對。

統帥笑道：“只需一時也就夠了，至少為本王減輕了不少後方的負擔。”

以雖千萬人吾往誒的氣勢，覺靈和尚決然道：“那老衲可不會坐視不理！別說是你，就是尊者親至我也不會同意。”

見覺靈和尚犯了嗔戒，再保持不住先前淡定的模樣。統帥心滿意足地坐回了斷掉扶手的龍椅上，得意調侃道：“我需要你同意嗎！老禿驢，最好搞清楚你的處境。這裏可不是你的佛國。”那瞇眼透出劍芒般兇光的眼神，似乎就等著覺靈和尚暴起傷人。

眼見就要發生內鬥。終於，秦鋒再忍不住厲喝一聲：“好了，二位都少說兩句。”望了望面色漲紅的覺靈和尚，又看了看氣定神閑正在品茗的統帥，再問道：“事情總不至於極端到只能用這種手段來解決吧。何況統帥，你真下令屠戮巫民的話，傳出去了對名聲也不太好吧。且看你自稱本王。秦某知道你不在乎，但也考慮一下你的眷族吧。”

好似笑話一般，統帥撫掌大笑：“巫人也是人？”

秦鋒一度又啞口無言。

等到統帥止住了笑聲，又是譏諷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兩個慷他人之慨的偽君子，今日來此又是想借本王的力量博個好名聲對吧！”

覺靈和尚登時欲破口作言：“你！”

“你什麽你！”統帥悶吼著叱道：“怎麽不服氣？好啊，既然這麽正氣凜然，那你們就去把魔人給消滅掉啊。不單巫民們要感謝你們，連本王都要感恩戴德。”

擡手止住慍怒欲言的覺靈和尚，秦鋒已經看出了統帥的小伎倆。

激將法。

這家夥長著熊一樣的身軀，去裝著一副狐貍的腦袋。

心中腹誹，秦鋒淡然道：“統帥不妨直說，究竟要我們做什麽，你才會打消這個主意。”

“和聰明說話就是方便。”不屑地將目光從覺靈和尚身上轉過，一反先前的作態而正襟危坐，手中虛招那漣漪之幕再顯身前，場景落到了一處環山的破敗廢墟之中。無盡的魔物在其中游蕩，看上去像是魔物的本營。

“腐化之源，只要你們將藏匿於此的腐化之源除掉。至少短時間內這些魔人便不能再煉化魔屍了。它們自然就不會再大費周折來捕殺巫民，我也就沒有必要再作殺戮。”

聽上去就像是去送死，而且此物聽上去就絕不簡單，定然是在重重保護之下。深感忌憚，但秦鋒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道：“那腐化之源又是什麽。”

統帥爽快搖頭：“不知道，沒有人見過它。但是傳聞它是黑暗巨人用魔石之核改造的妖獸，所以只要你們將那魔石當作信物取來便可。”

原來還是一只魔物。而且還是當初把姜宙都打的落荒而逃的銀茫的創造物。秦鋒不禁有些躊躇。

但覺靈和尚已是果斷應道：“好老衲願意去走試上一試，但在此之前你必須得保證巫民們的安全。”堅定的神色甚至讓秦鋒感到汗顏。

雖面不改色，卻難掩眼中喜意。統帥擊掌讚道：“那好，我給你一月為限。”

……

一改先前仇視一番客套後，待出了府邸。秦鋒終於忍不住道：“覺靈和尚，是不是有些魯莽了。你真有把握嗎？”

覺靈和尚長嘆一聲：“總歸要試一試，老衲不能視若無睹這災厄發生。”說罷，再轉頭又彎腰向秦鋒行了個重禮，“秦鋒施主，十分感謝你今日隨我前來。但請容老衲厚顏，若是一月後我沒有返回。不敢委求施主與釋天盟對立，只求施主將巫民們庇送至巫族的據點。”

且不說這一路上釋天盟會不會追殺，光是路上遇見的魔物就有的受了。而且如果巫族據點真會收留這些低種賤民，這些巫民豈會屈身於此？

也許這世界需要英雄。秦鋒不願敷衍，更是樂於與這麽一位佛門高僧同闖魔窟。略一思考，回應道：“算了，我同你一起去吧。這樣也多分勝算。不過覺靈和尚，你精通隱匿之術嗎？”況且假使暗殺失敗，不是還有空間道術可以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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