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拳靈力化作的雙目頓時一閃，終於還是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清楚。

完罷，重巖沈默不言，只聽得雙拳咯吱作響。這是怒到極致的征兆。

重巖身後一位亦似長老的石巨人，冷眼望來，添油加醋作公正不阿道：“族長，我就早說過這是一個陷阱。這一切都是石拳貪功冒進造成的。”

石拳不敢言聲，只能呆立的站立著。眼神撇向秦鋒，希望這最後一根稻草能發生奇跡。

秦鋒雙手抱胸，只是微微搖頭，但看在這兩日相識的情分上。還是開口道：“誰又知道不是陷阱呢？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那些埋伏偷襲的腐化巫民也皆是覆滅。也算是雖敗猶榮了。”可惜的是沒有將那群腐化巫民統禦者的頭顱找到，不然就更有說服力了。

然而石拳依舊默不作聲。沈默良久，森然吐道：“大地之核呢？”

石拳急忙將手攤開，兩個完整的大地之核和大量碎片從掌中破出。似乎受到了莫名的感召，向前方的泥湖飛去，沈入溶解。

“我能夠感受到他們的痛楚。”重巖撫著胸膛，望向石拳只是冷冷道：“你知道該怎麽做。”說罷，不再理會，示意侍從退散，獨自向不遠處的林間走去，很快身影便隱沒。

只有話語傳來：“走吧，秦鋒。我們好好聊聊吧。”

一聲嘆息，秦鋒憐憫的收回目光，便要離去。

石拳突然喊道：“等等。”

秦鋒頓住，並未回頭：“怎麽？”此刻泥湖之邊，再無他人。

石拳哀嘆一聲，自顧自說道：“在我們石巨人一族中，每當壽元將盡時。便會回到聖地，如英雄一般在族人的見證下回歸。而罪者，則只能獨自完成回歸。”

“確實，我心中確實懷有了私心。所以在此事之上做了些許隱瞞，想要藉此機會博上把，入得長老議會。可惜，事違人願。但是，我絕對是忠於吾族的，心中所想也是要將吾族的一切。”

石拳緩緩地轉過頭，盯著秦鋒道：“所以，你願意見證我嗎？”

深吸一口氣，秦鋒：“嗯。抱歉，我沒能幫到你。”這是位值得尊敬的存在。誰都沒錯，重巖若饒了他只會導致賞罰失威。而石拳，也確實因為自身的私欲闖下了大禍。

“這是我的命運，我坦然接受。”石拳張開雙臂，似在擁抱死亡。念著禱文：“生從虛無中誕生，未有帶來任何一物。以死回歸，卻能擁有一生的記憶歸去。我已十分滿足。”

說話間，石拳的身軀泛著光澤，慢慢剝落，一顆帶著蓬勃生機的元素之核從胸膛中飄出，待落入泥湖之中，石拳的身軀已經化作了一具沒有生機的雕塑。

秦鋒不語，良久才順著重巖的方向緩緩離去。

密林邊緣，重巖靜立著，似乎在等候。頭也不回道：“你知道麽，我初此見你時以為你是一名英雄。而在那神山之戰中，我才發現我原來看錯你。”

“嗯。”百米之外，秦鋒停住了腳步，沒有絲毫畏怯昂首道：“我是不是英雄，不需要他人來評判。”

“我的道，在乎於我自我的實現。而不是可憐的需要別人來認可。”

重巖頓時轉身低喝道：“你是在嘲笑我嗎？嘲笑吾族嗎？”

“我沒那工夫。”秦鋒袖袍一甩：“重巖，你心中對我抱有芥蒂究竟是為何？是因為我當時被一個強大存在附身沒告訴你嗎？還是因為我依仗著化身的力量沒有與你一同禦敵？”

重巖頓時浮現怒容，怒喝道：“若你當年選擇與我們聯手禦敵，今日銀硭早已隕落。我的父親終究也不會陣亡！”

秦鋒回擊道：“那你應當知道，當年我不過一個煉氣期的小卒，哪來去左右洪荒時期的存在的遠古意識。即便我強留下來，不過是毫無意義的死去罷了！”

“哼，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雖然確實有幾分道理，重巖依舊難以釋懷。

秦鋒隱隱生怒：“那我作為一個異族也是仁至義盡了。重巖，我便是告訴你，我秦鋒不會為了滿足誰的期望而違心替他賣命！”

重巖頓時咆哮：“你再敢說一遍！”一時間，四目相對。

良久，重巖一聲嘆息：“罷了。你也是做了你應當做的事。”

說罷，重巖擡起頭，雙瞳中的靈火沒有了波瀾：“既然如此，你我從此恩斷義絕。不過，你這次救回我的族人。我作為石巨人中的族長，自當獎賞。”手中動作，數塊中品靈石從掌心中出現。

“不，我不需要這些東西。”秦鋒搖搖頭：“我是為化靈草而來！”

“化靈草？”重巖愕然一楞，又嘲笑道：“你可知此物的珍貴？此物雖然對我石巨人一族來說形如雞肋，但我便是有此物也斷然不會輕易給你。”

沒有理會重巖譏諷的語氣，秦鋒只是有些驚訝：“沒有化靈草？”

“你若數月之前來便有。”重巖嗤笑道：“此物我本是想當做聯盟的信物，贈予一個巫族的大族。然而掌管此物的守護者，卻選擇了墮落，帶著化靈草逃到了腐化巫族的要塞之中。”

“哼，不過那化靈草還有一年有餘才會完全成熟，現在應當還未被使用。你若有膽，便自己去拿吧。”說罷，邁動著沈重的身軀，重巖在林間慢慢隱退。

秦鋒無奈自語著：“我就知道不會這麽簡單。”一時間覺得莫名煩躁，也未有急著回去，秦鋒漫無方向的在廣闊稀疏的林間走著。一路上偶有遇上土靈，卻見它們指指點點，好不掩飾對這血肉構築的生命的好奇。

同樣，秦鋒對於這些奇怪生物也是同樣如此。這林間的土靈身上的靈息十分微小，如同才誕生的一般。未著寸縷，令人驚奇的是無一例外的全都沒有雌雄生物的特征。

“這些土靈莫非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他們是怎麽繁衍呢？”秦鋒不由好奇，思量著能否去打聽一番。

恰時，悄無聲息的秦鋒身後從地面隱現出一個土靈，頗為不友好的說道：“嘿，怪人。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秦鋒頓時一驚：“誰！”下意識的反應，向前禦氣劃出數十米、轉身、拔劍，整個動作行雲流水，這是在生死之中練就的本能。

土靈頓時收起了頗為玩味的眼神，認真道：“哦，反應不錯啊。”

非敵非友，秦鋒收起了界離劍，由衷讚賞道：“不，倒是你的隱秘之術更加了得。”這個土靈竟然可以躲過自己神識與第六觀的探查。

大量一番，從外表看去，這土靈與尋常土靈一般無二，只是內心有一種直覺，這土靈絕非泛泛之輩，體內似乎隱藏著一種強大的力量！

隨即，秦鋒正色問道：“你是誰？”

卻不料這土靈手一擺，狡黠道：“若有緣，以後我們自會再見面。”土黃色的手指指向一角：“閣下若還想在巫族領地逗留的話，前面有所據點。是石巨人族專門為你們這些異族人修建的。”

見不搭理，秦鋒也自然懶得糾纏，作禮道：“多謝指點。”說罷，便向那市坊處行去。

目送著秦鋒走遠，這奇怪的土靈才喃喃著：“嗚，這個異人體內除了靈力之外，似乎還有著另外一股力量存在！有趣。”說話間，身體融化，如一攤水一般與大地交融……

尋著那方向，秦鋒向前禦風而行。不過數十裏，就見到了那土靈口中的修真者據點。

還未踏入，喧囂之聲直沖雲霄。秦鋒不由皺眉，說是修真者據點，倒更像是一個凡間的集市。

“來，來，來看看啊……上好的魔豬獠牙了。”

“辟邪珠，畢邪珠……”

整個據點簡陋之極，沒有城墻，也沒有青磚鋪就的道路，所有的建築都只是用土礫簡單搭建。少有存在的幾個院墻、木屋，莫不是緊閉宅門，似乎是某些高階修士的居所。

秦鋒不禁愕然：“這些修行者……”目之所及，皆是是一群低階巫徒、煉氣士。偶有一個境界稍微高上一點的，莫不是一群人前呼後擁的行著。整個據點充滿的了市儈的味道。

不由微微搖頭，這些哪裏是修行者，不過是會了幾手術法的異人罷了，與凡夫俗子無異。

人群攘攘，秦鋒慢慢行著，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靠近秦鋒五米之內。偶然微微好奇擺弄著一個攤上的物件，方才出口詢問，便見那攤主巫徒惶恐不已。

秦鋒這才恍然，將靈力收斂，繼續游覽著。

待走到市坊中心，一根巨大的石柱聳立在正中，其中懸掛著一顆似虎似獅的頭顱，饒是一顆死物，其猙獰的模樣也讓人駭然。

秦鋒只是撇了一眼就沒有興趣了：“築基期的腐化妖獸？”倒是這石柱之下，數個土靈正在與一眾排隊的修行者交易著什麽。

定眼一看，這些連乾坤袋都沒有的修行者身上莫不是背著一個行囊，待排上前去，便將包裹中的物品交給這些土靈。

其中莫不是耳朵、獠牙甚至首級等殺敵的信物，而換取的則是靈石。

一個體內靈力幾乎微不可查的壯漢從秦鋒身邊走過，口中吐出一口唾沫對身邊的同伴道：“嗟，大爺我十天十夜。殺了百多個腐化行屍，才給我一顆靈石，一粒丹藥！”

“得了吧。就那些東西，比賤民又強了多少？要是我主事，你一顆靈石也換不了。”說著，一旁的漢子炫耀道：“前一陣子，我帶著二十多個手下，殺了一只長臂魔猿。足足換取了三十個靈石！怎麽樣？我看你也有兩下子，要不要跟我混啊？”

壯漢口中毫不遮掩，嗤笑道：“得了吧，我還想多活一陣子。你怎麽不說你那二十多個手下一個都沒有活著回來！不知是被這魔猿殺了，還是被你……”說著，手上做了個斬頭的手勢！

秦鋒恍然：“這些石巨人，倒是打的一個好主意。”為了對付銀硭，竟然用了這種辦法來拉攏修行者。恐怕這裏修行者數量如此之多，怕是重巖等人故意將修行秘籍、“寶物”散播出去，以此來慫恿所有人族都來與腐化魔物作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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