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見過如此富有殺機的眼神，女子頓時傻住癱倒在地，霎時間大殿鴉雀無聲。

章絕塵頓時問道：“怎麽回事！你這個娼女，是不是惹得我貴客不快了。”

似乎極為懼怕其主威嚴，甚至不敢辯駁娼女急忙跪下，連連叩頭：“主，主人饒命。”可笑的動作，再加上一身頗為情趣的紗衣，卻是分外的滑稽。

“城主誤會了。一個娼女豈能激怒於我。”秦鋒不屑地撇頭望了一眼：“潑皮、強盜、庶民、王公貴族、以至當今修真同道。我都與之同席而坐。但我的席位之側，娼女可沒有同坐的資格。”

“哦，我明白了。”許多修士，尤其是機緣得到的散修，大多自視甚高有怪異的秉性，相比之下眼前這人的潔癖也算不得什麽。章絕塵恍然，手一揮怒斥道：“滾下去。”

娼女頓時如蒙大赦狼狽退去。

不等章絕塵轉過笑臉舉杯正要作言勸酒。

“秦鋒，此言差矣。”也許是先前遭遇暴徒引得的一番辯論讓覺靈和尚心有芥蒂再起了爭辯的念頭。只見搖頭晃腦，指著殿上一圈的娼女道：“所謂眾生平等。有人以販賣力氣謀生、有人又已販賣心力謀生。又有人以販賣尊嚴和肉體來謀生。這三者又有何異同，不過皆是在苦海掙紮罷了。要當真說來許多娼女更是被生活所迫，甚至遭人擄掠才被賣身於鴇頭。”

“相比之下，貧僧倒是見得許多道貌岸然的勞心勞力者，反倒是盡幹些喪盡天良的事。你說誰更高貴？秦施主，你貴為修士卻沒有看破這一處啊。”

覺靈和尚是何等人物，竟然在為娼女抱不平。動容之間殿中竟起了悲戚之聲，卻是引得許多娼女共鳴。不過所有的人都被秦鋒、覺靈和尚吸引，沒有人註意到在覺靈和尚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不乏有人臉色難堪了許多。

也不知誰在嬉笑低語：“呵。大和尚又在講經了。”殿中諸人皆是停下了飲酒交談，饒有興致地看向二人論道。

哭哭啼啼的秦鋒心生煩躁，飲下一樽酒登時不耐道：“照你這麽說強盜豈不是更加高尚。”

一言一出，語驚四座，諸人皆是唏噓不已。大和尚也莫名其妙，胸中準備的辯言毫無用武之地。

“所謂勞心勞力者，是各憑本事謀生。而賣身者則是以舍棄尊嚴謀生。大和尚既然覺得前者手段骯臟，不如後者無垢純粹。那相比二者的隨波逐流而言，那為命運所迫但依然不為之屈從。不為安安餓殍，而選擇奮起抗爭去做強盜的人豈不是更加高尚！”

“一個人被生活所迫到近乎淪到去乞討的地步。然堅決不去乞討，賭上尊嚴絕不去受嗟來之食。賭上性命去去搶去偷去騙。修真者逆天而行，犯罪者逆法而行。大和尚你說這和我們修行者奪天地造化又有何不同？這般看來強盜小偷騙子的德行難道不是凡俗間最接近我們修真者的人嗎？”

覺靈和尚面色甚至難堪起來：“這……”當初只身一人去道堂辯論三天三夜，接連辯退二十七位道士的巧舌此時卻不知在哪裏去了。明明覺得這家夥說的是歪理，但就是找不到辯論得缺口。

正在絞盡腦汁苦想。然不過片刻的時間，卻有人不給大和尚時間。“好，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當頭棒喝啊！”馬屁拍了個正著，暴徒出生的章絕塵站起身激動地拍掌喝彩。

一臉地亢奮再舉起酒樽，想了想又放下，舉起了酒壺。舉臂一掃道：“來來來，讓我們都起身敬強盜一杯酒。”

“請。”諸人皆是起身同飲，

徒留覺靈尚面色分外難堪。但見城主如此偏袒，這番辯論也只能作罷了。

半日之後，秦鋒獨身一人出了城池。至於雷德，則托付給了覺靈和尚照看。

……

已不知行了幾千裏之遙，腳下的大地荒無人煙，便是修士的身影也難以見到。在太陽也不能抵達的黑暗天幕之下，有的只是一塊塊閃耀著妖異光芒的黑色巨大水晶，還有被染上了瘋狂的生物。

漫天都是腐化的鳥禽，這片領地被腐蝕了的生命好如行屍，便是秦鋒沒有遮掩住靈壓，也會如飛蛾撲火一般攻來。

秦鋒不敢禦空飛行。披著一張被魔化浸透的披風。一手撫摸著眼前的巨大黑色晶石：“好斑雜狂暴的能量。”僅僅是從中逸散出的能量，秦鋒就不得不時刻運轉凝元真訣抵擋。

這種黑暗的力量，秦鋒甚至可以肯定就是冥界神山水晶衍生而出的，“但即便如此，恐怕便是修士，長久在這裏生存的話也會被腐蝕神智吧。”

“轟！”

正當心中思索著，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秦鋒擡頭望去，似乎一縷天火正在緩緩落下。

秦鋒不由楞住：“前方有人鬥法？”心中隱隱覺得很有可能找到有關石巨人的線索，便沒有如往昔般避開。

禦風而起，便向遠方的盆地飛去。

大地的土壤仿佛都被掀開，烏黑的血液如河流般流淌，甚至屍體都能漂浮在血液之上。難以計數的野獸、人類，狀若瘋狂的攻擊著一群石巨人和數百名泥人一般的異族。戰況已進入了白熱化，雙方已經都是無法抽身而退。

秦鋒不由欣喜：“終於找到了。”而且正是來得是時機，更喜的是這些被腐蝕的異族數量雖多，然而並未實力高深的存在。正好讓自己大展身手，好贏得石巨人信任，倒可以省下許多麻煩。

沒有再猶豫，裂魂弓又握在了手上，三支術箭連珠而發。

熾炎，熾炎，熾炎！

三道術箭，還在空中便驟然壯大成數十米的火球，猶如隕石從天而降砸入，瞬間化作三片火池。毫無防備的腐化巫民，死傷慘重。

“石巨人，我秦某來助你們。”說話間，秦鋒從高空飛來。一身水綠道袍獵獵作響，身後閃耀著如神輪的光芒，那是十把幻劍在飛舞。數丈長的靈光在界離劍上暴漲。

強烈的自傲的作用下，秦鋒猶如狂嵐直徑插入了腐化巫民的戰陣之中。界離劍一個旋轉，便頓時帶走了二十餘人的性命。十把護身的幻劍飛起禦敵，將這些徒有蠻力的腐化巫民、野獸更是殺的毫無還手之力。

“人類？”正在禦敵的這群石巨人紛紛為之側目不由驚疑，而且這人的實力甚至十分強大，甚至可以和隊長一比高下了。

其中的土靈最為亢奮，這些渾身棕色，身上任意一處都可以違背常理化作武器的的人形軟泥怪物紛紛怒吼著：“大地見證，沖鋒！殺光這些汙染者，一個不留！”說話間，完全摒棄了防守，化作盾牌狀的右臂又變化成了一根突刺，便開始了反擊。

而秦鋒已經化作了收割者，不過數息間就已經取了上百人的性命，這些腐化巫民，根本不是一合之敵。

而驟然間，一道血紅的流光貼著地面，無聲的向秦鋒襲來。

“轟！”一聲巨響，化作了一根直徑長達十米的紅色火柱，將一切吞噬。

這流光出現的一瞬間，秦鋒的第六觀便早已察覺。早已禦風退了到了百米之遙，浮在半空，擺弄著界離劍在地面劃出一道劍痕，嗤笑道：“嗟，鬼鬼祟祟。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不是我的對手嗎？”

霎時，一個平平無奇的黑袍人影從人群中浮了上來，手中捧著一本黑色的典籍，垂著的腦袋擡起，倒沒有如秦鋒想象般如同一個魔修只是一張骷髏臉，反而頗為豐滿，只是許多猩綠的水晶碎片，如從血肉中生長了出來，顯得十分猙獰，如同深淵的魔物。

黑袍人一手撫書，另一只手尖尖的指尖指著秦鋒，蒼白的皮膚下甚至能隱約看見其中流淌的紫色血液。

黑袍人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克制心中的怒火，緩緩道：“修真者，你為何無敵襲擊吾族，殺我族人？現在你立刻離開這裏，我倒可以既往不咎。”

秦鋒哈哈大笑：“既往不咎？僅憑你？”手中界離劍直指道：“爾等魔修，人人得而誅之。”

“哈哈哈哈……”黑袍人怒極反笑：“很好，很好。今日就由得我殺了你這個偽君子！”說話間，手指動作，從手中的典籍中撕下一頁紙片。

數十道森然鬼火脫紙而出，向著秦鋒擊來。

“有趣！”幾乎同時，秦鋒也動作了。靈巧的身姿猶如勁風，界離劍挑破鬼火。

“轟！”黑色的火團猛然爆開，一把深藍的劍氣將其撕裂。

一瞬間，淩冽的劍芒不過距離黑袍人還有數米之遙。

黑袍人怒吼著：“小看我嗎！”手中毫不吝惜，又是撤下一大片書頁。一瞬間，如同冥界的大門被打開了，一個黑色的漩渦驀然擋在二人中央。數十只奇形怪狀的鬼怪從中躍出，紛紛向秦鋒張牙舞爪的撲來。

“看小你了。”沒想到這平平無奇的書典竟然是一件異寶，秦鋒只能抽身而退，界離劍連連舞動，將鬼魅避開。空著的左手，一息之間打出了十餘道道印。

“轟！”霎時間，一直無聲的藏在空中的十把幻劍，猛然的向黑袍人落下。

塵埃飛揚，然而其中似乎有什麽在舞動，黑袍人並未死去。

秦鋒自然也並未有寄希望於一招制敵，動作間果斷祭出了殺手鐧——法相化身！

“嗚嗷……”信仰所具現的化身，燃燒著白色烈焰。這白色的烈焰似乎對於鬼魅有著奇效，十餘只鬼魅黏上了火焰便掙脫不得，直到化作灰燼。餘下的也不敢在圍了上來，轉身便逃。

“哼，就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召喚術……”正在此時一聲怒吼，黑袍人所在的位置黑煙騰起。一只碩大的骨龍掀起煙霧騰空而出。黑袍人立在骨龍頭頂，手中的書典已不知所蹤。

話到一半頓時啞口，結舌驚訝道：“這，這是法相化身？怎麽可能，一個築基修士竟然使出這種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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