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封塵已久的石門已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帶著巨大的聲響，終於被推開。

秦鋒持著劍，卻是被眼前之景嚇了一跳，沒有看見任何一個臆想中的鬼怪。卻見被封死的大廳，地上卻是散落著大量的屍骸至少有數百之具，四周更是有不少被飛劍、術法留下的痕跡，似乎這裏經過過一場大戰。秦鋒小心的走近觀察，本想著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死者的遺物，卻只能失望的發現別說是乾坤袋了，便是一件法器都沒有看見。

再四下望去，只見石壁上刻畫著一張張人像，一個個皆是一副威嚴之色，皆是穿著同樣的服飾，看上去似乎是某大派的歷代掌門。而大廳正中卻是一個祭臺，沒有擺放任何祭品，反倒是一個宏大的陣法將其代替，正中還盤坐著一具屍骸，卻是不知坐化了有多久。就連陣法上擺放的靈石大多已經成灰白之色，似乎已經耗盡了靈力。只有少許靈石還在陣法的影響下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然看上去卻是時刻都將熄滅了一般。

秦鋒走上法陣之中，卻腳下鋪著一層粉末。攥起些許一觀竟發現大多是金屬。難怪沒有在這數百坐化的修士身上發現任何寶物，原來是他們將法寶損毀將靈力灌入了陣法之中。不敢想象，一定是遇上了什麽滅頂之災才出此下策。

“踏，踏。”秦鋒站在祭壇之上跺了跺腳。果然，下面是空心的。這法陣想要封印的東西，似乎就在下面。

“轟！轟！轟……”

甚至懶得去尋找打開通道的機關，秦鋒便半蹲著一拳又一拳的擊下去，粉末飛揚，整個大廳都是烏煙瘴氣。每一拳都將祭壇擊得震動不已，似乎與地面連接之處時刻都有可能斷裂。

數十拳以後。

“轟！”

一聲巨響，祭壇終於承受不住向下落去，秦鋒即刻禦氣飛起，註視著下方的情形。

“砰！”一聲巨響之後，只聽窸窸窣窣之聲傳來，似亡靈特有的骨骼觸地發出的聲音。十餘息之後，一群衣著襤褸的骷髏便出現在了視線之下。秦鋒靈識探去，發現死氣微乎其微，近乎沒有任何戰鬥力。根本就是一具勉強行走的軀殼，卻是不知是如何轉化成亡靈的。

秦鋒不禁啞然失笑，原來方才在密室之中聽見的動靜只不過是這些連低階亡靈都算不上的鬼物發出的。

沒有猶豫，即刻便跳下。天煌劍幻化於手，五色的靈光隨著舞動不停閃爍。這些亡靈的動作卻如老嫗一般緩慢，別說進攻了就連秦鋒的衣襟都挨不上。劍光舞動，便徹底的被切成了數段，完全沒有分毫的戰鬥力。頃刻之間，數十具骷髏便被消滅殆盡。

秦鋒銳利的視覺卻是發現了散落的骸骨有些蹊蹺，拿起一條脊椎一觀，竟發現骨孔之中竟透著密密麻麻比發絲還細的柳絮狀物本能的扭動。

“哢擦！”手中果斷的一用力，脊椎輕輕捏碎，竟有一只不過指母大的異蟲躲在其中，盤曲的觸手有數米之長，卻是像極了水母。驟然的暴露在空氣之中，竟想要鉆入秦鋒的掌心。秦鋒自然是早有了防備，手中驀然的冒出烈焰便將這異蟲燒成了灰燼。

秦鋒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些骷髏並無亡靈的氣息還能夠活動。應當是這些異蟲寄生在骨骼之中通過觸手勉強控制著這些骷髏行走吧。”

想到此，秦鋒不禁對這異蟲大感好奇，僅僅是一只野生的異蟲便能控制著骸骨自由行走，若是寄生在具有血肉的生物之中卻是不知能不能發揮其本體的戰鬥力？假使如果能夠精心培育一番，是不是又有可能寄生在修士、靈獸的體內呢？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蟲子，很有可能是洪荒時期遺留的異種！”秦鋒心中不禁暗想，可惜的是自己並非蟲修，對於異蟲並不了解。

正當秦鋒欲要將地上的骸骨拾起將所有的蟲子取出之時。突然間一個不待感情的女聲從遠處黑暗中傳來：“你為何要欺負我的玩偶？”

秦鋒一驚，急忙聞聲望去：“誰！”說話間又是抽出了界離劍作戒備狀。竟然瞞過了自己靈識的探查，看來來者絕非泛泛之輩。

一個渾身赤裸，身材妖嬈完美的女性從中探出，那絕美的面容便是秦鋒也是愕然。

秦鋒連連後退數步，一臉難以置信之色道：“你是誰？”這女子絕非人類。靈識再次探去，果然無法捕捉到這女子的存在，仿佛隱形人一般。然而第六觀傳給秦鋒的反饋，卻是近乎數以千計的微小波動傳來。無法探明虛實，秦鋒根本就不敢貿然出手，更有可能這些蟲子便與這個女子有著關聯。

“明明是一個人類，怎麽會傳來數以千計的生命感應？”也難怪秦鋒這副表情，自得到道冕生出第六觀以來，便從來沒有出過錯。“難道眼前這個人類是數以千計的微小生物聚合而成？”想到此，秦鋒嘴角不禁抽搐。這種生物確實存在，然而只限於洪荒傳說之中，並且無一不是兇猛強悍之輩。

“我是誰？”這絕美的女子作思索狀，好一會才作氣餒狀：“我忘了，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我有名字的。”

話音剛落，秦鋒自然是察覺到了，這女子似乎是神智有問題？不知是因為被困於此地太久導致神智崩潰，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似乎可以避免一戰，甚至還可以得到離開這裏的線索。

想到此，秦鋒便試探性的小心問道：“那給你取個名字可好？不如，不如就叫丹華可好？”說完，秦鋒自己都覺有些尷尬。一時間竟有些啞口取不出名字，卻是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丹華，卻是結丹之意。

“丹華，丹華。那我有名字了，我會好好記得再也不會忘記的。”丹華說罷，又是牢牢的念了幾遍才作點頭狀示意記得了。

秦鋒見其一副純真如嬰孩的模樣也稍微放松了些戒備將雙劍收回。心中突然有了一個猜測，這丹華是不是因失憶而困於此的修士？

正當秦鋒思索之間，丹華卻是向前幾步靠近了秦鋒扭頭道：“你給我取了名字，我又該如何報答你呢？”

秦鋒又是忙後退幾步，卻是有些失態。急忙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套衣服遞給丹華，扭頭道：“你先穿上。”

丹華低頭，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秦鋒。卻開口道：“我不會。”

“你……”秦鋒愕然，竟覺有些不知所措。儒家的教義便是講究非禮勿視。便是修真之途，除了所謂的雙修之術，沒有哪部典籍不強調節欲，更是甚者要求禁欲，以免汙了道心。

正所謂君子不越刀俎，並不是說君子不可以殺生，瞧不起屠夫。而是在於，若是長久殺生難免沾上涙氣，長此以往便可能會對殺生而感到麻木，最後甚至會視人命為草芥便失了君子的德行。修士節欲亦是此理，以免浸溺於肉欲之中，迷失本心。也只有魔門的什麽雙修之術才講究縱欲吧。便是佛教的雙修之法，數千年來也因此一直都是修真界中調侃，攻擊的對象。

恐怕也只有意志淺薄之輩，或是自知此生無緣得道之人才會沈溺於聲色犬馬。畢竟相比於成就大道的窄門，千萬修士也不見得能有一人成功。而墮落的通途大道，卻是唾手可得。這也難怪了世間有這麽多的修士入了魔門。

秦鋒自然不是不懂變通之輩，利落的便給丹華穿上了衣服。

丹華嘗試著動了動手腳，皺眉道：“有些不方便。”說罷，竟想解開衣服。

秦鋒連忙制止，連哄帶騙這才讓丹華不情願的作罷。隨後又是與丹華交談起來，本是想找尋到離開這裏的線索，然而得知丹華的身世之後秦鋒卻是不禁唏噓。

原來丹華真如秦鋒所料一般，從有意識之時起便被困於這窄小的地底，雖然知道如何交流又會使得道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存在，就如同被人抹去了一般。只有這地底數十具骷髏陪伴著，難怪當時秦鋒將骷髏殺掉之後。丹華的第一句話便是：你為何要欺負我的玩偶。難以想象，丹華是如何忍受住了這數百年的寂寞。

不過最令秦鋒驚駭的是當談到丹華是如何驅使這水母異蟲時，丹華卻是伸出白芷如玉的手臂。卻見根本沒有分毫脈絡，只見手臂鼓動，卻是異蟲從中破體而出，正是寄生在那骸骨之中的水母異蟲。

難怪靈識無法探查到丹華的存在，難怪第六觀反饋過來的是數以千計的生命體。因為丹華根本就不存在，而是數以千計的水母異蟲驅使著這具肉體在行動。

剎那間秦鋒竟覺有些恐懼，不知此時是在與誰對話，是丹華呢？還是這水母異蟲聚合一起而形成的意識？

當務之急，秦鋒問道：“丹華，你知道這裏出口在哪裏嗎？”

丹華緊緊跟在身後，上下打量著秦鋒說道：“出口？沒有出口。”

無奈，只能逐一去檢查每個房間，終於一個迥然不同的石門引起了秦鋒註意。

房間不過百平米，但三丈沖頂高的橢圓形書架上滿是積灰的圖書與玉簡。

心中欣喜，秦鋒順手取過一本，正要翻閱。卻驟然在手中風化，暗道不妙，再取過數只玉簡。識念探入，只有一片混沌。時間的侵蝕，早已將傳承都為之葬送。不由長嘆一聲感到惋惜，只能期望再仔細尋找，是否還有完好保全的典籍。

不明白秦鋒臉上凝固的表情，丹華像模像樣模仿著，撇頭道：“上一次我進來的時候，這些書都還可以翻看，那些玉簡也都閃閃發光。”

秦鋒頓時欣喜道：“你以前看過這些東西？”

丹華答道：“看過。”

嘴角不勾起笑意，雙手緊握。秦鋒再追問道：“那你能告訴我上面都寫著什麽嗎？”

丹華又是淡淡回道：“我不認識字。”

浮於面色的喜悅頓時凝固，秦鋒悻悻道：“那好吧，看來只有碰碰運氣了。”說罷，便開始逐一的閱覽。圖書倒是方便查看，三個時辰便檢查完畢，除了皮質的封面，全都發作了灰飛弄得秦鋒與丹華一身狼狽。剩下的玉簡則稍顯麻煩，必須要用識念逐一去侵入查看。尤其是其中一些玉簡，撥亂的靈力看似可以回溯，廢了好大的工夫。所得到的不過是只言片語。

然修真典籍，尤其是上古時代的高階功法，哪怕少了一字都會造成關鍵的缺失。不是所能夠妄加揣測更改的。所以，全部都沒有價值可言。

“呼。”等查探完了最後一個玉簡，秦鋒忍不住長籲了一口氣。上千個玉簡一連看下來，現在只感覺頭疼目眩。之時回過神，才發現丹華依然在身旁瞪大著眼睛炯炯有神的註視自己，就像怎麽也看不厭一般。

一時出神，心臟竟跳得厲害，秦鋒急忙穩住心神：“你在看什麽。”

“沒有。”丹華搖頭，用那不變的平淡口吻道：“只是好久了，沒有再看見其他人。”

平淡的語氣，卻讓秦鋒感到有些悲傷。難怪丹華的性子過分淡漠，如果換作自己被封印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如此之久，只會比她還要糟糕吧。

同情？心中的柔軟被觸動，註視著沈默的有些抑郁的丹華，秦鋒就地坐下，隨手拾起了地上的一塊書殼，緩緩合上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便將無趣之時曾在已說書人口中聽得且算驚艷三觀端正的故事稍作改動緩緩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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