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鋒陷入了夢境中。或者嚴格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夢。只覺沈睡無窮的黑暗，仿佛知曉一切，但又仔細去一想，又什麽都不知道。

“死了？”但分明又有一絲自我的意識。

“活著？”但卻生不出任何欲望情感。

空冥，或許能夠形容其中萬一的意境。

“這就是永恒吧。”然而不知時刻過去多久，突然又恢覆了身軀的重壓感。蘇醒的同時秦鋒慍怒地睜開眼。

“呵，相當成功呢。”一個陰沈的聲音在秦鋒耳邊響起。秦鋒轉頭一看，原來是那殺死清道長的穢屍。

蒼白凸著青筋的臉龐此刻倒映在自己頭頂，饒是秦鋒心中也不由一抽。

“穢屍！”倒不是秦鋒突然變得膽小了，而是人類本身就懼怕這些未知的東西。再想起民間種種駭人的傳說，神經便是再大條也不由發怵。

“閉嘴。”穢屍慍怒喝道：“活人，面對久遠的存在你當保持謙卑的尊敬。！”

依稀記得這鬼族的名諱。“是。萬鬼上尊。”秦鋒急忙低頭回答道。這一低頭，卻是再一度駭然。

“我的身體。”只見自己一絲不掛，在一個昏暗的地穴中，而一根根冒著絲絲黑氣的樹根穿插在自己的身上。

秦鋒這才註意到自己正躺在一個巨大的樹幹上。“你，你都做了什麽！”秦鋒無措地揮舞著雙手，想要撫摸一下自己那青筋暴起的皮膚，卻是落在空中遲遲也不敢下手。

直起身，萬鬼落在一旁笑話道：“哼，真是好心沒好報！若不是枯榮費盡心思救你，你早就爆體而亡了。不過你也算命大，居然一個凡人服下上古時期的神丹還能救活。恩，應該是因為那個丹藥是廢丹的原因吧！不過，也幸虧是廢丹。要不然也便宜不到你了。”

身後又傳來異響。似枝幹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活人，你要報償我們對你的救命之恩。”

萬鬼負手道：“枯榮，別著急，還不到時候。”

“我不著急，我只是討厭麻煩。”只見秦鋒身後的樹幹慢慢演化出一個人臉，微微顯得有些疲憊好似剛剛醒來：“若是處理不好我們可又得另尋庇護之處了。這都是你的錯，萬鬼，屏蔽不住你自己的鬼氣讓那些埋下的屍骸醞釀出了屍晶才引來了這麻煩。而你吹噓的玩偶還差點被一群渣滓給殺死。”

萬鬼促狹悻悻然道：“桀桀。腐朽藏於棺材百年沒有進食的縫合怪還能夠活動就很不錯了。”

“別擔心，廢了力氣救了你自然就不會殺你。反而會賜予你一場真正的機緣。”

“賈清，是那個被萬鬼殺死的廢物？那種渣滓，本尊一片枝葉便能殺了他。”

秦鋒還沒有出口的想法，便被枯榮探查，自顧自地說道。

接二連三的驚嚇，秦鋒已是被駭得渾身冰涼。不單連自己的身體都被動了手腳，就連自己的意識都被透視了。兩個妖物真是一個比一個匪夷所思。

名為枯榮的樹妖再次出口：“不要怕，活人。我對你心中可笑的念想毫無興趣。是因為先前為了救你，與你創建了靈魂連接所以才能感知你的思緒。別擔心，我可不沒興趣探察你可笑的隱私。”頓了頓，枯榮自嘲著：“自三百年前對一個練雙修魅功的女修搜魂。一些惡心的東西至今還侵擾著我的靈魂。”

莫名其妙，聽著枯榮言語，秦鋒漸漸覺得安心下來，再看二者也覺得不是那麽可怕。自然沒能註意到插在自己背後的一根細小的樹枝中有一縷細小的綠色汁液偷偷地輸入了秦鋒的身體。

秦鋒再看著插在自己身上的樹根若有所思：“是為了救我嗎？”

枯榮說話沒有任何感情陳訴道：“是的，當時你的血脈全都斷了，肌肉全部萎縮。我也是費了很大的勁才將你治好，雖然你還是落下了很大的後遺癥！短則兩三月，長則二三年你便會痛苦的死去。你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肌膚變老，頭發變白，血液從筋脈中緩緩流出慢慢的死去。”

欲揚先抑，太熟悉這種說話的方式了。秦鋒沈著道：“枯榮尊者既然這麽說。當是我還有救吧。”

“聰明，你讓我想起了以前在我身上玩耍的猴子。”枯榮晃動著枝根：“自然是易如反掌，但我不會平白的助你。反過來說，我們會給你一系列任務，如果完成的不錯，也不妨賜予你真正的機緣。”

“說起來你該感謝我們。若不然你等此行當真順利。那個賈清定然只會殺你滅口。”萬鬼接話傲然道：“本尊與枯榮的強大，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只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才一直沈眠於此不便外出。為我所用，活人。我將賜予你修真之術。”

饒是知道定然要付出代價，秦鋒亦是不免激動不已。也不顧自己的身體被樹根扯得隱隱作痛，支撐起虛弱的身體起身，慎重問道：“不過二位前輩不會平白傳授於我吧。”

“哈哈。”萬鬼大笑道：“那是自然。真正的道術豈會輕傳。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已經給了你不少甜頭了。救了你性命暫且不說，已經是為你開靈竅。哦，你把它理解成洗禮便是。常理來說開靈竅可是需要不少靈藥來輔助，而且越稀有越好。如果不經歷此步驟的話，除非你百年世出的天才。單是感應靈氣的氣感便至少要花上你數年甚至十年以上的時間。”

難怪覺得身體輕盈了許多，還以為只是藥效沒有散盡的緣故。秦鋒恍然：“原來是這樣。”

沈悶許久的枯榮再度出言：“另外，我也稍微改造了一下你的身體，這會讓你更加能與天地的靈力契合。”

“哼，我還以為你又睡著了。”萬鬼飄去握住枯榮的一根樹枝扯下：“所以現在，去完成本尊交代給予你的第一件事。不要好奇，也不要多問。不妨先當成本尊對你的考驗。”

“嗯！！”枯榮接過話語：“這第一個任務就是你惹的麻煩。你們一行人打擾了我與萬鬼的沈睡。在我們蘇醒之前，已是逃走了十四人。然而他們全都染上了屍毒，不久就會變成只知殺戮和食肉的行屍，同時以他們為中心擴散屍毒，直至消滅所有的活人。從你昏迷到現在也足足過了五天時間，想必他們回到慕仙鎮中，屍毒已經感染了一大半的人。為了阻止擴散，這也是我們為了徹底的清洗我們存在的痕跡。現在，你必須去解決這個問題，另外如果有知情人還活著的話，你也必須將之滅口。比如你腦海中的那個神秘高手。”

秦鋒霎時驚愕：“慕仙鎮！”萬幸自己早以將自己的至親接走。萬萬沒有想到一次探險行動，竟然惹出了殃及慕仙鎮足足六萬人，不，甚至更多人的災厄。

饒是手上沾著十餘條人命的秦鋒，脊椎骨也是湧起一股寒意，這才是真正的殺戮。相比起來自己那些作為，不過連好勇鬥狠都算不上。

枯榮枯槁的樹臉擠出笑意，似乎此刻對於秦鋒內心的驚顫十分很滿意：“正是如此。”頓了頓又道：“不過這種低等屍毒，對於修真者微乎其微。甚至頂尖武林高手都可以憑內力抗衡，並不算是厲害的秘術。所以你也不用擔心受到感染，你且進入城內，將那些瘟疫的初代感染者殺掉。剩下的行屍你也不用理會也可，相信你們活人凡俗的力量便能自行解決。”

秦鋒莫名：“初代感染者？”還沒等發出疑問。

當是從賈清身上搜得的，萬鬼遞來一本書：“給！”猶然還帶著血跡，只見上面寫著《煉氣術》。“你現在太弱了，弱到連一些凡人都打不過。這本修真的基礎秘籍中規中矩，記載了些煉氣期的法訣和一些基礎法術。你先把煉氣法訣掌握，運轉幾個周天再去慕仙鎮也不遲。”

秦鋒接過《煉氣術》內心並無狂喜，實在沒想到自己的修真之路竟是踏著數萬人性命的代價開始。雖然在縱橫江湖的這些日子裏，被斬入刀下之人也有數十人之多，但那些人皆是與秦鋒有利益糾纏，恩怨情仇。從來沒有無辜者喪命刀下，而如今如此多的性命卻因自己而慘死，禁不住五味陳雜。

萬鬼並不知道秦鋒在想著什麽，又是說道：“說起來你服用的那顆廢丹也算是你的機緣了，殘缺霸道的藥理雖然徹底的破壞了你的軀體。在經枯榮的修覆下，修覆了你的身體同時藥效也發揮了一定作用，大大的提高了你修真的資質。而且在你體內凝聚了大量靈氣。也算成就了你一場造化，日後你將之煉化，絕對對你的修煉大有裨益。”說著，又促狹道：“當然，你也可以自己嘗試下看能否成功。”

氣定神閑，唯恐被察覺，控制著心中不要去想仇恨、慕仙鎮等關鍵字眼。

秦鋒將註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原來自己服下的那顆丹藥居然如此珍貴。”但也不禁苦笑，這顆作為失敗品的鍛體丹同樣也沖毀了自己的身軀。眼前的二位大能更是說得煞有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仿佛今後且也只能依靠它們續命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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