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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毒蟲蛇蠍癩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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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風布暖,桉朵兒被窗外的鳥鳴驚醒,手指一動,觸感柔軟。

眼簾瞇起一縫兒,就發現異常。

怪不得柔軟,她這睡覺的姿勢可說旖旎無比,竟呈俯趴狀態,貓一樣趴在另一人小腹上,一手還繞過去,抱著那人的腰。

黑發如潑墨樣湧瀉,白衣鋪展似流雲,仰頭繞過半舉的線裝書看上去,是一張令月神都羞愧三分的臉。

那優雅而不失猥瑣,莊重而不忘撩撥的標準神態,那一雙盈滿醉人月光的眸子裏泛起的春色三分,二分輕浮,一分無恥,那低調的荒唐,內斂的浪蕩,不是東之月又是誰。

桉朵兒“噌”地坐起,頭頂卻猛撞在書面,撞得她眼冒金星。

明明是本軟皮書,怎麽好像罩了層金鐘罩似的。桉朵兒憤怒不已。

東之月的目光仍集中在書面,淡淡道:“醒了?”

桉朵兒在其它一切問題如潮水般湧進大腦時,先註意到一件事。

她發現東之月執書的那只手,原本白玉般的手背竟然遍布紫紅疤痕,期間還夾錯雜著針戳一樣的血口,看上去甚是駭人。

桉朵兒愕然擡頭,這一擡頭,就發現東之月修長的脖頸上,竟與手背如出一轍。

她腦子裏跳出紅日西出、六月飄雪、山無棱天地合等一切反自然現象。再仔細瞥幾眼,確實是真的。

東之月竟然受了外傷,看上去傷得還不輕。

縱觀整個西冥,到底有誰能做這種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邊拔毛,東之月面前秀嬌妻,這種一看就是自尋死路的事,還做得全面而到位,做得慢工出細活兒?

天象異動,鬼怪橫行,大概是末日征兆。

桉朵兒再看一眼四平八穩翻書的東之月,順著他的脖子往衣服裏看,往衣服裏看……然後楞楞地拿開他手裏的書,隨手一放,一言不發,開始窸窸窣窣地解他的衣帶。

東之月輕咳一聲。

桉朵兒手下仍不停,解開衣帶後就開始剝外衣,剝完外衣後就開始剝內衣,很快東之月的肩膀就敞露在外。桉朵兒仍在一往無前。

東之月又輕咳一聲,靜靜地說:“我的價碼非常貴,姑娘可要想好了再脫。不接受分期,更不接受賒賬。”

桉朵兒果斷命令:“住嘴!”

東之月說:“姑娘可否溫柔一點。這買賣,我真是頭一回,心裏緊張。”

桉朵兒說:“再不閉嘴我抽你!”

東之月靜默,上衣完全散落。

桉朵兒開始一陣接一陣地寒戰。

順著東之月的脖頸往下,那瘀傷和血痂越來越密集,在胸膛處簡直如繁星滿過血海,另穿插縱橫交錯的抓痕,深處紫黑猙獰,觸目驚心。

整個胸膛竟找不到一片好肉。

桉朵兒眼裏泛起深切的恐懼,就聽東之月輕描淡寫地問:“知道是怎麽來的?”

桉朵兒目中開始盈盈有淚,沈思良久,顫聲道:“我想通了,絕沒有人能傷你至此。這必定是你自己所為!”

東之月皺眉:“自己所為?我餓極了把自己的肉當成雞脯?”

桉朵兒擡頭與他對視,雙目清瑩如花露,水光彌漫,同情道:“哥哥經常說,修煉是循序漸進的事。你不該一味求快,借助於蛇蟲蜈蚣水蛭,把自己傷成這樣……”

她竟為東之月感到難過。像他這等大神,想要再有寸進,必定比普通人難上千百倍,情急之下走上邪路,想想也乖可憐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東之月反問:“蛇蟲蜈蚣水蛭?”

桉朵兒抖了一下,說:“可能,可能也有癩蛤蟆吧……我真的不知道,可能你有更兇猛的毒蟲,總之我是沒見過。”

她不知是否眼花,看見一點笑意從東之月嘴角閃過。但八成是眼花了,東之月明明嚴肅得能滴出冰渣子來。

她越想越同情,一時竟忘了與東之月的敵對立場,張口便說:“你看有沒有辦法,我幫你分擔一點……”

說完,自己先吃一驚。

自己明明對這人沒什麽好感,怎麽突然博愛泛濫。

東之月“哦?”了一聲,眸中就聚起點點興趣,問:“真的?”

桉朵兒心裏別扭,但還是無法反駁,點頭。

東之月沈思片刻,眸中瀅亮,聲音也有了熱度:“想幫我分擔,只有一個辦法。我把你也變成這樣。我的痛苦傳一半到你身上,我自然就輕松多了。”

桉朵兒不知東之月修煉的是什麽旁門左道,完全與常規途徑相悖,但見東之月神色肅穆,知道不是開玩笑,便有些犯難。

一想到自己也會變得紅一塊紫一塊跟爛紅薯一樣,這……

她小心翼翼地問:“傷好後不會留疤吧?”

話音一落,竟發現自己躺在枕上,東之月居高臨下壓著她的肩,笑容親切:“放心,我技術好得很,保證明天就全消,還更加白皙水嫩。對了,可以開始了嗎?”

桉朵兒心裏莫名其妙地癢起來,那根狗尾草又開始拂動,連著口唇也燥熱欲裂,就在東之月的身體即將壓下的一刻,她突然“啊呀”一聲,生出雙臂抵住。

她並不是想反悔,她依然有意幫助東之月。

只是,這麽半天,她漿糊似的大腦終於清澈起來,昏睡前發生的事開始歷歷在目。

瞬間跌入冰河,骨頭都凍得發麻,她驚恐交加地問:“那個,我我,我,我怎麽跟你在一起?我不是被那小賤人賣進,賣進……我不是……”

昏睡前,那個靠近床邊的“公子”,此時也閃入她的腦海。

東之月本來蘊著熱意的動作立刻僵冷下來,在桉朵兒忐忑的目光中,緩緩坐直,重靠到床柱上,淡淡道:“你好意思說?”

桉朵兒臉紅了,眼角重泌出淚花。

東之月問:“我打了你?餓了你?凍了你?冷落了你?”

桉朵兒吸著鼻子搖頭。

東之月的神態更冷峻:“既然如此,讓你去牽一匹馬,怎麽給我惹出那麽多事端。弄丟我的靈獸就不說了,還試圖逃跑。跑也就跑了,又被人賣進青樓。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可知道後果?為了給你贖身,你知道我花了多大代價?賣你的那個兇女子,本是鐵了心要把你的面皮撕下來繡花的,我好話說盡還委身屈從陪她共度了一夜春宵,她才松口!”

桉朵兒嚅囁:“西冥怎會有青樓?”

東之月恨鐵不成鋼道:“西冥自然沒有,但總有去往外面的路,就如我們的上弦門一樣。那兇女子不能去外面?”

一番話說得桉朵兒無地自容。但隨著慚愧泛起的,卻是另一種情愫。

在那場逃亡中,她有幾次以為自己大難臨頭。現在既然有驚無險,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的“福”,應該要到了。

她的“福”,就是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的,不可辯駁的事實——她要回家。

她想念哥哥淵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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