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趙醫生提醒，不過趙醫生多心了。越因為我，好幾次差點把命搭進去，其中有一次，趙醫生還是親眼目睹的。我欠了他這麽多條命，就算有一天為他死了，那也是心甘情願的。”

那一次她讓人綁架，越和趙醫生一起救的她，那一次越差點死掉，是趙醫生在一旁看著的。

兩人說話的功夫，服務員魚貫而入，把那些菜品放到了桌子上，然後服務員們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趙華夾了一塊魚放到秦優的盤子裏，“我記得你喜歡吃海鮮，多吃點。”

“吃飯次要，我們還是盡快把施小姐的病情說一下吧。”她覺得跟趙醫生在一塊兒吃飯的這種心情糟糕的不像話。

“是這樣，前兩天的時候，施小姐去醫院進行了覆查，我們發現她的腦內腫瘤有擴散現象。作為主治醫生，我和施小姐進行了一定深度的談話，她最近的煩惱和壓力基本上都是來源於你。”

“那我想問趙醫生一句話，”秦優臉色不好看，“是不是只要施小曼說她心情不好是因為我的原因，我就應該把所有的東西都讓給她？”

“這個‘讓’，不是讓你‘讓’一輩子。”

“可是這個‘讓’，會讓我的生活一團糟，家庭生活更是糟糕，不是嗎？”

和以往相比，秦優的言辭很是激烈，情緒也有些激動。

趙華嘆了一口氣，“秦小姐，你變了，如果是以前的你，你會毫不猶豫地承擔屬於你的那份責任。”

“我用五年來承擔那份不屬於我的責任，這樣還不夠嗎？”

“秦小姐……”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讓她打斷了，“趙醫生，我覺得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說明白。五年前的車禍，責任在施小曼而不在我，我因為心裏愧疚，才會主動承擔那份本來就不屬於我的責任。我輟學，放棄了自己的前途，同一時間會做三到四份兼職來掙醫藥費和孩子的奶粉錢，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五年，一直到現在。”

這是第一次，秦優把之前的事情說的透透徹徹，直到現在，她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仍舊回想起那些黑暗無光的日子。

“我是很內疚，如果我當時反應再快一些，就算是施小曼想要撞我的車，我也可以避開。可是趙醫生，你覺得你和施小曼這樣一前一後，利用我內心的愧疚感來逼迫我讓出屬於我的家庭，不過分嗎？”

秦優從未在趙華面前做出過這樣的行為，說出過這樣的話，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個堅韌又善良的女人。

或者換句話說，他一直認為這個女人有些缺心眼，只是因為心裏過意不去，就輟學，用美好前途來換取那份心靈的安寧。

可正是她這種‘缺心眼’的行為，讓他註意到了她，覺得她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人。這也是他和施小曼合作的出發點，利用她的這份善良，卻拆散她和簡越。

趙華白皙儒雅的俊臉猛然變得通紅，在她這樣尖銳又激烈的叱責中，不知該用怎樣的反應去面對她。

只能感覺臉上越來越燙，第一次，他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想要找個地洞鉆進去。

靜謐。

包間內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只有秦優略有些急促的喘息聲。

那些服務員們不知道這會是不是該留在這裏，一個個低頭看著腳尖，心中對秦優很是同情。

前一陣他們看到新聞的時候，還真的以為，這一切全都是二少奶奶的錯誤，施小曼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可現在聽二少奶奶一說，再加上之前那些或真或假的新聞，他們已經能夠完整地串成一條線：施小曼五年前差點搞垮萊恩集團，也因此失去了二少的心，絕望中想死，以自殺式的行為撞上了二少奶奶的車。

這麽說來，二少奶奶才是那個最無辜的受害者。

趙華蠕動了幾下嘴唇，好多次，話才到了嘴邊，就讓他咽下去了。他擡頭隔著眼鏡鏡片看著她猩紅的雙眼，心虛地垂下眼瞼。

清楚地看著這一切，淩思娜哼了一聲，很是不屑。

這樣的反應讓趙華臉上愈發燙了起來，他站起來，連秦優的眼睛都不敢看，就彎了一下腰，“對不起。”

落荒而逃。

剛走到走廊的時候，他迎面碰上了簡越，“好好珍惜她。”

“你沒資格跟我說這句話。”

簡越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從他下頜和面部緊繃的曲線來看，此時已經處於極度憤怒狀態。

兩個男人靜靜對視了一會兒，趙華苦笑一聲，邁步離開。

秦優看著桌子上的菜，坐下，不說話，只是無聲地吃菜。

美食，永遠不會拋棄她。

身邊坐下一個人，坐下時帶起一陣風，有清新的香皂味道飄進她的鼻尖，讓她原本還有些陰郁的心情，瞬間就明朗起來。

她轉頭，對上他幽深漂亮的眸子，兩人無聲一笑，紛紛看著桌子上面的菜。

服務員早就拿過來一套新的餐具，幾乎是踮著腳尖放到了簡越身前，就怕破壞了此刻餐桌上的氣憤。

簡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默默把刺挑完，放到她的盤子裏。她看也不看，夾起魚肉就吃。

“小吃貨，都不看，不怕上面有刺，卡到嗓子嗎？”

他斜了她一眼，目光嗔怪，可裏面更多的是寵溺。她大口嚼著魚肉，說話時有些口齒不清，“卡到就卡到，反正心疼的是你。”

“！”這小妖精……對他胃口！

他在她的頭上胡亂揉了幾下，接著除刺，然後就是剝蝦。偶爾，她吃著還會記起來他，餵他一口，他就吃一口。

那些女服務員看著這些，目光艷羨。

在這種高檔場所，像除刺、剝蝦這種事情都是服務員應該做的，可是二少都沒有使喚她們，全都自己做了。

——

趙華出了曲晉飯店的門以後，臉上的溫度已經降了下去，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曲晉飯店，目光覆雜。

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施小曼。

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拉黑，然後他給人打了一個電話，安排了時間最近的飛機。

過了一會兒，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歸屬地是A市，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誰打過來的。

猶豫了幾下，他還是按下了接通鍵，把聽筒放到耳邊，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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