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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借四十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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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風正起,不遠處跨江大橋燈火通明,似夜空中點起的零星燈盞。

水波瀲灩,層疊的浪打在船身,似姑娘的百褶裙,搖晃著漂往遠方。

陸延白靠在那兒,像夜吹來的一場夢,連臉都不甚明晰起來。

發尾軟軟掃過他眉間,他眉尾垂著,瞳仁漆黑望不到底,一兩點高光浮起。

那雙以往漫無波瀾冷冽的桃花眼,居然是第一次,有了點深情的意味。

徐葉羽覺得自己是不是可能在車上睡著了,把書換去左手上,騰出右手,扯了扯自己臉頰。

他哭笑不得地看她:“怎麽?”

徐葉羽又用手碰了碰書角,感受到刺痛才罷休,眨眨眼,自言自語道:“我沒做夢啊。”

“沒做夢,”他看向她,“是真的。”

徐葉羽木了會兒,偏著頭:“剛剛那句話也是真的嗎?”

“真的。”

她舔舔唇角,說:“那你、那你再說一次,我看我們倆指的是不是同一句話。”

他上前兩步,鞋底在船面上踏出輕響。

“我說,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學生。”

“……”

徐葉羽眼前一片黑,皺了皺鼻子,幾乎有點兒想跺腳的意味了:“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又停了停,知道她在說什麽了,喉結滾了一下,一字一頓慢慢道:“我在追你。”

似是為了讓她更清晰地確認,陸延白又俯下身,好脾性地再重覆一次:“徐葉羽,我在追你。”

她面頰肉眼可見地泛出淺粉,不知是怎麽的,忽而有點不好意思。

她鼓著嘴巴,眼簾合了合,小聲糯著鼻子道:“知道了,不用說兩次了。”

還會害羞?

陸延白勾唇,覺得還挺有意思,又正兒八經地重覆一次:“我在追你。”

徐葉羽耳根滾燙,瞪他一眼:“你是覆讀機嗎?平時講知識點可沒講四次。”

他點點頭:“重要的話才需要說四次。”

“……”

她在心裏哼了聲,這人這麽會講話的嗎?

徐葉羽揉揉耳郭,手心也隱隱發熱,看陸延白招手示意了什麽,很快,有人從後面推上一個生日蛋糕,顯然是早有準備。

生日蛋糕是雙層定制的,做的很漂亮,白底奶油陳鋪,加上薄荷色勾邊點綴,細節中能看出很多花樣,卻並不花哨,是她喜歡的風格。

更用心的是,取了她名字裏的兩個字,蛋糕上畫著一片綠色的脈絡清晰的葉子,和一片軟軟的羽毛——

一看就是這人特意囑咐了蛋糕店,給她做好的吧。

她心中蔓延開一片熱意,為從來沒收到過這麽精致的生日蛋糕感動的當下,忽然想到了什麽,擡頭看他,眼睛裏亮亮的,聲音也很輕:“蛋糕很好看,只是下次……”

他好整以暇:“嗯?”

她眨眨眼睛,小小建議道:“下次可以不插寫著我真實年齡的蠟燭嗎?”

陸延白:“……”

“你知道嗎,”她忽然換了個話題,回憶起來,幽幽道,“18歲生日,是我過的最特殊的一個生日。”

他以為是發生了什麽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者是收到了很好看的生日蛋糕,不禁全神貫註地聽她繼續說:“為什麽特殊?”

徐葉羽微微笑:“因為那年之後的每一個生日,我都18歲。”

:)

“…………”

她很得意似的,咬著唇問他:“我很聰明吧?葉羽的青春常駐小秘訣,今天教給你了。”

才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仿佛參悟了半個人生似的。

陸延白怔了一瞬,旋即失笑:“聰明。”

說到這裏,徐葉羽回過神了,看他:“你怎麽知道我今年多大啊?”

陸延白這才淡淡道:“那天你身份證掉我車裏了。”

身份證……身份證掉他車裏了???

徐葉羽還沒回過神來,聽他繼續道:“也是因為看到那個,加上別的事情一同發生,我才去教務系統輸了一下你的名字,結果查無此人。”

“是那時候就知道我不是你學生了嗎?”她心有戚戚。

“嗯。”

徐葉羽腦仁發疼,沒想到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這層馬甲就被他扒得一幹二凈了。

她現在有種沒穿衣服在他面前自以為是晃蕩了許久的感覺。

“等等。”她忽然又一驚一乍起來了,扯住他袖子。

陸延白覺得自己遲早要被她嚇得心肌梗塞,但是很奇怪地,他又享受於這種她在自己面前完全放松的感覺。

他垂眸,眉尾擡了擡:“怎麽?”

“你,你看了我的身份證,意思是……”徐葉羽終於還是想到了這裏,很艱難地說出口,“看到了我的身份證照嗎?”

“……”

男人默了默,這才想起什麽似的,從外套口袋裏取出一張卡片。

修長手指握住證件,將那張照片毫無保留地攤開在她眼前:“你是說這個麽?”

徐葉羽在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就條件反射地閉上了雙眼,伸出手掌將照片遮住:“快,快翻過去,別讓我看到這個丟人玩意。”

她的樣子太滑稽,他莞爾,將那一面對準自己,又看了看她的證件照。

雖是不如本人好看,但也不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五官也很端正。

“怎麽反應這麽大?”他笑,“也沒有和本人相差很大。”

徐葉羽睜開了眼睛,眼睫微眨,眼型瑩潤。

“本人和身份證照長得真像,”她緩緩吐出幾個字眼,“這是我辱罵向微的時候才會說出來傷她的話。”

“教授,你不能因為眼見要把我追到手了,就對我說這樣的話。”

陸延白頓了頓,感覺“眼見要把我追到手”這幾個字意味深長,無端令他心情大好。

他再度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身份證:“我看過很多證件照了,你的真的算照的不錯的,只是不如本人而已。”

身份證麽,能照到這個程度她應當知足了。

或許是他的誇讚真的非常真心,徐葉羽半信半疑,這麽幾年來第一次認真去觀察了一下:“是嗎,我再看看?”

又看了幾眼,可能是受到了陸延白的影響,她也覺得沒有第一次剛看到的時候那麽不忍直視了。

“勉強……還行吧,”徐葉羽把身份證收起來,“我拍的一代身份證才是真的慘絕人寰,出去別人都不信那是我。後來大二終於重拍了一次,才稍微好了點。”

本來說出來還有點怕時間對不上什麽的,但……轉念一想,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是1012了。

陸延白沒說話,又聽她說:“想想也是挺厲害的,人有那麽多好看的角度呢,派出所偏偏就能找到最醜的那個。”

她有時候就是愛誇張,明明不錯,也非要說不行。

半晌,陸延白看著她已經放去別處的眼神,淡淡道了一句:“已經很好看了。”

徐葉羽自然是沒聽到,因為她正在樂津津嘗陸延白定制的蛋糕。

切開柔軟奶油,帶著酥軟彈性的蛋糕也被沿薄薄刀片切開,三角狀的一小塊被裝盤,徐葉羽端著盤子送到他眼下,示意這塊是給他的:“喏。”

“我不……”

她佯裝惡狠狠掃了他一眼:“今天是我生日,不吃也得吃一點。”

“……”

陸延白接過,看她取了一個小叉子,插在蛋糕上頭。

徐葉羽倚著船帆,中長發被風吹得飄搖四散,就靠在那兒小口小口吃著蛋糕,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過了會兒,蛋糕被她吃完,手指上沾了點奶油,她順著在唇邊抿了一小口,嘴唇輕輕碰觸了一下指腹。

陸延白挪開目光,竟有些不知道要做什麽,手中叉子在蛋糕邊沿劃了一塊,戳出一方小小的蛋糕層,也沒有吃。

徐葉羽撐在推車邊沿看那個蛋糕:“還挺新鮮,老板肯定是剛做的吧,估計畫這麽多辛苦她了,是個女老板吧?”

陸延白:“我做的。”

“你做的??”徐葉羽轉頭看他,語氣裏難掩驚訝,“你今天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啊,你怎麽做的?”

“早上起來做的。”

徐葉羽有點怔:“大早上……起早,在上課之前,你去做蛋糕了?”

“嗯。”他面上沒什麽表情,點了點頭,仿佛做了件很是平常的事。

她擡了擡眼瞼:“難嗎?”

“還好,不過過程比較繁瑣。”

調奶油,擠奶油,畫形狀。

徐葉羽:“老板沒有叫人來幫你畫嗎?”

“他讓我叫女朋友,但是那時候我還沒有女朋友。”陸延白講這話的時候居然可見一絲惆悵。

“那沒有說自己幫你嗎?”

“有,但是我想自己畫。”他說。

“啊——”她頓悟似的點了點頭,又揚了揚下巴,“這樣比較有誠意,是嗎?”

他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徐葉羽眼瞼顫了顫,背著手繼續道:“沒想到教授第一次追人,就做了這麽充足的準備啊。”

男人曲起指節,蹭了蹭鼻尖,一貫沈著的眼底竟可見波動:“那你滿意嗎?”

準備了這麽多,這麽久——那你滿意嗎?

說到這裏,徐葉羽才想起來今天的頭等大事。

“哦對,”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抑揚頓挫問他,“既然是在追我的話,那就是要聽我的選擇答案了?”

“對。”

“那我……”她問他,“是不是可以不答應你?”

他喉結滾了一下,眼尾微顫,道:“是。”

她嘖一聲,有點為難:“但是我想答應,怎麽辦?”

長風直驅,撥雲散霧。

陸延白手臂搭在一側,垂下的手指根根修長,骨節清明,他勾了勾唇,眼尾微彎,狀似無意道:“那就答應吧。”

她也有點臉紅,心跳得全無章法,偏生又要假裝鎮定,手腕微微顫抖,從蛋糕上點了一小團奶油下來。

“答應吧,看在今天天氣還好的份上。”

看在你還算用心的份上。

看在……我這麽喜歡你的份上。

下船的時候,這座霓虹燈影漫天不夜的城市還熱鬧著,吹來的江風捎帶一點海鹽的甘冽。

她覺得此刻極端真實,真實到似乎是不是有點虛假。

腦袋裏很輕,像是須臾間可以被帶著飛起來,又很重,所有的思緒被揉亂成一團。

上一秒還切實感受到的東西全都記不住,在記憶中打馬過了遍,又消散。

只記得有點不受自己操控的這具身體,像被裹了一層軟乎乎的棉花糖,血管像電流,相互交織著,蹭出滋滋的聲響,連帶著手臂知覺減退,似剛裝上身體。

“嗒”一聲,她扶著陸延白手臂跳下船,穩穩落地那一剎,走失的靈魂歸位。

手機一響,向微的消息傳了過來:【早點回來,日總陪你過這最後的倆個小時。】

說的跟她兩個小時後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似的。

陸延白瞥了一眼向微的消息,道:“走吧,早點送你回去。”

徐葉羽看了眼天色,覺得自己是該回去了,但是又有點舍不得:“可、可是……”

可是又想跟他待在一起,再做點什麽。

陸延白回身看她欲言又止:“什麽?”

就是在他回頭的剎那,她又好像頃刻間想通了,以後他們還會有那麽多時間,不必在意今晚這逼仄的一兩個鐘頭。

反正又做不了點什麽。

徐葉羽看著他搭在身側的手腕,又擡起頭,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指指他的手,示意:“你的手真好看,可以借我牽一下嗎?”

陸延白啞然失笑,頓住腳步等她跟上,然後握住她掌心。

雖然以前也不是沒有牽過,但今天和以往都全然不同。

他說:“不用借,以後你想牽,就直接拿去。”

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也感受到他帶著安全感的包裹。

走了一會兒,她穿得少,這時候覺得有點冷,吸了吸鼻子。

陸延白意識到她冷,把手上拿著的外套搭在她肩膀上,松開手時問:“這樣有沒有好點?”

徐葉羽扯了扯衣服的肩線,忽然說:“不能這樣。”

他蹙了蹙眉。

徐葉羽瘋狂暗示:“上午在電影院就是這樣的,但是那個時候不是這個時候,你不覺得這個時候,我們不應該再和以前一樣了嗎?”

他擡了擡眉,問道:“那該怎麽樣?”

“就,”她摸了摸鼻子,“你穿上外套,然後把我包裹進你的懷裏這種……”

“……”

緘默半晌之後,陸延白點了點頭:“那你準備怎麽走路?”

“可以喊一二一二這樣緩步前進嘛,兩個人裹成一團,在江邊慢慢……”

順著講了兩句,徐葉羽也感覺自己剛剛的那個想法很難施行,皺皺鼻子。

“好吧,好像不可以。”

他自嗓底逸出一聲輕笑,垂眸道:“你知道就好。”

明明是在反駁她,但怎麽看怎麽像縱容,“你知道就好”這五個字徐葉羽越品越蘇,越品越酥。

她抿了抿唇,在他身後偷偷攢出一個笑。

上了車之後,徐葉羽倒是挺乖,沒怎麽說話,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車子停在公寓樓下了之後,陸延白繞過車身來給她開副駕駛的門。

徐葉羽等他把車子關好,然後兩個人一起往她家樓底下走去。

到了該上樓的時間,陸延白站在原地等她上樓:“等你上去了我再走。”

“嗯。”徐葉羽點點頭,又想到了什麽,走到他面前和他面對面。

陸延白:?

她閉了閉眼睛,感覺晚安吻什麽的至少要來一個吧,於是背過手道:“你沒有什麽……的嗎?”

她伸出手掌在自己臉上胡亂打著圈,準備讓他自己決定這個晚安吻落在哪裏。

借著路口稀薄燈光和月光,陸延白俯下身來,看著她的臉頰。

徐葉羽屏住呼吸,往上迎了迎。

過了三秒鐘,他伸出了手。

徐葉羽心跳到嗓子眼,以為重頭戲要來了,幾乎都要閉眼的時候,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你臉頰上怎麽多了這麽多黑點?”

然後他的手指落在了她眼睛下面,似乎還想用指腹擦拭一下。

“……………………”

徐葉羽立刻後退,保護自己的臉頰。

“那是我特意花了十分鐘畫上去的雀斑,陸教授。”

“無緣無故往臉上畫這個幹什麽?”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種手法,徐葉羽默了默。

別人都能往臉上打十層腮紅畫曬傷或者醉酒的妝效,她點個點兒斑怎麽了!

還沒來得及解釋,直男·陸又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今晚風太大了麽,鼻頭都凍紅了。”

眼見氣氛被他破壞得一幹二凈,徐葉羽咬牙切齒磨刀霍霍:“這是我今天特意畫的小鹿妝,陸延白。”

“小鹿?”

“就是在鼻尖上掃一點橘色系腮紅,然後在臉頰兩側不均勻地點上……”

話題跑走了一半,徐葉羽終於意識到,收了回來,握了握拳:“我恨死你了。”

好好的氣氛,好好的夜色,好好的構想下,他到底為什麽還要管她臉上長了幾個包啊?

下次她一定要在臉上畫幾個蚊子包,看看他是不是還是這麽關註。

男人沈聲笑:“是你自己要給我解釋的。”

“是我,都怪我,我明天就塗個京劇臉譜來見你,”徐葉羽鼓了鼓嘴唇,進了公寓樓,撂下狠話,“你等著吧!”

他像是在逗小孩兒,饒有興致地擡擡眉,道:“嗯,我等著。”

隔著門禁,徐葉羽忽然又想起來,剛剛被他搞得連抱都沒抱一下。

想了想,她自己伸手,雙手交疊抱住了自己。

徐葉羽:“你知道我這是什麽嗎?”

陸延白:“什麽?”

徐葉羽:“自抱自泣。”

“……”

“好了,”他失笑,“到家了記得告訴我。”

“嗯,那我走咯?”徐葉羽轉頭,一步一回頭,“真的走了哦?真的真的走了哦?”

男人勾勾唇,月光灑落滿身。

“嗯。”

徐葉羽到家的時候,向微也給她準備了一個冰激淩蛋糕,等她一進門就推上前:“當當當當!”

“還給自己配了BGM是吧,”徐葉羽看她一眼,“段青則放你回來了?”

向微哽了一下。

“徐葉羽,現在十點了,他還不放我回來是想和我睡覺嗎?”

徐葉羽看了一眼表:“不好意思,過的失去時間觀念了。”

“你跟陸教授當然玩的爽了,獨留微微一個人在這裏……”

徐葉羽:“思念我是嗎?”

“不是的,是因為你沒來我沒辦法開始吃,我好想吃這上面的冰激淩。”

“……”

向微繼續說:“我今天被段青則折磨一天了,其實本來都忘記你要過生日了的,但是經過蛋糕店,我發現新的蛋糕了,因為自己想吃,所以順便給自己一個理由買下它。”

徐葉羽:???

兩個人吃了一會兒蛋糕,陸延白的電話打了過來,徐葉羽這才想起什麽,跑到陽臺上去接電話。

身後的向微一邊吃冰激淩一邊嘖嘴。

到了陽臺,那邊人問:“怎麽不回我消息。”

徐葉羽舔唇:“剛剛跟向微聊天吃蛋糕去了,怎麽了嗎?”

“沒什麽,就是想確定一下你到家沒。”

“你都親眼看著我上樓了,能有什麽事兒,”徐葉羽笑,揶揄他,“這麽關心我啊?”

那邊“嗯”了聲,又道:“對了,你現在和姚朵有聯系嗎?”

“………………”

徐葉羽花了三分鐘才想起姚朵就是1012那位學生,提及敏感話題,本能地緊張了一下:“嗯,有加微信。”

“過會我給你傳個文件,你發給她,讓她不要查資料,自己把卷子做完,我看看她的真實水平。”

“啊……什麽意思啊?”

陸延白問:“你還想考試?”

徐葉羽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既然身份已經說穿,有底線如陸延白,肯定是不會讓她繼續頂替1012的身份的。

“你要罰她嗎?!”徐葉羽立刻緊張起來,替她求情,“不行啊,她不能畢不了業的。當時是我非要來上課的,是我非要搶她的身份……”

“好了,別緊張,”陸延白道,“功過相抵,我不罰她。”

“真的嗎?”

“她當時是曠了一次課吧,按照概率來算,應該不止曠過一節。”

徐葉羽握著手機瑟瑟發抖,如果她沒記錯,1012說自己攏共曠過三四節。

“按照我這邊的處理,曠課超過三節這門課是過不了的。”陸延白道,“但是如果現在你們換回來,她需要加大力度補一下課去參加考試,會比較辛苦,如果她願意換,我就不罰了。”

況且,要不是1012,徐葉羽也不會出現在他辦公室。

一邊,是掛科之後面臨明年的覆雜重修;另一邊,面臨著短短月餘的科目沖刺。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利弊,寧願痛苦這麽一陣子,好換來雙方的解脫。

1012也不例外。

她給徐葉羽回消息回得很快:【我願意!沒想到這次教授居然這麽好說話,說不罰就不罰了,啊啊啊啊好開心,我還以為最後結果是我要去考試但是明年還得重修,算了,這樣已經很好了。畢竟也是我自己沒去上課這麽久,這段時間的覆習我也認了。】

徐葉羽:【不好意思啊。】

姚朵:【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要說不好意思的是我,畢竟我常年倒黴,要不是被抽中學號,你也不用幫我圓了。我早就知道會有拆穿的那天的,沒拆穿是運氣好,拆穿也在意料中。】

姚朵:【不過,你好厲害啊,怎麽做到既說了我們倆在騙他,還沒讓教授生氣重罰我,還讓他赦免了我一個掛科?】

看到這個疑問,徐葉羽想到方才,要掛斷電話時,男人施施然的低沈嗓音。

他說:“賣你個面子。”

徐葉羽心裏暗爽,發過去:【因為他賣了我一個面子。】

姚朵:【???】

周一,姚朵自己不敢去辦公室接受審問,拉著徐葉羽跟她一塊兒去。

進辦公室之前,姚朵轉頭對她說:“如果教授打我罵我你要攔著啊。”

“放心吧,”徐葉羽說,“他沒生氣。”

你給他都送了個師母,他怎麽可能真的生氣。

進了辦公室,陸延白擡頭看了一眼徐葉羽,又看看她身後的姚朵,道:“坐吧。”

姚朵嚇得夠嗆,沒想到不僅沒被質問,還可以坐下。

姚朵戰戰兢兢地坐下之後,徐葉羽坐在姚朵旁邊。

陸延白把姚朵的卷子批改完,心裏差不多也有了個數:“你基本功還可以,只是有些知識點不牢靠,得補習。我有個朋友在網上開了課堂,我回頭讓他發我一份全部的網課,大概需要每天看三個小時。”

姚朵:“看網課就行了是吧?”

“嗯,”他點頭,“有不會的可以周五下了課之後問我,我會解答完再走。”

知道自己不用日日奔波往這邊受苦,姚朵心裏高興得不行:“好的。”

“每天的網課後面都有作業,你自己做完以後對答案,”陸延白道,“最後發給徐葉羽或者我檢查就可以了。”

“好的。”

“如果比較認真地研習,考試在八九十分沒問題,”陸延白繼續說,“希望你不要應付。”

不過被嚇了這麽一遭,他估計她也不太敢應付。

“我知道了,我不會的,”姚朵就差剖心明志了,“謝謝教授大恩大德!我會好好考的!!”

他頷首,合上書頁:“差不多就是這些了,沒有問題的話可以先回去了。”

姚朵立刻站起身來,在門口的時候鞠了鞠躬:“謝謝教授,教授再見!”

這場會面比想象中要短暫得多,坐上回家的車的時候,徐葉羽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她還以為今天至少要上一節課,或是說點別的註意事項,沒想到比她第一次來辦公室快多了。

這樣一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的速度。

她在那裏定著頭思索,陷入自己的小世界裏周轉,沒有註意到車子停下來了。

陸延白也察覺到她一路都心不在焉,側過身去——

感覺到他的忽然靠近,徐葉羽從自己的世界裏走出來,卻仍是僵在那裏不敢動。

不知何時,男人已經湊到她旁邊,鼻梁與她臉頰是輕輕一湊就可以碰到的距離。

她聞到凜淡雪松木的味道,混雜一點車內令人浮想聯翩的特殊旖旎……

她眨了眨眼,想說話,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沒有開口。

感覺到他又靠近了一些,徐葉羽條件反射般閉上眼睛,向左偏過頭去——

陸延白看她閉著眼睛仰著頭,睫毛輕顫,嘴唇抿了抿,又放開,似乎在等待什麽。

男人溫朗清晰的聲音帶著上乘的質感,在她耳邊笑了笑,氣流噴灑在她耳根,以氣音不疾不徐地問道。

“……在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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