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曾說：我以為愛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而制造更多遺憾的，偏偏是愛。

而我窮盡一生去追尋所謂共同面對風雨的人，卻不知狂風暴雨都是他帶來的，你還不明白嗎，我寧願有更多的遺憾存在，也要去愛。

——節選自章瑜日記]

卓銘川思及到盡快出院，再加上陸朝顏再三勸阻，總算是吃了一些。

他雖很享受陸朝顏端茶倒水的照顧，但是終究不喜歡做什麽都假與旁人之手，剛吃了兩口粥便想從陸朝顏手裏奪來湯匙。

陸朝顏好不容易為他親力親為地做些事情，又怎麽會遂了他的願，卓銘川剛一提手，她便仰身後側，避過他的目光說：“我來。”

卓銘川最終決定放棄，接受這來自不易的殷勤。

“為什麽非要著急出院呢？”陸朝顏放下碗，從隨行的包裏抽出一塊方帕，笑道說：“人家都是樂得清閑，反而是你，就怕不是一天忙到晚。再說，元旦不是放三天假嗎，你歇息一下又能怎樣。”

陸朝顏揣測卓銘川的心思，認為他迫不及待的出院不過是因為擔心公務，畢竟他平日裏就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工作狂形象。只是她有所不知，除了P市突如其來的人命案子以外，這幾夜以來，他已在她熟睡的時候把工作盡可能的處理完了。

“朝顏，”卓銘川微微擡頭看流通著的點滴，仍然堅持說：“這一瓶結束了，我們就走。”

”卓銘川，我看你不僅是有胃病，腦子也魔怔了是吧？”陸朝顏坐在床邊俯身看著他，頗有些居高臨下的味道，“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剛才暈倒了。”

不管是任何一方面，男人都不希望在女人眼裏有孱弱的一面，哪怕是一個小小的胃病呢。不過卓銘川也只是玩味一笑，“生病了是不是應該安慰一下？”

“你想要什麽安慰？”

卓銘川姿態慵懶，氣定神閑地勾一勾手指。

陸朝顏略一頓，接著傾身貼到他嘴邊。

“很簡單的。”卓銘川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陸朝顏的耳朵裏，她只覺得全身一癢，忍不住顫栗，接著便聽到他沙啞而戲謔的聲音傳來：“你親我一下。”

陸朝顏下意識中就要起身，兩眼像是噴火般瞪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張臉，剛想說什麽，就感到他空著的大掌覆上自己的後腦勺。

來不及逃脫，一個冗長而纏綿的吻。陸朝顏哭笑不得，想反抗，顧念到他的身體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任憑他胡作非為。

卓銘川愜意地松開身上的女人時，對方已經氣喘籲籲，他瞇著眼睛，像是極其享受。陸朝顏若獲大赦，貪戀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全身癱軟無力，軟綿綿地覆在罪魁禍首的身上，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其實……”卓銘川輕觸她失神的臉，指腹若有似無地摩挲在光滑的皮膚上，聲音沈沈道：“我就是想跟你一起跨年。”

陸朝顏懵懂地看著他。

卓銘川輕笑，一整個手掌都覆在她的臉龐上，中指輕撫著她飽滿的耳垂，擡眸道：“第一次和你一起過年，在醫院度過未免有些不浪漫。”

在醫院裏跨年，總覺得有些委屈她，卓銘川心想。“我有源源不斷的浪漫細胞，保證你漫漫寂寥人生永不無聊”，這是他曾經對陸朝顏的承諾。

陸朝顏沈寂的雙眸在在病房虛弱燈光的照射下，有點點波光流轉，她的手覆上卓銘川的大掌，說道：“在哪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在一起。你已經讓朝顏覺得很浪漫了。”

“是嗎。”卓銘川嘴角噙著笑，眼中像是升起一陣朦朧的霧氣，讓陸朝顏看不真切他的神色，“可是為什麽我還是覺得，自己為你做的不夠多。”

陸朝顏啞言，緊緊握住他的手，只顧得搖頭，顫聲說：“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朝顏心裏很感激。”

卓銘川的大掌從陸朝顏手中抽離出來，食指虛放在她唇上，笑道：“傻瓜，記住，你我之間從不需要說謝，也從不需要道歉。因為無論我為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而不管你做錯什麽，我都會原諒你。”

“這是免死金牌嗎？”陸朝顏把他的食指攥在掌心，聲音嬌俏。

“這是護身符。”卓銘川的食指拉著她的手抵在唇邊，輕輕一吻，“護你一生周全，無憂無慮。”

已經很晚了，走廊裏沒有一絲聲響，密封的窗戶把室內與外界相隔絕。此刻的他們像是生活在一個獨立的世界之中，沒有任何喧囂與叨擾，歲月靜好，有個人輕吻著她的手掌，說護她一生安好。

就在這一刻，陸朝顏想，生來這個世間，就算是有再多的大風大浪，能有卓銘川這樣的人相伴，也是值得的。

接下來，經過陸朝顏再三的威逼利誘，卓銘川終於同意住院觀察兩天。而這時，卓銘川今天的點滴也已全部輸入完成，等到護士小姐給他拔掉手背上的針針管管，並輕聲帶上房門的那一刻，陸朝顏原本迷迷糊糊已快睡著的心猛然一顫。

“那個，”陸朝顏支支吾吾老半天，用手指了指旁邊家屬休息的床位，說：“針也打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就早點休息吧，我去……”說著就朝著一旁的床走去，只是還沒邁開兩步腳，被人拽住手腕的身子怎麽也動彈不得了。

“你別鬧。”陸朝顏微微皺眉，義正言辭道：“這裏是醫院。”

卓銘川側過身來，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之上，銳眼微瞇，好整以暇道：“你去那個床上睡，還要自己暖被窩，天那麽冷，我這是為你著想。”

陸朝顏:“道貌岸然。”

卓銘川：“你說什麽？”

“我說，”陸朝顏轉過身，看著側臥在病床上慵懶愜意的男人，她眉梢上掛著笑意，道：“我說不勞卓大師費心了，卓大師的善解人意體貼入微我心領了。這兒有暖氣，不冷的。”

不等那人有什麽反應，扭頭就走。但是那人鐵了心的不讓她走，將她的手腕牢牢攥在掌心，他朝病床裏面挪了挪，空出一片空地來，淡淡笑意的眼睛中滿是狡黠的光。

陸朝顏生怕他在醫院搞出什麽名堂，像是擱淺在岸邊的魚，試圖垂死掙紮。誰知卓銘川的好耐性用完，手腕處猛一用力，陸朝顏身受拉力，整個人跌入他的懷抱之中。

卓銘川懷摟著不安分的身體，終於心滿意足地瞌上眼，嘴角挑起一個得意而開心的弧度，揚聲道：“睡覺。”

陸朝顏一開始還有些扭捏，不過看他雙手都老老實實地待著，並沒有放到不該放的地方，慢慢放下戒備心，不知不覺中也進入夢鄉。

昏昏沈沈的不知睡了多久，夢境中感到額頭上有溫暖濕濡的觸感，她緩緩睜開沈重的眼皮，才發覺卓銘川在吻她。

“你幹嘛……”她不知是醒是夢，神情恍惚地問。

若是她此刻回頭，一定能看到卓銘川溫柔濃蜜的眸子，在黑暗之中閃著耀眼的流光。卓銘川喉頭滾動，又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聲音突然變得極其沙啞深沈，他說：“朝顏，新年快樂。”

陸朝顏這時才有幾分清晰，微微擡起頭，只看得窗外煙火漫天，如盛開的朵朵鮮花一般燦爛奪目。十二點了呀，新的一天到來了，新的一年也來了。

她緩緩的躺下，頭枕在卓銘川的胸膛之上，聽著他沈穩有力的心跳，不知為何，忽然對未來的日子充滿希望與期待。

“卓銘川，新年快樂。”

她終於沈沈睡去。

陸朝顏醒來時，日頭已上三竿。隱隱約約聽到身邊有腳步聲，雖然極輕，卻還是把她驚醒了。

由於她一直側躺在卓銘川的身上，臉對著窗戶的方向，睜開眼剛好看到冉冉升起的太陽。

“卓銘川，幾點了？”陸朝顏一邊揉眼睛，一邊口齒不清地問道。

“九點。”頭頂傳來男人清冷玉潤的聲音，“還困麽，可以再睡會。”

“不困了，可能是昨天跑了一天太累了，今晚睡得好沈。而且你竟然沒有動手動腳，值得表揚。”陸朝顏笑著說。還不忘俯下身來，在卓銘川嘴角輕輕印下一個早安吻。眼看著卓銘川眼神變得幽深，似喜似驚，她快速地離開。

不對，等等！九點？九點！九點了啊……陸朝顏一個激靈，趕忙起身坐起來，她這個照顧病人的怎麽能睡到這會兒，比病人還起得晚啊……

“你想吃些什麽？”陸朝顏一邊詢問他，一邊下床，隨即又自問自答道：“我應該去問問醫生你能吃些什麽。”穿上鞋子之後，陸老師一個轉身，立即傻在原地。

這這這……這病房內什麽時候進來那麽多醫生和護士的？！而且都以各種奇怪而覆雜的目光瞅著她！陸朝顏面容僵硬，腦袋飛速運轉，努力思索著她剛才都幹嘛來著……

問卓銘川幾點了……然後呢，然後幹嘛來著？陸朝顏悲憤認命地閉上眼，她好像是在他嘴上親了一下……吧？#####“我有源源不斷的浪漫細胞，保證你漫漫寂寥人生永不無聊”，這是他曾經對陸朝顏的承諾。

抱歉，因為專業老師帶我們去參觀一個項目，現在剛回來，所以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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