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55章 上元花燈夜

關燈
由於夏舞雩對小禮物有執念,她慫恿冀臨霄繼續猜燈謎。

冀臨霄依著她, 主動去選花燈。樓詠清也不走, 跟著一起猜。

於是造成的局面就是,兩個人勢均力敵, 不遑多讓,那些原本都來猜燈謎的百姓們, 現下成了名副其實的圍觀者了。

“鳳頭虎尾, 打一字,是什麽?”冀祥開心的問。

眾人思索一陣, 就聽冀臨霄和樓詠清的聲音同時響起:“是個‘幾’字。”

馬上起哄的就來了:“都答對了怎麽辦?禮物一式兩份嗎?”

冀祥笑的有點繃不住,“呃……沒有一式兩份的, 鐘鼓司置辦的禮物數量和花燈數是一樣的,沒有多餘。”

冀臨霄輕皺眉, 說道:“冀祥,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要將意外因素也考慮進去,不能全按著最理想的狀態來布置。”

“呃……受教了。”冀祥老實的點點頭, 一副很聽話的小弟弟模樣, 接著就把小禮物拿了出來。

夏舞雩頓時眼睛一亮。

這是條發帶, 看顏色,應該是經線的藏藍絞織緯線的鴉青, 經緯縱橫,形成藍青交織的幻色。這顏色沈穩內斂,又不失身份, 一看就合適冀臨霄。

夏舞雩忙說:“冀祥,這個合適你霄哥,把這個給我們吧。”

“好的。”冀祥聽話的就要遞過來,卻被一把扇子攔住。

樓詠清將扇子橫在中間,阻攔冀祥伸過去的手,說道:“不能厚此薄彼。”

夏舞雩白了他一眼,“樓大人如月清貴,這發帶不適合你,就不要和我們搶了,反正你也收獲了那麽多。”

樓詠清說:“在下倒是無所謂,不過是想為長寧姑娘多爭取點。”

鄭長寧道:“多謝樓大人好意,長寧覺得還是讓給禦史夫人吧。”

樓詠清看她一眼,聳聳肩,有些沮喪,“你怎麽都不幫自己人說話。”

“長寧就事論事,這發帶的確更合適禦史大人。”

樓詠清無奈嘆息。

夏舞雩伸手撥開他的扇子,從冀祥手裏拿過發帶,媚眼含笑,對冀臨霄說:“大人,我給你戴上好不好?”

“好。”冀臨霄當然欣喜,配合的低下身,充分照顧了兩個人的身高差,由著她一雙巧手變戲法似的為他戴好發帶。

圍觀人群也不放過起哄的機會,拍手的有之,讚美的有之,冀臨霄雖不露聲色,可微微上揚的唇角已將他無限滿足的內心暴露無遺。

樓詠清以扇掩嘴,斜睨著兩人,發出聲笑:“呵呵。”

兩人沒理他,冀祥卻是聽得心下一抽。呃呃呃,樓大人這笑聲,有殺氣啊……冀祥咽了口口水,喊道:“那個……大家繼續猜燈謎!”

樓詠清是不想再和冀臨霄這個重色輕友的一起玩了,偏頭看一眼鄭長寧仿佛不在塵世裏的清絕模樣,心下暗嘆口氣,面上溫和的詢問:“去曉月湖邊走走?”

“但憑樓大人安排。”

真不知她是太沒性格,還是太有性格,樓詠清道:“好吧,那在下就這麽安排了。”

樓詠清一走,夏舞雩頓覺得輕松很多,剛才猜燈謎的時候兩撥人和比賽似的,冀臨霄和樓詠清互有輸贏,夏舞雩的心一直吊著,生怕有好禮物落在樓詠清手上。

現在氛圍總算又悠哉了。

冀臨霄在她身邊定定立著,像是在等她發話。她看向冀臨霄,一眼就覺得系上發帶的他看起來更好看了。夏舞雩不禁笑開,軟軟說道:“大人今日看起來頗有風采。”

是、是嗎?一片薄紅籠罩了冀臨霄的耳根子,所幸天黑,周圍人瞧不真切,故此只有夏舞雩一人看見了。

她逗他道:“這麽多人呢,大人這樣嬌羞真的好嗎?”

冀臨霄老臉一紅,再一黑,繃著下頜伸手來拽過夏舞雩的手,牽著她就走。

圍觀人群不禁發出驚怪的聲音:“哎哎?怎麽就走了呢?不繼續了嗎?多精彩啊!”

“霄哥!嫂子!”冀祥也在後面叫。

冀臨霄走得夠快,不過依然不忘照顧夏舞雩的步速,讓她能跟上。夏舞雩回頭,朝著冀祥呼道:“我和你霄哥去別處了,冀祥,好好公幹,不要粗心大意!”

“哦,好的!”冀祥綻開燦爛的笑,接著他的工作繼續。

從一盞盞花燈下穿過,擁擠的人群被甩在後面,兩人重新回到熱鬧的大街。

大街上有叫賣的,有做糖人和面人的,人們三三兩兩聚在小攤前,歡聲笑語。

夏舞雩故意扯扯被冀臨霄握住的小手,楚楚可憐道:“大人捏疼我了……”

冀臨霄一驚,忙松了手,小心捧起夏舞雩的手說:“我看看。”他邊查看邊問:“哪兒疼?是捏到手指了還是手腕?我給你揉揉。”

夏舞雩噗嗤一笑:“沒有,我騙大人的呢。”

這女人簡直……冀臨霄無語,面對她,他是有火也發不出。

一雙藕臂繞過來,再度纏住他的胳膊,夏舞雩貼近了他,身上迷.人的熏香也絲絲縷縷的纏上心頭。

她笑問:“其實我一直弄不明白,冀祥那麽乖巧沒主見的人,是怎麽坐上鐘鼓司太監之位的。論城府,他和義父實在相差太遠。”

冀臨霄道:“鐘鼓司是個閑司局,無甚權利,長久待在鐘鼓司的,不是被排擠的老實人,就是沒心思向上爬的。冀祥和他們一樣,只是多了分活力和幹勁。義父也是看中他的性情和品格,才認他作幹兒子。”

也是,鐘鼓司和冀明鶴當年所在的司禮監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司禮監乃權利最高的宦官司局,歷代都有司禮監掌印太監跋扈專政,控制傀儡皇帝的典故,能在司禮監活到退休的,自然是能人中的能人。

冀臨霄沈吟片刻,若有所思道:“詠清身邊那個姑娘,就是……鄭長寧?”

“是她。”

冀臨霄喃喃:“鄭國公的嫡孫女……”

“怎麽?”夏舞雩在冀臨霄眼底捕捉到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她正要再追問,突然聽到有人說道:“是冀大人和冀夫人?”

夏舞雩只得將疑問暫且擱下,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先入目的是對方華麗的亮藍色灑金絲馬面裙,裙下露出的文履同樣是繡金線的,貴不可言。

夏舞雩看向來者的面容,把手臂從冀臨霄臂彎裏抽出來,與他一起給來者行禮,客客氣氣說:“原來是柳夫人。”

“是啊,能在這大街上遇到可真巧了,冀大人和夫人可玩得歡喜?”柳夫人慈眉善目,笑容可掬,說話柔中帶著威信,大戶人家主母的氣質暴露無遺,與上次在柳國公壽宴上被應長安嚇得魂不附體的狀態判若兩人。

夏舞雩心想,要不是她知道這女人的心狠手辣,或許真會被她此刻的樣子騙了。

夏舞雩故意又挽住冀臨霄,裝作甜蜜的樣子,回道:“我們很歡喜。”可與此同時,她卻感覺到冀臨霄衣服下的軀體繃得很緊,還隱有顫抖。盡管表面上他不動聲色,但夏舞雩還是察覺到他的內心在劇烈起伏。

冀臨霄控制好內心,一板一眼問:“柳夫人是一人出來的,柳國公沒有相陪?”

柳夫人眼底一黯,又飛速的斂去,笑道:“老爺今晚上朋友家喝酒去了,我就帶著嬤嬤出來走走。唉,如今上了年紀,我們這老夫老妻,是沒法像你們年輕人一般如膠似漆了。”

夏舞雩故意說:“柳夫人近來還好?上次在小年夜的宮宴上見到柳夫人,好像氣色不是很好。”

這話直接戳中柳夫人的痛點,她豈止是氣色不好?簡直整個人都不好!

這一切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就是從那個自稱應氏的女子出現的那天起,她心神不寧,連著幾晚上沒睡好覺。她私下裏花錢買了人去查應氏,得到應氏確實已死的消息,心裏更恐慌。接下來的每個晚上她都睡不好覺,明明疲憊不堪,偏就是無法入睡。更奇怪的是,柳國公竟也和她一樣,天天被睡眠折磨。

這些天下來,兩人精神衰弱,苦不堪言。宮裏的太醫都給請來了,卻只說兩人是操勞過度,沒什麽別的問題。

這到底是中的什麽邪?

夏舞雩將柳夫人眼底的細微變化全看在眼裏,知道是應師兄給她下的毒把她折磨得夠嗆,她說:“柳夫人管著整個後宅,神思勞累是在所難免的,身體跟不上了也沒什麽,只要凡事問心無愧,自然很快就能調回來。”

柳夫人心下又一驚,因那“問心無愧”四字,唇角笑容僵了下,不過僅一瞬間,她就又笑了出來:“謝謝冀夫人關心,我會註意的。我看那邊有些好玩意兒,這就去看看,便不打擾你們夫妻相處了。”

這是繃不住了,想走?夏舞雩心中冷笑,卻也覺得柳夫人段數極高,自己連番戳她心裏最恐懼的地方,她還能笑得慈眉善目的。

果然,對付這種人就得比她更毒,應師兄的毒.藥,果真是為她量身定制的。

柳夫人一走,冀臨霄也重重呼出口氣,眼中有憤怒閃過。

他故意沒讓夏舞雩看見,免得她擔心,他輕喚:“艷艷,走吧,前面就是曉月湖了。”

“嗯,聽大人的。”夏舞雩淺笑。

柳夫人走遠了,走到街邊不知誰家門口的石獅子旁,身體有些虛軟的靠向石獅子,大口喘了幾下。

嬤嬤不明所以,緊張的問道:“夫人?夫人還好吧?”

柳夫人雙眉吊起,乍然一派狠戾之色,陰沈道:“好個織艷,居然連‘問心無愧’這詞都往外說?區區一個風塵女子敢這般與我說話,賤人就是賤人,高嫁了也上不得臺面!”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