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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他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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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說完,夏舞雩就後悔了。冀臨霄對她如何她怎會不知道, 從他三書六聘娶她開始, 就絕沒有看不上她身份的意思。

她有些懊惱,為什麽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 這樣輕易就動了怒,冀臨霄真好本事。

夏舞雩深吸一口氣, 緩和道:“大人, 給你添麻煩了。”

冀臨霄板著臉,盯著她看, 眼底有些覆雜的東西。他沈吟了會兒,說道:“我沒有看不起你, 只是想將你養護起來,做個安穩的官夫人, 不想你和我一樣, 因為身懷武功而經常要打打殺殺,那都是危險行為。”

夏舞雩心口發澀,說道:“但大人可知, 如果我小時候便會打打殺殺, 那麽至少……也許我還能保住哪位親人……”

冀臨霄一驚, 皺眉不語,一臉凝重。

夏舞雩既已說了開頭, 便也說下去了:“我不是自幼無父無母,大人,在我四歲前, 我有一個完整的家,爹娘、兄弟姐妹、待我如己出的長輩,我都有。在我四歲生辰那天,是個雷雨天氣,就像前些日子那樣。那天一群強盜闖進我們家,燒殺搶掠,把我所有的親人都殺死了,而僥幸生還的我也因為受了重傷,差點死去。”說著,眼角已濕潤欲滴,“如果那天,但凡我有一點能耐,至少還能護住那麽一兩個人吧,可我只能藏在床下看著他們都是怎麽被虐殺的,大人,我……”

冀臨霄被震住了,內心深處一陣抽痛的感覺,每痛一下都牽動他遍身筋脈,如同刀割似的難受不已。

他終於明白造成她精神失常的起因是什麽,電閃雷鳴的天氣,四歲的孩子親眼看著家族被滅門。

她還說她受了重傷,差點死去。而他記得,郎中說過,她曾經丟失了一半的血肉,是靠著醫術和草藥重新生出來,她常年泡在藥浴之中,所以才會擁有白的病態的膚色。

夏舞雩已經說不下去了,如果說她看著家人被殺絕是人間地獄,那麽,那些強盜虐待她的過程便是比地獄還要可怕的煉獄,她根本不敢再回憶。而當她眼前模糊,眼淚欲落時,忽覺得手上一緊,被冀臨霄拉到了懷裏。

他拉得有些僵硬,她幾乎是撞上去的,不疼,只是覺得這胸膛好堅硬,裏頭一顆心咚咚的跳著,滾熱的熱度竄上她冰冷的身軀。

冀臨霄用拇指將她眼角的淚水抹去,這動作笨拙,卻小心翼翼。他放下手,拍著她後背,說道:“我……不會哄人,你別難過了,我答應教你武功。”

夏舞雩擡頭,難以置信的瞪著冀臨霄。

冀臨霄又板了臉說:“你學歸學,卻不準出頭,踏踏實實讓我護你,否則我便不教。”

夏舞雩破涕為笑:“我答應大人。”

周遭路過的行人紛紛向兩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冀臨霄方才光顧著夏舞雩,把他們當空氣了,一時不查,聽得有人咒罵:“把老婆都整哭了,這人不怎麽樣啊!”

“唉,人家兩口子小打小鬧哭哭笑笑的,跟咱們有什麽關系?”

“我就是覺得他老婆長得忒好看!這麽個大美人,居然也舍得弄哭。”

夫妻倆:“……”

冀臨霄尷尬的咳一聲:“回家!”

夏舞雩拖著長音道:“是、是,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接下來的路上,夏舞雩因心情好了些,又開始逗冀臨霄。

冀臨霄到底是招架不住她這樣,尷尬嘴硬,兩耳通紅。

夏舞雩突然想,剛剛她和冀臨霄的“吵架”,是不是就和這世上的每對夫妻一般,吵吵鬧鬧生生氣,你讓讓我我讓讓你,這輩子就過去了。

可惜,縱然那樣平凡恬淡的日子是她喜歡的,她卻沒資格長久的擁有。有朝一日待她殺盡了仇人,怕是不會再留在這裏了。說到底,冀臨霄是判官,她是犯人,他們站在對立面上。未來的事會如何,她真的不知道。

回到冀府,出來迎接的丫鬟小廝們明顯感覺到兩位主子氛圍和諧。

冀府那個說話不把門的丫鬟,前些日子休假了,今天回來正興奮,一看到冀臨霄一手牽著夏舞雩、一手拎著好幾個購物袋,便拽上兩個小廝跑過來接過購物袋,說道:“大人買了這麽多東西啊,果然大人最疼夫人了!大人夫人,你們什麽時候能生個小少爺?”

冀臨霄臉色一黑。

夏舞雩忍俊不禁。

丫鬟說:“小少爺好,小少爺可愛!當然夫人這麽美,生個大小姐那肯定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夏舞雩笑問:“那你說,是大小姐美還是我美?”

“都美都美!不相上下!”

冀臨霄悶聲道:“扯這些有的沒的做甚?都進府去!”

丫鬟哭喪臉:“嗚嗚嗚,小的錯了……”

大家進府後,小廝們把主子買的衣服都提到書房。

這些日子夏舞雩隨冀臨霄住在書房,她的東西也被拿來,屋子裏東西多,人氣足,倒顯得原本的正房沒了用途。

冀臨霄把買回的衣服給她,她一套套試穿。

一扇屏風將她遮擋,她每換一套走出來,冀臨霄就要看癡一會兒。

他翹起唇角,說道:“很適合你。”

的確是很適合她,夏舞雩站在銅鏡前,也這麽覺得。不管是那套紫棠色的襦裙,還是妃色、鴉青色,無一不是乍看之下不甚美,穿到她身上卻是驚艷不可方物。

夏舞雩由衷說:“之前怎麽看不出來,大人這樣有眼光。”

冀臨霄道:“我只是感覺,這幾套定能適合你,畢竟……”

“畢竟我氣質比較特殊,是不是?”夏舞雩走到他近前,媚眼秋波,手指在他鼻尖點了下。

“大人分明是拐著彎罵我是個妖精呢。”

冀臨霄脊背一緊,鼻尖頓時一酥,酥到全身,酥的心砰砰直跳。

這女人簡直、簡直就是他的克星!

夏舞雩又一笑,問道:“大人想什麽時候開始教我武功?”

“吃過晚飯吧。”冀臨霄覺得松了口氣。

晚飯是家常菜,簡單的很。用過膳食,冀臨霄從最基本的武學開始給夏舞雩教起。

常言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夏舞雩也知道,她想把武功練到高弘那個水準,絕不是短期的事。她能沈得下心,也定要突飛猛進。冀臨霄原本擔心她吃不了苦,卻不想她比他想象的要頑強多了,第一個晚上就刻苦的讓他驚訝。

天色不早,萬家燈火漸熄。

冀臨霄勸了夏舞雩早些休息,於是,一個問題來了,她今晚是睡在書房,還是回她自己的房間去?

冀臨霄一字一句道:“看今晚的天氣是不會下雨了,你如果不習慣留在我這裏,我不勉強你。”

夏舞雩搖搖頭,自然而然的隨冀臨霄回到書房。

這十幾天的雷雨天氣,她不好過,可因為冀臨霄的守護,她的精神上沒有那麽崩潰,也沒有被恐懼過多的折磨。

她是真的感謝冀臨霄,也覺得心暖、感動。

她不再想要像剛出嫁時那樣,只用交易和契約來框定兩人的關系。她想改變些,想試著和冀臨霄分享生活中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不揮霍他的縱容,盡力做一個好妻子。

這樣的話,至少在她離開帝京前,他們能彼此獲取滿足和快樂吧。

“大人,我不回房。”夏舞雩淺笑。

冀臨霄有點意外,心底卻滋生淡淡的喜悅。見夏舞雩這一晚上又累又困,還出了身汗,他勸道:“去洗洗,早點歇下,明天先自己空抽練著,待我下朝回來再指點你。”

“嗯。”

夜深人靜,澹月如鉤。

小小書房的桌案上還擺著厚厚的宣紙,蠟燭熄了,一室靜謐。

男人和女人的衣衫,整整齊齊擺在床邊,床下並排放著兩雙鞋履。

床上的人相擁而眠,夏舞雩睡的很安詳,再不覆前些天那種驚恐和頹廢的狀態。

午夜夢回,冀臨霄醒來,看著懷中的嬌軀軟軟縮在他臂彎裏,心中也不禁一片柔軟。

這是他的妻子,這樣安詳的、毫無防備的貼著他睡覺,這種被依賴的感覺,讓他既滿意又心疼,仿佛懷裏的女子是塊易碎的珍寶,他得更加盡力的養護好她、澆灌她、給她寵愛。

這是種奇妙的感覺,說不清究竟是何滋味,但這感覺一點也不壞。

冀臨霄兀自笑笑,小心提了夏舞雩身上的被子,塞住任何可能漏風的關節。

詠清說得對,他判別一個人總是非黑即白,就像他討厭青樓女子那樣,恨不得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但如今,他知道自己的確錯的離譜。

青樓女子又怎樣?織艷卻是不同的。

跟織艷一起過日子,其實也挺好。

次日夏舞雩醒來時,身旁已經沒人了,冀臨霄去上了早朝。

夏舞雩起來後,吃了點東西,溫習了昨晚冀臨霄教給他的武學基礎,隨後去整理冀府內務。

這些天她病著,內務都是管家處理,今日見著管家,拿回了事務,有一攤子事要忙。

夏舞雩靜下心一樣樣處理,休息之餘,便想著自己埋在徐桂府上的那枚棋子。

正好今日上午軟紅閣來送信,寫信人是應長安。

應長安在信中說,她委托他監視徐桂側室胡氏的事,現在有進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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