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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斐苒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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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涼縣旁邊的某座荒山上,兩國君王對面而立,燕秦手負到身後,不斷朝洞口擺手。

韓世月發沒發現燕秦的小動作?不知道,眾人只見這位面色陰寒的韓武國君,突然扶額,“呵呵。”搖頭的同時發出一聲怪笑。

瘋子!燕秦在心中對他作出評價。

豈料,韓世月眸光突然凝起,眼神瞬變,露出毫不掩飾的肅殺之意。

韓藝卿隱在洞口看的清楚,此時緊緊咬牙,“皇兄,你想辦法帶斐然走,我不能不顧燕秦死活,現在出去助他一臂之力。”

是的,倘若燕秦內力猶在,憑燕秦以前的身手,對付韓世月應當不在話下,可時至今日,這位高手功力不覆,韓藝卿怎麽可能眼看燕秦帶著寥寥幾名士兵以身涉險。

於是不等韓幕遼回應也不顧自身安危,韓藝卿一個縱身即刻躍至洞外。

對他的出現,韓世月並不感到意外。斐然失蹤至今,韓藝卿和韓幕遼也同樣音訊全無,不用想都知道,這三人定是在一起。

之後抽出佩劍,韓世月指向他們,“斐然,如果你還不肯出來,朕今日就讓這兩人血濺當場!”

說話的同時,韓世月鳳眸若有似無的朝山洞瞟去。

不知道某女早已癡傻,也不知道她身染重病,韓世月還篤定她不會見死不救,剛才放火燒炎涼縣鄉民也正是為逼她主動現身。

而韓藝卿不屑將斐然現況告知對方,只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

所以最後,直到韓世月手中利劍在他強大的內息下嗡嗡作響,韓藝卿內息凝聚,斐然仍是未有出現。

“呃……”山洞深處,某女躺在草堆上,隱約發出一聲嗚咽。

韓幕遼面色愈發凝重。止不住在心中低咒,該死!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多時,洞外傳來打鬥聲,韓幕遼緊了緊拳,強行壓下心緒,“斐然……,我們走!”

說完,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子,韓幕遼步伐沈重的朝洞穴深處行去。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出口,韓幕遼現在別無選擇,只有繼續前行,去找那唯一的一線生機。

吳蜀國皇宮

蒙面人趕到陌無雙寢宮,發現他已經去上早朝,不得已只好隱到暗處等候。

另一邊,某位公主殿下逐漸醒轉,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太醫院,眸光隨之變暗。

“殿下,您身體長期虛虧,趕緊趁熱服下這碗藥吧。”

看著面前黑漆漆的湯汁,公主自嘲一笑,“無妨,有勞太醫照料,我現在就回去。”

“殿下……”太醫欲言又止。

似是猜到他要說什麽,公主擺手,“我的情況自己清楚,只是……還望太醫勿要轉告兄長才是,他終日為國事操勞,霜兒實在不想兄長再為自己操心。”

和別的公主不一樣,女子不擺架子,不用任何自稱,就是到了現在,還習慣性的稱呼陌無雙為兄長,而不是皇兄。

落入太醫耳中,不禁為她感到惋惜。

這麽好的一個姑娘,可惜,當真可惜了啊。

之後女子緩步離開,在經過某座大殿的時候,女子停下腳步,知道裏面在議論朝政,也知道那位謫仙般的男子正坐在高位上,奈何殿門緊閉,她什麽都看不見。

“兄長……”女子輕念出聲,眸底隱隱騰起水霧。

不想,殿門忽然大開,文武百官錯落有序的從裏面走出,無一例外,所有人低垂著眸,不交頭接耳,也就沒有任何結黨營私的可能。

這是放眼三國,無論哪屆帝君都未能做到過的事,但凡是人必有私心,可如今的吳蜀國君,硬是能通過各種手段,讓百官消除貪念不內鬥不黨爭,可見陌無雙的能力之高,迄今為止無人能及。

此時,不再有帷幕的高坐上,陌無雙星眸有意無意的掃過殿外,發現女子一臉希冀的看著他,陌無雙沒有理會,而是起身,從另一側退出大殿。

“尊君!”蒙面人好不容易等到陌無雙下朝,連忙從暗中躍出。

蒙面人語氣焦急,陌無雙淡漠的面色無有變化,“如何,可是在炎涼縣遇到韓武國軍隊了?”

“是,據說有人感染疫情,韓世月打算直接一把火燒了那個小縣城。”

關於這件事,陌無雙早已知悉,同樣的消息燕秦能收到,又怎麽可能逃得過陌無雙耳目,只不過礙於時機未到,陌無雙並沒采取任何舉動,會派蒙面人前往,僅為確認韓藝卿去向,以及被他帶走的那位藏經閣女子,究竟是何人。

現在蒙面人半跪在地,不敢擡頭看陌無雙,繼續啟稟,“尊君,屬下這次是有個……重大發現。”

“恩。”陌無雙淡淡應聲,坐到桌案旁,和往常一樣提筆在奏章上留下文墨。

與之而來的,是虎墨沈香在殿內逐漸彌漫,伴隨陌無雙幾縷碎發落至胸前,遠遠看去,男子如同畫裏走出,清雅,淡然,似是沒有任何人或事能讓他打破從容。

直到,“藏經閣內的那名女子,很可能是斐然。”蒙面人盡量用平靜的口吻說出一句。仍舊低著頭,然而等了半天,蒙面人也沒等到陌無雙回應。

不禁生出疑惑,於是蒙面人稍稍擡眸,下一刻整個人徹底怔住。

墨香猶在,但陌無雙手中狼毫安靜的躺在桌案上,未有滾動,也就意味著自己剛才話落,他的尊君,天涯海岸至高無上的尊君,已然失魂。

“尊君……?”蒙面人忍不住開口。

炎涼縣

韓藝卿遭到一波重擊,此時半跪在地,“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韓世月……你就休想動她分毫!”

而在山腳下,又有幾個無辜鄉民接連被活活燒死。

燕秦再不能忍,將從不離身的墨玉丟至山腳,“殺!韓武國的人一個不留!”鮮少大喝的他,這一刻竟是暴怒出聲。

最終兩國軍隊交戰。一方為保護無辜民眾,另一方則是不管不顧的見人就殺。

喧囂聲,叫喊聲,百姓的淒厲聲,很快混合在一起,傳入韓世月耳中,男子輕舔薄唇,眸底嗜血之色再現。

“朕還以為只有自己變了,原來有些人為了自保,竟也能枉顧他人死活,呵呵~,有趣當著是有趣!”

一句明顯在說斐然為自保,到現在都不肯現身。

山洞內,韓幕遼抱著她,面前是黑漆漆的石壁,沒有路……已經……再無路可前行了!

絕望的閉上眼,韓幕遼清楚知道,今日在劫難逃,尤其是斐然,一旦落入韓世月那個瘋子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呃……”某女發出一聲嗚咽,額上是細細密密的汗水。

陌無雙……陌無雙……

意識愈發模糊,某女身體滾燙,呼吸也跟著愈發淩亂。

韓幕遼緊了緊手臂,“斐然不怕,我這就想辦法救你……”

‘噗呲—’一聲,鋒利的劍刃沒入胸口,韓藝卿冷峻的眼有瞬間放大,然後笑笑,未有低頭,反而朝刺入自己胸口的韓世月看去,“我說過……,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你動她分毫!”

說完,韓藝卿握住劍身,竟是當著眾人之面,猛地一拔,鮮血瞬間四濺,韓藝卿大吼一聲,瘋了般對韓世月發起攻擊。

只可惜……他已身形不穩,在韓世月強大的內息面前顯得不堪一擊。

不出意外,又是一劍沒入他骨血,而且這一回刺入的……還是剛才那個傷口,位置也還是韓藝卿胸前。

見此,韓世月唇角輕勾,“怎麽樣,滋味可好受?”

燕秦身後的士兵,有人倒吸口冷氣,同樣的傷口一再被刺!那可是比傷口撒鹽更為冷酷的做法啊!

韓藝卿卻是又一次笑了,“……原來……一劍穿心……也不過如此……呵呵……體會兩遍又如何……能和她有過同樣的經歷……更甚者還多她一次……,本王……覺得……甚好……!”

韓世月聞言危險的瞇眼,狠狠拔出利劍,接著冰寒發聲,“那你就到地下慢慢甚好去吧!”

“呵呵……”輕到幾乎無聲的一笑,韓藝卿眸光一點點變暗,堅毅如他始終維持半跪姿勢,沒有倒地。

“韓藝卿!”燕秦不顧士兵阻攔,猛地沖上前,“不能死!你不能就就這樣死了啊!”瘋狂搖晃對方,燕秦眸底是滔天怒火,“七星龍將之首!你就是這樣欺名盜世的嗎?!兩劍而已,才兩劍啊……”

沒用,韓藝卿雙眼已經合上,明顯是……去了。

燕秦緊咬牙關,憤怒地朝韓世月瞪去,“你這個瘋子,喪心病狂了嗎!連自己的親侄兒也下的去手!斐然一旦知道,定會親手替韓藝卿報仇!”

換來韓世月朗聲大笑,“哈哈哈,報仇?燕秦啊燕秦,枉你一世英名,朕還一直拿你當對手來看,竟然不知她早已被陌無雙廢去一身內力,所以現在的她和你一樣,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罷了。唉,真是蠢,沒想到連你也會有愚昧無知的一天。”

“你說……什麽?”耳邊是不斷響起的廝殺聲,可燕秦只覺萬籟瞬間俱靜,不敢信,訥訥問出一句,不穩的後退半步,“不會的,你胡說……”

燕秦話落,韓世月不屑的睨了他一眼,“朕胡說?呵呵,你何不親自進洞去看看,到時不就知道,究竟是朕胡說,還是陌無雙真已做出連你都聞之變色的冷酷舉動。”

燕秦再次後退,身旁是半跪在地沒了氣息的韓藝卿,身後是那個幽深山洞,所以他……真要進去嗎?

沒有遲疑,燕秦當下做出決定。

“韓世月,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無論此事真假,朕都不會踏進洞穴,連同你也休想進去阻止斐然離開!”燕秦堅定出聲。

不能中了韓世月計謀,如果自己現在進去,韓世月勢必緊緊跟隨,萬一裏面沒有其他出口,斐然未能逃脫,豈不是正中韓世月下懷!

對此,韓世月冷笑著說道,“呵呵,就憑你,和你身後的這點人,也妄想攔住朕?笑話。”

舉劍,韓世月周身散發出強大內息。

下一刻,“住手。”有人突然制止出聲。

所有人朝洞口看去,就見韓幕遼面色沈痛,抱著一名女子緩步走出。

燕秦飛快上前,“瘋了嗎,快帶她……”

話未說完,可燕秦再發不出一聲。今日韓幕遼和韓藝卿會出現,燕秦全程不感意外,畢竟這二人失蹤半年,和韓世月一樣,燕秦也篤定他們和斐然在一起。

但……韓幕遼手裏的人是誰?!

粗布麻衣,容貌盡毀……?!而且就算緊閉著眼,也可以看出她痛楚萬分,明顯是得了重病。所以……所以炎涼縣感染疫情的人,就是斐然?!就是這個滿面疤痕的女子?!

無巧不巧,在燕秦晃神的檔口,“呃……”某女發出一句怪異的嗚咽。

燕秦不敢置信的撐大眼,這……,她莫非還……失聲了?!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斐然怎麽會變成這樣!

面對燕秦楞怔,韓幕遼重重嘆了口氣,神色異常痛楚。

好半晌,韓幕遼方才繼續動唇,“不止你看到的這些,她還……得了癡癥……”

什麽?!還有癡癥?!

燕秦瞳孔驟然緊縮,“是誰?到底是誰害得她?!是不是你,韓世月!”

可當燕秦憤怒的看向那位嗜血成性的韓武帝君,發現韓世月眼底也有著一抹難掩的疼惜,口中更是在輕聲自語,“癡癥?怎麽會……癡了呢?”

氣氛有片刻凝重,之後韓幕遼壓下情緒,剛想開口讓他們先別鬥了,就是有天大事,也得先治好斐然的疫情再說。毫無心理準備的,韓幕遼發現就在燕秦身後……,某個面容冷峻的男子半跪在地,胸口在汩汩冒血,雙眼緊閉,面色灰白,明顯是……沒了呼吸。

“藝……卿?”韓幕遼大腦一片空白。

他僅剩下的最後一個親人,這是怎麽……了?

“藝卿,你怎麽回事?為什麽跪著?”韓幕遼訥訥出聲,薄唇隱有顫抖。

抱著斐然上前,韓幕遼依舊回不過神,“藝卿?說話啊,為什麽跪著?!快回答我啊?”

見此,在場除去韓世月,所有人都不禁為之動容。

“藝卿,你不是說讓我帶斐然走麽?但你知不知道,裏面根本沒有出路,所以我只好來找你,就像以前遇到難辦的事情,我都會找你一樣,可你現在為什麽不說話?為什麽不看我?恩?”

說著說著,韓幕遼聲音不穩,薄唇抖動的愈發厲害,“你這樣的話……,我要怎麽辦?我……一個人該怎麽照顧斐然?你不在……我做不到,是的,我一個人真的做不到!快睜開眼啊!萬一打雷,萬一隔壁那些丫頭又過來,你要我……獨自去應對麽?”

與此同時,韓幕遼腦中不斷浮現過往,沒有身為太子和稱帝時的任何片段,有的只是這短短半年內,最平凡也最溫暖的回憶。

和常年待在宮裏的韓幕遼不同,韓藝卿帶兵打仗,三人來到炎涼縣後,其實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這位昔日武將在照顧自家兄長和癡傻的斐然。逐漸的,韓幕遼習慣了這種生活,不能缺少斐然的生活,亦是不能缺少韓藝卿的生活。

可……怎麽突然就變了呢?剛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不會說話,也再不會生龍活虎的出現在人前,而是安靜到……好似睡著了般……。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滴溫熱液體從韓幕遼眼中緩緩墜落,男子終是痛苦的合上雙眼。

“呃……”某女覺得臉上突然變暖,雖然只是短短一瞬的觸感,但這種感覺她再熟悉不過,是眼淚,沒錯就是眼淚。

於是勉強睜開雙眼,落入她眸底的,是那個半年來整日出現在身邊,對她起居照顧到無微不至的男人。

“呃……”你為什麽哭了呢?有什麽好笑的事情嗎?

癡傻的想法,某女顧不得身體疼痛,雙眸微微轉動。

下一刻,看見那個同樣照顧了自己半年的男子,半跪在地,好像睡著了一樣。

斐苒想笑,然而發現他胸口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不止這樣,其他人胸前都會起伏,唯獨他不會。

“藝卿,你就這樣走了麽?一聲招呼不打,連最後一眼都不留給我們,獨自上路,再不會回來了,對麽?”

韓幕遼痛苦的話語在斐苒耳邊響起。

“呃……?”走了?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走?走去哪裏?是不是不再回來了?!再也見不到了?!

斐苒不知為何,心底突然生疼,疼到無法呼吸。

可惜始終沒人回答她的問題。

“呃!”說啊!告訴我啊!為什麽都不說話!

至此,有人驚恐的撐大雙眼,有人不敢置信的後退,也有人徹底怔住。

因為在他們眼前,韓幕遼懷中那個容貌盡毀的女子,周身竟是散發出淡淡金光!和陌無雙一樣,沒錯,正是和當時的陌無雙完全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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