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婆子手裏提著的，正是陀茶。這種茶葉，在這滇北地方是很多鄉裏人家用的。

可是，在京城之地，這樣的茶幾乎還不曾擺上去售賣。一切，都是因為這種茶葉喝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在京城那起地方，很多人都只想著要用最高檔的東西去擺放，去售賣。

“阿婆，這個是家裏特產的陀茶吧，聞起來，好象還挺香的？”

林香草看著徹出泡沫兒的陀茶，阿婆提著的茶壺慢慢地往茶碗裏面沖水。

那陀茶，被她沖散，暈散開來。最後，一縷縷的淡紅色飄逸而出，最終，充溢了整個茶碗。

“可不麽，這種茶，是我們滇北地方的一個老人發明出來的。據說啊，常喝這樣的茶，身體好，容顏也不容易衰老呢。”

周瞳瞳驚奇地端起面前的茶碗，掃一眼阿婆，“咦，阿婆，我是說你這年紀，看起來還如此的年輕，感情是天天這樣的陀茶喝呢。這可是好東西，我也要學阿婆你這樣，到老了，還看著象是五十歲的樣子。”

烏阿婆有七十歲了。在這村裏，能活到七十歲的人家，算是極高齡的存在。

就因為這樣，所以不少人家裏做事兒，祈福之類的都會來請烏阿婆。在村裏人看來，能得到年壽高的人祝福，那才是最好的福澤。

“呵呵，你這丫頭，就是會說話。阿婆哪有你說的這麽年輕。不過，常喝這樣茶的人，確實是身體要好許多。反正，阿婆我常年最愛的，就是這樣的東西了。”

“阿婆，這種茶是紅色的，聞起來也有股淡淡的香味兒。明明是極好喝的茶葉，為什麽就沒人來收購呢？”

林香草端起茶碗，有些好奇地問。按理說，紅色的茶，這種顏色，還湯色氣味，以她學藥的角度來看，這種東西，確實是具有養顏滋性的功效。

那老阿婆能活著象是五十歲的年紀，臉上的肉也不是太幹癟，估摸著，也和她平時的心情和保養有關。

“唉，這個我也不是太清楚。據說，很多達官之人，講究的就是喝一些清色的茶。象我們這樣的紅色的茶，也就是一些婦人愛喝。在咱們這滇北之地，好些男人，其實都是喝一些老樹葉子茶，也不愛喝我們這樣的紅色的茶湯啊。”

林香草了然了，“也就是說，這種茶，之所以會上不了臺面，是因為它是紅色的緣故是麽？”

“嗯，是這樣的吧。而且，這種茶葉，也只有我們滇北的貧寒之家的婦人才會采來喝。若是稍微有錢一些的人家，都不愛喝的。不過，也有一些例外，比如，我知道的李家的那幾位，她們就愛喝。畢竟，這茶湯的味道真的不錯。”

“阿婆，這陀茶可有講究之處？”林香草好奇地問，她要多了解，才能更清楚地知道這些茶葉怎麽銷售。

“這種茶葉啊。當然也是分老和嫩的。你看看我這捏的很成形狀的陀形茶，它就是采的極嫩的葉子揉搓而成的。至於這種，看起來略有些個松動的，就采的是二葉茶來揉搓而成的。至於這種，成了碎沫兒一樣的，完全就是老茶葉子弄碎了而成的。怎麽，姑娘你對我們這茶葉有興趣？一會兒可以拿一些回去嘗嘗的。”

阿婆似乎很喜歡有人與自己一起論茶經，講茶道。提起這事兒，居然津津樂道。

“嗯，我也覺得，這種茶湯的味道不錯。其實，阿婆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們家這樣的茶葉多麽？還有村裏人家，我知道的幾乎這附近的人家，家家戶戶都有喝這樣的茶。若是我要收購去京城售賣，不知道，她們願意拿出來不？”

“當然會樂意的。”烏阿婆還沒應答，一邊兒，那個清秀的圓臉少女就接過話來。

烏阿婆嗔怪她，“小丫頭家家的，要你接話。都十一歲了，還這麽沒大沒小的。”

少女吐了吐舌頭，趕緊垂頭去繡她的花兒了。

“這是阿蔓兒姑娘吧，長的真可愛。”林香草笑著誇獎了一句，阿婆到是更高興了。

“這孩子就是不懂禮，看看你們府裏的秀姑娘，珠姑娘，人家可嫻靜呢。”

一誇獎那倆丫頭，秀兒和珠兒就羞紅了臉。

林香草也看向倆位，“嗯，是有點溫柔過頭了，其實，和你家丫頭再中和一下，就會更好的。”

阿婆哈哈一笑，“難怪這三個丫頭湊在一起後，就無話不說的。看來，這也是一種緣分呢。”

說完孩子們，阿婆就把話題扯到了正題上。

“丫頭啊，你剛才提的，若是把茶葉給你們到京城去售賣，我就想問一聲，你們……能給我們多少錢啊？畢竟不是老婆子我一個人，這可事關著這附近的大小百姓人家呢。若是可行的話，我到是可以去和她們說一聲。畢竟，村人窮呢。若是能多一些進項，誰家都指望著過上好日子不是。”

林香草頜首，“嗯，據我保守估計，這種茶，若是銷售的好，可能，一斤不下於一兩銀子。”

“啊？”烏阿婆本來不是太抱想法的臉上，有著震駭的笑容。

“這不可能！”她尖叫出聲。

“怎麽不可能？”林香草到是好奇了，就笑盈盈地看著她，又埋頭輕啜了一口茶湯。這茶，越喝越上口，感覺，全身都暖洋洋的。

“丫頭，你肯定是胡鬧了。這種茶葉，在我們這兒，就算是拿最好的一葉茶去售賣，人家都不帶收我們的呢。二百個銅錢，可是能收一二斤的玩藝兒。你這可到好，一斤，就能說出一兩銀子來。”

林香草點頭，表情也變的嚴肅了些許。

“或許，阿婆會覺得這種茶葉在這兒是很賤性的。事實上，這種茶葉是有可取之處的。丫頭我略懂一些藥理，其實也研究過一些茶葉茶經之類的。發現這種藥色的茶湯，其實於我們女人，確實是極好的養顏滋陰的效果。更重要的，有些個貧血癥患者常年喝了，也可得到極大的改善。”

那烏阿婆聽的入迷，這時候也蹙眉深思起來。

“要按照你這樣說來，我到是想到了一個事情。就是我有一個嫁到羅家的妹子，她也和我一樣的，常年都愛喝這樣的茶湯。他們家早些年生活貧寒，男人和孩子都有頭暈的癥況兒。可我那妹子就沒有這樣的癥狀。後來，家裏窮的很，好多時候也只能扯一些野草野菜吃。那妹夫和孩子們也跟著喝了紅陀茶。事後，莫名的，腦袋也不眩暈了，身體，也變好了，到現在為止，那妹夫和侄兒們都愛喝這茶呢。說是過段時間不喝，全身不得勁兒……”

“所以我說，這種茶湯，只是沒做好銷售，若是做好了，也是可取的。不過，我試著銷售到京城去吧。至於最終的價格，會不會有我預想的那麽理想，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一斤給你們五百個銅錢，這是肯定可行的。這一點，我就做主了。如此一來，阿婆你們能給我湊來多少的陀茶。最好，還是這種一葉的陀茶。畢竟，咱這是第一次在京城銷售麽，品質上過的去的，咱才能在往後打開市場。”

烏阿婆聽著，眼睛微亮。擺手，“丫頭，你且暫時停止一下，我聽著吧，覺得你這也是一道商機。正好，這丫頭的爹，頭腦上還是略機靈的。他一直想要與走上商道，現在聽你這樣說來，到也是個機會了。”

林香草略驚訝，那叫阿蔓兒的小姑娘此時已站起來，緊跑著往外面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中年的男子進來。看見林香草和周瞳瞳倆人後，便趕緊施禮，最後再小心地站到自己母親身後。

“蔓兒爹啊，你不是一直想要經商麽。我剛才和林姨娘說了一樁商業上的事兒。正好，我覺得你可以和姑娘商談一下……”

林香草微微頜首。

看來，能在極貧寒的情況下，一個人把孩子們養大成人，且，把孩子們教導的極有禮貌，也擅於尊重自己的烏阿婆，頭腦，也是極清醒，且，極靈便的一人。

當下，林香草便把紅陀茶之事兒說了出來。

那烏遠達一聽，也來了精神。

他與母親一樣，在聽說了這件事情後，便立馬想到了這裏面的商機。

“好，我負責監督收村民們的這種陀茶。你們負責去銷售，至於陀茶的經費，與之前的紗布一樣，就等到半年後再付。若是現在要結算的，我就墊付二百個銅板一斤。若是半年後再要的，就給五百銅板一斤。而你們，則一斤給我一百個銅板，總算下來，一斤六百銅板。”

林香草點頭，這個人，沒經過商，卻也有商業頭腦，看來，哪裏都不缺聰明人啊。

“還有，咱們在收購的時候，也得讓村民們負責簽訂契約。往後，這些陀茶，都優先讓我們收購。若是讓我們知道了她們把貨物售賣給旁的商人，咱們有權收回之前的陀茶錢。”

這是有效防止村民們看著旁人的高價，再亂賣給別的商人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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