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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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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伯!胡伯!”胡韋臻沈浸在美食構築而成的世界中, 肉與茶葉堆積而成的火山還在他的胸膛中噴發,尋常火山噴湧出的是巖漿, 而他胸膛中噴湧出的是茶葉水與肉汁。

忽然他聽見有人不斷喊自己的名字, 胡韋臻猛地睜開眼睛, 他剛才竟然閉上眼睛沈浸在幻夢中了,真是, 成何體統!

胡韋臻順順自己三角形的山羊胡須道:“何事?”

叫他的是另一家店的少東家,論資歷是他的子侄輩, 放眼揚州城,幾乎找不出比胡韋臻資歷更老的廚師了,他人有些小氣,手藝卻很好, 廚師天賦也強, 活到老學到老,即便是魏文看見他都要點頭稱“叔”。

少東家吃得滿嘴流油,若不是來參加的是試吃會, 一人只能吃小塊,他定是點幾盤肉大快朵頤,他現在表情略嚴肅:“胡伯, 太好吃了,怎麽辦呀。”

胡韋臻想都不想就訓斥道:“什麽怎麽辦, 他做得好吃你不會比他做得更好吃嗎?這點小事就畏畏縮縮,著實丟臉!”

後輩被他訓得腦袋一縮一縮,還敢說話?

胡韋臻被喚醒後環視一周, 看各位食客反應,也看與他同來的廚師與東家們的反應,他回神算快的,其餘人還困在美食的幻夢中,皆舒展眉頭,咂巴嘴,品味餘香,回味無窮,胡韋臻假咳兩聲,喚醒幾人,他們先如夢初醒,渾渾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等看見小老頭刻薄的嘴臉後,猛然醒來,如臨大敵,臉色青青白白變了又變,口囁嚅而不得語。

莫文遠出門時所看見的就是一群臉熟人,還有普通食客,他看見前者也沒太驚訝,相反還同輩份最高的胡韋臻點點頭,以示尊敬之意。

胡韋臻很受用,他就喜歡其他人尊敬他,也沖莫文遠點頭回應,他的冗長臉都縮短了似的。

等夥計從其他人那裏問得評價時,莫文遠跑來同胡韋臻打招呼了,他道:“胡伯。”十裏八鄉的廚子都尊稱他一聲伯。

胡韋臻沈聲道:“嗯——”

“吃得可好?”

“吃得……挺好。”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這幾乎就是他能給出的最好評價。

“那就好。”莫文遠也不問你覺得在江南能開店否,胡韋臻難看又尷尬的臉色已經給了他答案。幾番對話後,氣勢洶洶前來的廚師少東家們灰溜溜地走了,中黑羊看他們的背影發出了“咩咩咩咩咩咩咩”的嘲笑聲,還好廚師們聽不見,否則會更加狼狽。

秦蔚山自認跟莫文遠有點交情了,還專門過來道:“同胡伯說了甚?”

“沒說什麽,就問他吃得可好,胡伯似乎挺滿意。”

魏文道:“胡伯的性子不怎麽樣,菜卻做得不錯。”

莫文遠微笑道:“我卻覺得他性格也不是很差。”不過是小氣了些,傲氣了些,尷尬與否都寫在臉上,比起兩面三刀口蜜腹劍之人,他要率真可愛多了。

秦蔚山上下打量莫文遠,不知該說他是心胸寬廣還是閱歷豐富,常人看見胡韋臻這種全程不給好臉色的人,都不會高興,尤其莫大郎年輕氣盛,放別人家還是半大孩子,定不會喜歡胡老頭。

莫文遠似能看出他在想什麽:“他可會用手段暗算於我?”

“怎會?都靠廚藝發家,哪有暗算不暗算之說,況且他以何種手段暗算於你?廚藝是自己的,最多不過在食材上動手腳,呵,我對你不利的可能性都比他大。”

莫文遠道:“既如此,他又有何不可愛之處?在我看來胡伯率真,值得一交。”

秦蔚山感嘆道:“不愧是佛子。”與人為善,心性寬容,中正和平,還十分早熟,這等道理中年人能參透不假,少年人便能說出此番話,可真稀少。

……

試吃等事花了莫文遠一月有餘,六月未至,江南的李三娘食肆就萬事俱備,只待開店了,開店當日到場人很多,不僅是魏文、秦蔚山等人,就連胡伯等人都到了,有一兩食客很有眼力,進食肆看見坐在矮桌周圍的人,倒吸口冷氣:“江南的名廚,大半匯聚於此。”

李三娘挺有魄力,江南店比兩京的店鋪還要大,那兩店是逐漸擴張,而這裏則是一步到位,短期內不用擔心地盤不夠。

飯店未至,矮桌已滿,江南名廚們承包小半層的座位,其餘還有世家郎君,富甲一方的商賈,平頭百姓想要進店除了早來別無他法。

秦蔚山同商賈們坐在一道,聽那些人詢問道:“聽聞秦大與莫大郎略有交情,可知此店何吃食味美。”

李三娘食肆每日需要大量魚鮮訂單,在李三娘與秦蔚山切磋好幾日後,終於決定由他家長期供應魚鮮。

秦蔚山聽後摸摸下巴道:“依我之見,只要是莫大郎做的菜就難有不味美的。”

“呵!評價忒高,與魏郎相比如何?”

“伯仲之間。”

“我們人多,可多點幾道菜吃。”

說完就招呼店小二點菜,李三娘食肆的小二都是受過訓練的,眼見商賈們點菜沒有重點,似乎欲把所有菜念叨一遍,就主動道:“客官們何不試試春水宴?”

“春水宴,那是何物?”

“莫大郎取合時宜的菜色組成一道宴,命名為春水宴,共十二道菜,若是第一次來我家吃的,點此宴再合適不過,菜色中既有我店在兩京的鎮店之寶,也有莫大郎來淮揚後做得新菜。”

商賈們聽後都很高興,有人撫掌道:“這個好,連想點何菜的功夫都省去了,就來春水宴。”

還有人文鄒鄒道:“為何叫春水宴?”

“莫大郎言他春日初至江南,見一江煙水照晴嵐,水波粼粼,一碧萬頃,春日江水實在是美,他此道菜中又有江南水中特產的河鮮,又有翠綠翠綠充滿春意盎然之氣的綠菜,便附庸風雅起名春水宴。”

“好!”

別說是商賈了,就連他們旁邊的一桌讀書人聽小二介紹後都合聲道好,讀書人吃飯不僅僅是吃味道,還吃個意趣,吃個文雅,聽一江煙水照晴嵐,他們腦海中就浮現出春日清晨,煙波遍江的朦朧景色,深感莫文遠與其他廚子不同,是個知識淵博善於吟詩作對的風流廚子。

“也給我們來個春水宴。”

“這裏也要。”

……

春水宴之名越傳越遠,越傳越遠,又過倆月,便是兩京之人都聽說過江南春水宴的名頭了,莫小狗坐鎮店中,可謂一個頭兩個大。

“有春水宴不?”

“並無。”

“為何我聽聞江南店已推出此宴將近兩月,洛陽怎會沒有。”

他苦口婆心道:“北地並非江南,哪有魚米之鄉的魚鮮多?你若真想吃春水宴,只能行至淮揚,到店裏去吃,我們這裏的魚種類不多,也不新鮮。”

食客聽後郁悶至極,長安人第一次為自己的身份而糾結,嘿,真氣,長安附近怎麽就沒有大量河道?

莫小狗忙完後找到趙二娘哭笑不得道:“有嬸子與大郎在,江南店果然一炮而紅,這幾日全是上門詢問春水宴為何不出的客官,且別說是他們,便是我都想要嘗嘗,奈何我們這裏沒有魚啊。”

趙二娘倒是看得開:“他們有春水宴,我們有綠豆宴,與其在這抱怨不如看看綠豆種得如何,大郎先前言說此月要回長安,他回來定是要擺弄綠豆的。”

“還用你說,我盯地很緊,昨日才從田間回來。”

綠豆的種植時間很多,只需要兩個月就能種一波,四月種下綠豆收獲之後他們就馬不停蹄接著種新一輪綠豆,六月播種,八月就可收獲。李三娘是個有眼力的,雇傭的老農不識字,也沒有看過農書,然在土裏刨食一輩子,論對作物的了解,少有人能比得上他,第二輪種的時候無師自通用上混種法,大麥與綠豆混種,莫小狗昨日去看了,種出來的綠豆又多又好。

“今歲收獲的量可還夠?”

“不知,大郎說大半綠豆要做成粉絲,過了今年肯定要種更多,到時還要去農家子說說,看是否願意種綠豆的。”

“依我看,只要買粉絲的人多了,要綠豆的人也多了,肯定是願意的。”

“哎。”

兩人還在說閑話,忽然,醬油鋪的夥計跑過來面帶驚喜之色,莫小狗看後知道定發生了大事,讓他緩緩再說。

“店內剛來了一筆大生意。”

“什麽大生意?”莫小狗好奇,他們賣醬油講究的是細水長流,靠買家數量取勝,誰叫一勺醬油只要一文錢,即便是一瓶錢六文,也掙不了多少。

“剛才來人說要定六千貫的醬油。”

“多少?”莫小狗傻了,趙二娘也驚呆了。

“你是不是說了六千貫?”趙二娘問道。

“確實是六千貫。”夥計宣布道,“而且是每個月都要六千貫。”

……

莫文遠回家前沒有同莫小狗他們說,甫一進門就看見兵荒馬亂的場景,莫小狗抓著店夥計盤問道:“醬油可夠?”

“夠的夠的,醬油耐放,之前又是隔兩旬就腌制批大的,每月供應不成問題,但市民買得也多,還得多做。”

“多做就多做,先把最近的供應商就行了。”

莫文遠的眼睛變成了疑惑的豆豆眼,他和中黑羊對視眼,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按理來說他們鋪子的醬油是管夠才對,莫小狗怎麽擔心不夠了?

“阿兄可出何事?”莫小狗不是他嫡親的哥哥,然兩人從小一塊長大,莫文遠早就把他當作哥哥看待,兩人之間以“阿兄”“大郎”稱呼。

“大郎,你回來了?”莫小狗驚訝極了,“羊也回來了?”

中黑羊咩咩咩咩咩打過招呼。

“醬油怎會不夠?”莫文遠迷惑極了,“不是做了許多?”

莫小狗滿面紅光,心情極好:“你來得正巧,昨日店中接到大單,言是要買醬油,每月六千貫。”這生意實在是太大了。

莫文遠跟慧遠和尚呆久了,政治直覺也很靈敏,聽見每月六千貫心下已經有了猜測,怕不是官府出面買醬油,向各地駐紮士兵供應的,若真像他想的一樣,六千貫只是個開始,以後供應的怕只會更多。

唐朝軍隊的糧食供給主要是由谷米和醬菜組成的,谷米不用說是賦稅的一部分,國家可以直接供應,而醬菜的來源成分就比較雜了,有部分是相關手工業部門的人制作的,但還有大量是從市場上收購的。

軍隊的醬菜需求量很大,後世《全唐書》有記載,在安南駐紮的將士只有五百人,而他們一年的醬菜開銷將近六千貫,手工業部門的制造速度跟不上消耗速度,市場成為了醬菜的主要來源。

依次類推,醬油目前是獨門技術,官府是沒有掌握的,而當今聖上是好皇帝,自然不可能說是為了小小的醬油就勒令他們交出制作方式,購買成了唯一的途徑。

莫文遠想想也是,相較於豆醬、菜,醬油的調味作用並不輸給以上兩者,而且味道更佳,還善於攜帶保存,真是行軍路上調味品的不二選擇,更加重要的是價格便宜,醬油的開支勢必會小於購買醬菜等等。

總而言之,醬油的前景廣闊。

莫文遠想畢慎重道:“此生意阿兄你定要上心盯著,做好了前途無量。”

“我省得。”

……

莫文遠想知道自己對醬油去路的揣測對不對,所以到熟悉的地方打探消息,他最熟悉的,也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就是大興善寺了。

大興善寺的僧人見到他都很高興,有不少相熟的僧人上前同莫文遠感嘆道:“莫大郎,醬油真是好東西啊!”他年歲漸長,已經勉強脫離了“莫小郎君”的範疇,再加上寺廟中的僧人向來敬重他,就幹脆改口叫莫大郎了。

“吃得高興就好。”

“可不高興?那醬油真是神了,便是最常見不過的白蘆菔用醬油燒燒都透著一股子的鹹香味,雪白的蘆菔肉都被染成了褐色,鋪在雪白的大白米上,還能留下醬汁的痕跡,我先前用筷子在蘆菔上戳洞,洞水靈靈的,筷子尖都染上了味。”光靠一盤紅燒白蘿蔔,他能吃好幾碗飯!

莫文遠觀他模樣,心說難怪和尚胖了不少,就著紅燒的素菜主食吃多了,能不胖嗎?

他沒有先去找慧遠和尚,反而是跑到了大興善寺的堂前借用廚房,給觀音菩薩做供奉。莫文遠很誠懇,而且他言必行行必果,每月定給菩薩送上一次供奉,菜色精美,外觀如同藝術品。

譬如蘿蔔,他自己吃就切塊,但給菩薩的,非要秀雕工雕個形狀出來,上次更是雕了小型的菩薩像,惹得揚州大明寺的僧人稱讚連連,認為莫大郎非常虔誠,佛性十足。

中黑羊看後甚至有點嫉妒,他知白蘿蔔切塊跟白蘿蔔雕刻菩薩的味道是一樣的,但怎麽說,雕刻中傾註著莫文遠的心血,他想想都覺得嫉妒,不就是菩薩嘛?何德何能花他這麽長時間。

太差勁了!

給菩薩的菜除了好吃還講究美觀,紅燒菜色顏色太深,不是很好看,他做得菜大抵都是味道淺淡的,好吃還是一樣的好吃,就是種類不同,真要說的話就是龍井蝦仁與東坡肉,都很好吃,只是一個味重,一個味淡。

新菜用小托盤托著送上供臺,幾乎是盤子底部才接觸到臺面,就看見白光閃過菜色不見了。莫文遠垂手而立顯示恭敬之意。

大興善寺的另一個角落,端坐在僧寮中的慧智露出了期待之情,白光閃過,新菜盛放在他面前,香氣宜人。

在看清楚菜色的時候,慧智的表情猛地僵硬了,原因有二,一是他覺得紅燒的菜實在是太少了,就一點點點點,連小半壁江山都占據不到。

他不是口味清淡的菩薩,是重口味的菩薩,要不然也不會對佛跳墻念念不忘,清湯寡水再鮮美,做得再好看,他都喜歡濃油赤醬,喜歡醬油,紅燒蘿蔔是沒有白水煮蘿蔔看上去雅致,但菩薩表示,看見深深深深的紅褐色,他就心情愉悅。

還有一點……

慧智和尚用筷子夾起小菩薩雕刻,心情莫名,其實小雕刻很受人稱道,僧人認為這是莫文遠心誠的表現,中黑羊覺得雕刻中蘊涵了莫文遠的心血,非常難得,然而菩薩看見此雕刻,尤其此雕刻與他示人形象相近,心情就很微妙了。

菩薩:emmmmmmmmm怎麽覺得像是自己吃自己?

如果莫文遠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定會解釋,蘿蔔雕刻不是讓菩薩吃的,只是起到裝飾作用,讓菜色更加精美。

誰知道吃貨菩薩竟然磨刀霍霍準備吃自己的微雕了。

慧智張開血噴大口正準備一口咬下菩薩的頭,孫悟空忽然粉墨登場。

孫悟空:“……”

菩薩:“……”

“你接著吃吧。”孫悟空冷靜道,“菩薩你為何不從腳下開始吃。”

從頭咬實在是太殘忍了吧。

菩薩:“……”

為何你每次都在我吃飯的時候出現???

……

江南一行後,莫文遠從智樂禪師那學了些有關茶葉的知識,便想著泡茶給慧遠師父喝,慧遠師父對茶是挺有好感的,莫文遠經常看他鼓搗茶餅。

兩人坐在蒲團上,莫文遠的面前是沏茶炙茶的工具,他殷勤地攬過所有工作道:“師父我從南方帶了幾塊不錯的茶餅回來,沏茶給你喝,如何?”

“你也學了沏茶?”

“路上遇一友人,很是愛茶,同我講了多種茶的區別,區區不才,只聽懂了一部分,有關水質區別與覆雜的沏茶手藝我還是聽得雲裏霧裏。”

“但炙燒茶餅與沏等步驟我還略有信心,我在江南時做了些要用到茶餅的菜與點心,這期間已熟練此兩步。”

慧遠和尚笑咪咪道:“便是我也聽說了你在江南鼓搗出來的春水宴,若非我為出家人士不可圖葷食,也很想嘗嘗。”

“葷食不行,素菜卻沒甚計較,待師父你有空閑,我便把其中幾道蔬菜點心做予你吃,味道保準好。”

兩人寒暄一會兒後,莫文遠終於進入正題,詢問慧遠師父對醬油的運用可有所了解。慧遠和尚聽他隱晦地說了幾句,就知是什麽意思了,他悠哉悠哉道:“你可是在詢問聖人是否有意在軍隊糧食供給中加入醬油?”

“果真瞞不過師父,長安城的醬油店接了大訂單,我觀之像是官府出手收購。”

“此事我確有聽說,聖人在醬油出現之際便已嘗過其味,還誇讚‘滋味甚妙,韻味悠長’,在知其低廉的價格後更言此物可‘造福百姓’。”他道,“聖人對醬油很是看重。”

莫文遠心下已明了,朝店裏購買大量醬油的十有八、九就是軍隊的采購人員,六千貫只是個開始,若以後醬油還是他們一家獨大,錢只會越來越多。

當然了,莫文遠心知醬油的做法並不是很難,他們一家獨大的可能性並不是很高,然考慮到醬油曲精還是挺難培育出來的,近幾年不用太擔心。

從慧遠法師這裏得到確切的消息後,莫文遠的心終於安定不少,但一想到醬油未來可能會作為軍隊未來必要的糧食供給,他心頭又生出千萬思緒,坐在中黑羊背上一直在思考。

……

農歷八月下旬,種下的綠豆都熟了,所有的綠豆都被收起來,堆成了幾座有尖尖角的小山。收成很不錯,莫文遠計算了一下,除了留下來播種的之外,光是粉絲他就能做很多,而且之前還同天竺商販約定過,還會從天竺送來大批的綠豆,算算時間,也快到了。

他並沒有在收了綠豆之後就馬不停蹄投入粉絲的制作中,莫文遠想,今年是忙碌的一年,不僅僅是自己,莫小狗和趙二娘也因為醬油的事情忙得腳不沾地。好在他們第一個月的醬油已經送走了,和自己一樣得到了難得的閑暇。

莫文遠對中黑羊道:“有這麽多綠豆,我們不妨先犒賞一下自己,做幾道適合夏天吃的美味小點心好了。”

聽他此言,中黑羊怎麽可能不支持,他都恨不得讓四只蹄子朝上支持莫文遠了,立刻發出一連串清晰而歡快的“咩咩咩咩咩咩咩!”

好好好好好呀!

莫文遠道:“此吃食制作時需要用冰,到時候還要你幫我一把。”

沒問題!

……

夏日最適合做的,當然是綠豆雪糕啦!綠豆本就有清熱解火之功效,在雪糕還未普及時,很多人家就通過喝綠豆湯來解暑降溫。

做冰糕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冰,唐代獲取冰的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藏冰,將冬天的冰藏到夏天用。

此法消耗巨大,除了皇家之人只有巨富才能做到,莫文遠家還算有錢,距離藏冰還相差很遠。

不過他們有萬能的中黑羊,無論是降溫還是制造冰塊都輕而易舉。

莫文遠先用水把綠豆泡了兩三個時辰,隨後用鍋煮綠豆,火燒得很旺,不少綠豆皮都被煮掉了,沒煮掉的等冷卻後,皮一碰就掉。

綠豆被紗網過濾成了細細密密的豆沙,豆沙放在木盆裏,加入鮮奶油與少量羊乳拼命攪拌——

最後把攪拌好的豆沙放進薄木頭片搭建起來的模具中。

莫文遠認真道:“羊,到了發揮你作用的時候了!把模具降溫到能凝結出冰塊的地步吧!”

中黑羊難得被委以重任,“呼——”的吹口氣,模具上結了一層冰霜,莫文遠把硬邦邦的冰棍從模具中倒出來,對中黑羊翹起了大拇指。

簡易綠豆冰糕,做好了!

他找來趙二娘莫小狗,三人一羊叼著淺綠色的冰糕坐在樹蔭底下,咯吱咯吱咬的很爽。

莫文遠靠在中黑羊身上,高興極了,夏天吃冰糕,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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