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一在審問犯人前，會做足準備工作，比如罪證，人證，事發可能的概況等，沒有這些的話，遇到狡猾的罪犯，隨時都有可能被他們敷衍過去。

然，這次對象是苑青靈這個病人，雖不能與嫌疑犯一樣處理，但準備工作還是需要的。

她了解到苑青靈是在軍校的時候遭遇了什麽而導致了瘋魔，抽絲剝繭下，她判斷‘案發’現場很有可能就是她在軍校的寢室，所幸白烏鴉被打跑了，軍校又重新回到了夜辰手裏，盡管這時的軍校因為戰火滿目瘡痍，但學生的寢室大樓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停留在眾學生紛紛逃離前的樣子。

康一打算去寢室的消息讓妖嬈知道後，她便要跟著去，夜辰根本沒辦法阻止她，與她一起去的還有自告奮勇的紅葉。

三人便出發，去了軍校的寢室大樓，一進大樓，妖嬈和紅葉對此地的懷念便撲面而來，那時世界和平，每天都無憂無慮的，就是有煩心事也不過是一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世家小姐來招惹妖嬈，這就不得不提一下阮紅玉這個最喜歡招惹妖嬈的人了。

妖嬈走進電梯時便特意問起了阮紅玉小姐。

紅葉嘖了一下嘴道：“她啊，誰知道，反正阮家遷去夜之區的時候，他們家沒跟著。我爸也沒法說服她爸，當時情況危急，只能舍下了，之後就開始打仗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現在戰火遍野，阮天啟忙著幫夜辰管轄夜之區這個老巢，也沒那功夫去尋人，便和阮紅玉一家失去了聯絡。

“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反正我們這一房是仁至義盡了。”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苑青靈寢室的樓層了。

這時候還能有電供電梯運營，不得不說軍校的設施很完備，不虧是一開始建造的時候就有了將其作為根據地的打算，不然也不會如此。

電梯門打開後，妖嬈，紅葉，康一一起走出了電梯，紅葉和妖嬈並行在前頭，紅葉也不知道怎麽了，時不時側過頭偷看後頭的康一。

妖嬈拉了拉她的袖子道：“你幹什麽老盯著人家？”

紅葉扯著她的胳膊，快行了兩步，離康一遠些後，悄聲在她耳邊道：“康一看上去和我們差不多大對吧？”

妖嬈立刻知道她想說什麽了，這個問題還用問嗎，有眼睛的人都會看，她們三人在一起不管怎麽對比，都像是一個年紀的。

“你沒聽寒熙說嗎？人家長著一張娃娃臉。”她看到紅葉又要回頭去偷看了，擰了一下她的手臂，“別看了，讓人知道多失禮。”

紅葉乖乖回了頭，道：“我就是覺得神奇嘛，之前沒看仔細，現在是徹底看清楚了，我好羨慕啊，你想我倆要是按照年紀，叫她一聲阿姨都不為過吧？”

“阿姨？”妖嬈瞪了她一眼，“你四十多歲的時候讓一個二十歲的姑娘叫阿姨，你心裏好受？”

“當然不好受，可我要是到了四十歲也能像她這樣，皮膚細膩，一點皺紋都沒有，毫無瑕疵，像剝了殼的雞蛋似的，我做夢都能笑醒。”

女人啊，都愛美，也都怕死了無情的歲月摧殘自己的臉啊。

青春這玩意，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不然為什麽醫療美容業這麽紅火。

妖嬈道：“這不顯老的事兒呢，大多都是天生的，羨慕不來，話說你想這個幹什麽，難道寒熙還會嫌棄你？”

她覺得就是給寒熙吃上十副雄心豹子膽，他也絕對不敢的。

“那到不是……我就是羨慕，真的，就是羨慕。”紅葉摸了摸自己的臉，“最近火裏來雨裏去的，皮膚都粗糙了。小嬈，你就沒有一點羨慕嗎？”

“我？”妖嬈笑了笑，“我第一次見康一的時候事逢落難，差點被當做殺人犯，哪有空去想這個，當時我還不太了解她，知道她竟然已經四十多歲了，也是嚇了一跳。羨慕嘛肯定是有的，我記得我還問過夜辰這世界上怎麽能有這麽天生麗質不會老的女人。你猜夜辰說什麽？”

“他說什麽？你別賣關子，快點說！”紅葉扯著她的胳膊央求。

“夜辰說……”她用夜辰說話的語氣道：“什麽年紀就應該是什麽年紀的模樣，你怎知這個模樣就是好的了，到哪都會讓人覺得你不可靠，因為太年輕了，而且就你一個人永遠不老，我卻一天比一天老，幾十年後，我們倆站一塊，半點夫妻像都沒有，反而像父女，再後頭就是爺孫，這要是在街上想親親我我一下都不成，因為得提防著路人的有色眼神啊，還是別了，盡管老去吧，一起變老才好。”

紅葉聽完楞了楞，“我怎麽覺著這話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

“他真是什麽說的，如假包換。”

紅葉有感而發道：“哎呀呀，看來他也就在你面前才活的真實啊，哼，在別人面前就只會端著。不過這話說的也沒錯，老了就是老了，不老的那是妖怪……”

“妖怪是說我嗎？”

康一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耳畔響起，頓時兩人驚得僵直了身體，回頭便看到康一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不過她的眼睛並不冷，隱隱帶著笑意。

紅葉被嚇了一跳，像個兔子似的往前跳去，“你……聽到我們說話了？”

康一不太會笑，就是笑也不過是嘴角勾一勾，“聽到一點……”

“你怎麽偷聽人說話啊！”

康一指了指身邊的門扉，“我見你們倆聊得起勁，到了都沒停下，便想過來提醒你們一聲……”

紅葉看向她指的門，正是苑青靈的寢室，門上都是灰塵，已將門房號碼牌遮蓋得看不出了。

妖嬈忙道：“抱歉，她不是故意的。”

“沒事！”康一大方的搖搖手，“我習慣了，我時常被年輕的女孩子議論，一般分兩種，一種是討論我到底是怎麽駐顏有術的，頑皮的還會求著我說出秘方，另外一種嘛……”她看向拍著小胸脯鎮魂的紅葉，“說我是妖怪，對了，狐貍精那種的……”

“呃……”紅葉的臉瞬間一片紅，這背後議論人果然很容易被當事人抓包的啊，“呃……康夫人，我不是有意的，我……”

“我說了沒關系的，不過你們要是喊我阿姨的話，我大約也是會生氣的，畢竟我也是女人。好了，進去吧。”康一將門打開後，率先走了進去。

紅葉傻在那，眨巴了好幾下眼睛，看向妖嬈求證道：“呃……小嬈，她剛才的意思……不算是只聽到了一點點吧？”

這分明是全部聽到了啊，完了完了，羞死人了。

妖嬈嘆了口氣，然後推了她一把，“好了，人家不會計較的，進去了，正事要緊。”

“噢……但是，你怎麽也不提醒提醒我，現在糗打了。”她現在看到康一就覺得尷尬。

“這個事呢就是告訴你，以後千萬別背地裏議論人，不不，你這分明就是在人家面前議論人。”

“哎呀，你別說了。我都要無地自容了。”

“好了，沒人怪你，進去了！”

兩人隨後也進了苑青靈的寢室。

這間寢室也是VIP級別的，不過苑青靈的級別沒有夜辰高，所以面積還是小了一些，但就是小也肯定比張凡蘇文的寢室大，妖嬈和紅葉在軍校的時候常來，所以也不會特別吃驚，尤其是紅葉，她的級別也比苑青靈高，自然寢室也比苑青靈的大上一些。

因好久無人居住了，又沒人打掃，再VIP的寢室也會積滿灰塵，許是當時人走得急，好多東西也沒整理，亂七八糟的，盥洗室裏還有很多臟衣服。

康一沒念過軍校，她念的是警校，警校寢室的待遇可遠比不上這裏，不由道：“你們待遇不錯啊。”

妖嬈笑道：“我可沒這待遇，就他們有，官家千金，豪門權貴的公子，才有這樣的寢室待遇。”

紅葉大叫：“胡說八道，夜辰為了你不是將你的寢室擴大了嗎？兩間並一間，還獨一層呢，你那獨一層還能直接進入VIP區域，整個軍校也就你這種待遇。對了，你好像也不是常住自己的寢室吧，而是住他的……”

妖嬈只覺得臉臊得慌，連忙捂住她的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她在軍校的時候已經和夜辰暗度陳倉同居了嗎？她看向康一，想解釋，沒想康一聽得津津有味的，一臉玩味，末了說道：“怪不得世府軍會這麽沒出息，原來曾經帶頭的人是這麽假公濟私，荒廢政務的啊。”

聽聞，妖嬈都沒臉解釋了，只能暗中狠狠擰了一把紅葉……要她多嘴。

紅葉疼得齜牙咧嘴，只能用眼珠子瞪她回敬。

妖嬈覺得話題扯太遠了，對著康一道：“你還沒說來這裏幹什麽呢？”

她只說過來實地考察，尋尋看有沒有蛛絲馬跡，具體要怎麽做卻是沒說。

康一踱步在房間中，道：“按照當時的情況，苑小姐應該一直待在寢室裏，不太會出去亂跑，那麽白烏鴉如果要下手便肯定會在這裏。”

妖嬈點點頭，“我也曾想過這點，可是白烏鴉那麽狡猾，應該不會留下什麽線索的！”

“嗯，的確，他們做事很謹慎仔細，不過從一個警察的角度來看，再狡猾的罪犯也不可能犯下完美犯罪。”

“我想這話也就你敢說的那麽自信了。”因為她是康一，世界所有罪犯的克星。

“這也是經驗告訴我的，二十多年的從警經歷可不是白費的，至少從沒有一例案子會找不到破案的線索，我想只要認真觀察，必然會有所獲！”

若是小景在此聽到這句話必定會說，老大，那是你腦子好啊，就算罪犯沒留下線索，你也能憑空推斷出來。

恰恰此刻，這也是妖嬈的心聲。

“從哪兒開始找？”

“臥室！”

“為什麽？”

“安全感！”康一已經走到了臥室的門口。

誰想臥室的門一開，撲面而來便是一股十分難聞的氣味，如同房間裏有只死了好幾天的耗子一般。

妖嬈這個孕婦對氣味最是敏感，立刻就犯惡心了，扶著門框幹嘔。

紅葉也沒好到那裏去，但至少沒她反應那麽厲害。

“小嬈，你沒事吧？”

“沒……我先找個地方……”她那個吐字還沒出口就忍不住了，扭頭沖去盥洗室對著馬桶狂吐。

康一倒是一點沒反應，可見是身經百戰了，第一時間便是跑到窗戶前，打開所有的窗戶。

妖嬈吐完回來，味道減輕了不少，但她還是很敏感的嗅到了飄散在空氣裏的臭味。

紅葉掏出手帕遞給她，“捂著吧。”

她點點頭，接過後疊成三角型，將兩端在腦後紮緊，果然好受些了。

“怎麽會有那麽難聞的氣味？”紅葉問。

康一道：“這氣味像是屍體……”

“啊？房裏有屍體？誰的？”

康一環視偌大的臥房，並沒有看到血跡，或是搏鬥的痕跡，就是一個正常的少女房間，除了積滿的灰塵，就是離床幾米開外的步入式衣帽間裏掛滿了衣服，突然，她註意到衣櫃的門是打開的，露了條縫隙出來。

櫃門打開倒也不稀奇，畢竟外頭的情況顯示主人走得很急，沒關上也很正常，但問題是那裏似乎有蒼蠅在飛來飛去。

衣櫃裏有蒼蠅，這不是很奇葩嗎？

恰巧妖嬈也註意到了，正要上前，康一阻止道：“你別過去了，腐爛的屍體比下水道的汙水好不到哪去，你有身孕，還是我和紅葉去。”

紅葉點頭稱是，“小嬈，康夫人說的對，你別跟著來了卻出事了，我可是答應過夜辰要保護好你的，你要是出事了，他肯定得瘋，他要是瘋了，誰來指揮對付白烏鴉。”

聽聞，妖嬈也是不敢接近了，“好，你們小心。我就站在這邊。”

紅葉和康一對望了一眼後，兩人走了過去，走近後，蒼蠅飛舞的嗡嗡聲就更明顯了。

紅葉看到有東西飛過來，伸手揮了揮，發現真的是蒼蠅，但是很小的蒼蠅。

“這蒼蠅怎麽這麽小的？”

康一道：“這是剛孵化的蒼蠅。”

此時，她已經走進了衣帽間，伸手將只露了一條縫隙出來的櫃門打開，緊接一堆衣服滑了下來，等這些衣服落了地，三人才發現那根本不是衣服。

是人皮！

完整的人皮！

從頭發到腳趾，無一不在，就像是從一個人身上不帶一絲損傷的扒下來的，足足有十幾個，那面容還依稀可辨，有男有女，因為皮是軟的，那臉也便以各種角度扭曲著，而皮膚則腐爛得斑斑點點，許是脫離了人，腐敗的速度沒有那麽快吧。

饒是紅葉這種殺過人，久經戰場的，見慣支離破碎的屍體的人也受不住這個，當下扭頭就吐了。

妖嬈倒是還好，但就像康一說的那樣，這些東西肯定細菌很多，她真不敢太靠近，怕染病了。

唯有康一鎮定自若，蹲下身體，取出攜帶的塑膠手套，將最上頭的人皮掀了起來。

“看來，我們找到苑小姐的病因了，從環境來看，這些東西一直藏在衣櫃裏，而且……”她眼尖的在衣櫃裏又有了發現，“相信苑小姐還與他們相處了不少的時間。”說完，她從衣櫃裏找出了一根麻繩，上頭有血跡，衣櫃裏頭還有腳印，可判斷有人曾被捆綁在衣櫃裏。”

被捆綁的是誰，不用言語了，必然是苑青靈。

紅葉吐得臉已青綠，但是想到苑青靈長時間與這些東西在一起，且是在衣櫃這種關上門就黑漆漆的空間裏時，立時慘白了臉色。

這……不瘋才怪啊！！

－－－－－－題外話－－－－－－

日了個狗了，我怎麽感覺像在寫黑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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