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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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縣回來後的一周時間裏，姜推都沒有出過門。他的電話裏顯示有幾百個未接來電，大部分是金晨打來的，還有蘇成灃，最後兩個是楊夏。
楊夏的第一個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自動掛斷，隔了一會兒，第二個電話響起，一直到無人接聽才斷掉。
隨後就是一條短信：我有事想問你。
姜推看完短信，按下了刪除鍵。
此時，姜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通過煙草和酒精來麻痹自己。
一直到周天的晚上，他終於接到了他一直在等的那個人的電話，簡單地說了一句“嗯。”便拿起外套，出了門。
——
齊峰約姜推見面的地點是在李家巷的建築工地門口。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
姜推剛到沒多久，一個黑色的人影從一堵墻背後站了出來。
“你來了。”
姜推背對著他，勾了勾嘴角，輕輕回了一句：“我來了。”
那人慢慢地向姜推靠近，地上的黑影隨之延展開來，直到黑影突然不動，姜推這才轉身，看著站在面前的齊峰：“為什麽選這裏？”
齊峰笑了笑：“我沒想到，你直接就這麽來了。”
姜推也笑了：“見自己的兄弟，難不成還要帶上禮物來？”
齊峰說：“姜推，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麽嗎？你完全可以拒絕，如果你拒絕，那就是你的命，也權當做，是我報答你這麽些年對我的照顧之恩。”
姜推看著齊峰，雖然面前一團漆黑，只有不遠處的星星燈光，但他似乎仍舊可以將眼前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而在他面前的，似乎還是那個年輕的，充滿理想，想要在垠城立足，闖出一片天地的齊峰。
只是，面前的那個人，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那麽黑的外套將他緊緊地包裹著，這讓姜推看不清真實的他，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又或者說，他也許一直都錯了。
“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麽嗎？”姜推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問。
齊峰冷笑道：“我父母早死了，又沒有兄弟姐妹，我能有什麽弱點，我齊峰連死都不怕，還會怕什麽？”
姜推搖搖頭，吐了一口煙：“你有的。就憑你我現在以這樣的方式見面，就足以表明，你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什麽意思？”齊峰的聲音裏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驚慌。
姜推說：“你這小子，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夠狠。你要是夠狠，就不該瞞著金馳成，你就該把你知道的所有關於我的背景，全部告訴金馳成，這樣他也就不會因為你的隱瞞，而對你動了殺機。”
齊峰冷笑幾聲，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金老板怎麽可能對我動殺機，要不是因為我他怎麽能夠成功地將山哥送進監獄，是我在最關鍵的時刻，銷毀了所有的證據，電力事故全是我一手造成的。你沒想到吧，哈哈哈……”
齊峰的笑聲越來越大，姜推的心就像是被針紮一樣難受，他難受的並不是齊峰的背叛，而是在他得知齊峰背叛以後，又得知齊峰對自己的一絲惻隱之心。就像蘇成灃說的那樣，姜推，你害怕的不是真相，而是真相之外的人情，但凡有對方有一絲的不忍，都將會讓他萬箭穿心般的難受和不知所措。
“所以，你今天約我來，是想殺我？就不怕我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姜推，“你沒有任何準備，就把我約來這裏，你怎麽知道我不會事先有所防範？齊峰，你就是不夠狠，你下不了手。”
齊峰聽完姜推的話，情緒變得異常激動：“你放屁，不要太自以為是，金老板已經知道了你跟蘇成灃的關系，他派我來取你的性命，你活不長了。”
姜推皺眉，一步步走近齊峰，齊峰反倒是連連後退：“你想殺我，卻不帶任何人來？你想殺我，卻沒有任何準備？你想殺我，會事先告訴我？峰子，我恨你背叛山哥，但我更恨我自己。如果我能早一點感覺到你心裏的委屈，早一點開導你，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齊峰一把推開他：“我告訴你姜推，你少他媽來跟我煽情，老子不吃你這一套。你說我沒有準備對吧，那這是什麽，你再他媽廢話，老子一.槍.斃了你。”
齊峰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短.槍，舉起在姜推的額前，他的手在顫抖，嘴唇在顫抖，全身都在顫抖，但聲音卻是一字一句咬牙說出，異常沈穩：“姜推，不要怪我，只有殺了你，我才能好過。也只有殺了你，金老板才會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給我打理，我想要出人頭地，我不想永遠當一條狗。”
齊峰此刻已經情緒激動，姜推看了一眼他的身後，知道金馳成派來的人早就埋伏在四周，不管齊峰這一槍開不開的出去，金馳成最終的目的是想讓他們倆一起死在這裏。
“你聽我說。”姜推，“小丟曾經有一句話讓我轉告你，但我一直沒說。”
齊峰聽見小丟兩個字，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但隨即又笑道：“少他媽哄我，自從我跟了金馳成，小丟就已經跟我斷了一切聯系，她能有什麽話對我說。”
“真的。”姜推立馬接話，“是真的，她真的有話對你說，你要聽嗎？”
齊峰似乎有些動搖，但還是有所懷疑：“好啊，那你說，她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姜推說：“你走近一點，我就告訴你。”
齊峰說：“你別想耍什麽花招。”
姜推說：“我現在空手被你用槍指著，我能耍什麽花招，你要是不願意聽，那我就把這句話帶進墳墓裏。”
“好，我過來。”齊峰慢慢地向姜推靠近，“你說。”
姜推說：“你再靠近一點。”
齊峰又靠近了些。
直到齊峰與他近在咫尺，姜推才將腦袋湊到他的耳邊：“小心，背後有人。”
齊峰楞了一下：“你說什麽？”
“聽我的，朝我胳膊開.槍。”
“什麽？”
“快。”
也許是齊峰遲遲不肯有動作引起了懷疑，原本埋伏在兩人周圍的人早已按耐不住，就在此刻全部沖了出來，按照金馳成的指示，只要齊峰有一絲的猶豫，兩人都要死。
齊峰發現周圍確實有不少人，這才相信，金馳成確實是不相信自己，而且很有可能已經對自己動了殺機。
齊峰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有人開槍。
也正是這一槍，使得整個場面頓時就亂了。
四面八方突然有很多人，集體向他們包圍過來，個個都拿著家夥。
姜推說：“艹，只能拼一拼了。”
齊峰說：“你走吧。”
姜推哼笑道：“怎麽，想贖罪啊？”
齊峰提高了分貝：“我讓你走。”
姜推眸色凝重，突然異常冷靜：“要走一起走，我必須要把你帶到山哥面前，讓你當著他的面磕頭認錯，求他原諒你。”
齊峰沈默了。
這時候，另一個方向也突然來了一撥人。
有人喊：“上車。”
姜推拉著齊峰火速朝反方向跑去，身後的人開始開.槍，姜推讓齊峰先上車，自己卻在即將關門的剎那被人射中了左臂。
蘇丙先看了一眼姜推：“你手怎麽了？”
姜推笑了笑：“沒事，擦皮了，反正也是個殘廢，不在乎再廢一點。”
姜推說完這話已經有些喘息，齊峰皺眉，一拳垂在車門上，但他沒有說話，姜推看了他一眼，笑著說：“我不怪你，但我倆的情誼也到底了。”
姜推說完，車裏瞬間凝滯。
一個小時以後，蘇丙先將車開到了機場門口。
姜推從蘇丙先那裏接過一個袋子，然後遞給齊峰，說：“機票已經買好了，你走吧。”
齊峰接過袋子，咬牙：“我……”
“你必須走。”姜推，“金馳成一定不會放過你，你要是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條。”
齊峰兩眼通紅，一直想開口說點什麽，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最後，他問了一句：“小丟真有話跟我說嗎？”
姜推搖搖頭，齊峰自嘲地笑了笑：“我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
“快走吧，阿推必須要回去處理，不然他的手臂會感染的。”蘇丙先對齊峰說。
“替我轉告山哥，是我齊峰對不住他，如果有來生，做牛做馬報答他，不求他原諒。”
姜推點點頭：“走吧。”
齊峰終究過了安檢，姜推的手開始顫抖，蘇丙先扶著他回了車上。
“金馳成那邊，估計已經盯上你了，老板說你必須要找金晨這個□□。”
“我還沒有輪到靠一個女人來保護。”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今天救了齊峰，再加上金馳成對你的身世已經了解，他容不下你的，除非有金晨在他即使要殺你，也不會明著來。”
末了，蘇丙先又補了一句：“不要忘了，劉岐山的仇你還沒有報。”
這時候，楊夏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姜推本想掛斷，卻又突然接起。
“你……”楊夏，“今晚過來嗎？”
姜推說：“不過來了。”
楊夏說：“那明天過來嗎？”
姜推說：“也不過來了。”
楊夏說：“我有話對你說。”
姜推沈默了一會兒，說：“我也有話對你說，過幾天我去找你。”
電話掛斷以後，他對一旁駕駛座上的蘇丙先說：“開車吧，金晨的公寓。”
——
楊夏在畫紙上落下最後一筆，她的煙也剛好吸完最後一口。
她將長發往後撩了撩，仰頭吐了一口煙。
隨後，她站起身，打算去洗漱，路過客廳的時候，順帶打開了電視。
此時，電視裏剛好播放一則新聞，楊夏沒有做過多停留，徑直往浴室走去，水聲伴著新聞主播中氣十足的聲音，像一曲交響樂。
“下面請看國際方面的一組簡訊。淩晨時分，在墨西哥發生了一起□□。Declan販毒集團的老大Declan被墨西哥最大的販毒集團設計槍殺，據悉一切起因是兩者之間的利益沖突……”
二十分鐘以後，楊夏洗完澡出來，新聞已經播完了，又在播一部臺劇。楊夏覺得有些無聊，又把電視關了，回臥室換衣服。
這時候，電話響了。
楊夏拿起手機，電話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夏夏，你怎麽從來都不聯系我？”
白浩南不知道又在哪裏喝酒，聽筒裏不斷地傳來一陣又一陣嘈雜的聲音。
“喝了多少酒啊你？”
“誒，你別以為我喝醉了，我……我可沒醉。”
楊夏冷哼一聲：“那你繼續，我要睡了。”
“等一下。”白浩南說，“我……我有事跟你說。”
“你說。”
“夏夏，我喜歡你，你跟我出國吧，我們隨便去哪個國家，都比待在垠城好。你的那個姜推，你跟他沒戲的。”
楊夏說：“我跟他沒戲，跟你就有戲了？”
白浩南笑了笑：“我這張臉，你方圓百裏找一找，哪裏還有比老子更帥的男人？”
楊夏知道他說話總是這麽沒正形，完全沒放在心上，也不想再跟他繼續閑聊下去：“好了，我真的要休息了。”
楊夏不等對方說話，就掛斷了電話。
她走到酒櫃前面，拿起一瓶紅酒，將剩下的三分之一全部倒進了高腳杯，整整一杯紅酒，一口喝完了。
酒精瞬間侵襲腦細胞，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異常的興奮感。而這種興奮感，讓她非常想念姜推。
她很想給姜推打個電話，但電話剛剛拿起，又放了下去，她不敢打。
正在猶豫的時候，電話響起，卻是姜推打來的。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沈，只是這一次有一絲異樣的波瀾，像是驚濤駭浪前的壓抑，他說：“小丟……出事了。”
楊夏的空酒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被碎成了玻璃渣，她楞了幾秒，很快跑回臥室，隨意換了一件衣服，然後出了門。
夜晚的風很涼，汽車的馬達轉得很快，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等到楊夏開到三醫院的時候，小丟已經被蒙著白布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就像是孟小天當初那樣。
楊夏往後退了幾步，捂著嘴。姜推將煙頭丟進垃圾桶裏，走過來輕輕地摟住她。
姜推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法醫走過來，對他說：“在她的陰.道發現了不同男子的精.液，她死前被輪.奸過。”
楊夏能明顯感受到姜推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他的臉色煞白，但兩眼卻是通紅的，良久他才張口：“謝謝。”
“一定是劉強。”站在一旁的趙磊情緒激動，“小丟不止一次跟我說過有人跟蹤她，面相很像劉強。”
姜推一把遏住趙磊的脖子：“你他媽為什麽不早點說。”幾乎是在吼。
趙磊臉被憋得通紅，出不了氣，一旁的醫生拉住他：“你這樣，他說不了話的。”
姜推這才反應過來，他咽了咽口水，退到墻角，楊夏站在一旁，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早就跟你說過，可你根本就不信，你從來沒把小丟放在心上，她心裏有多苦你根本就不知道。”趙磊緩過來，情緒也有些激動，“推哥，小丟為了放下你，你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嗎，她的身上全是刀傷，她每想你一次，就會用刀在身上劃一刀傷口，我說她瘋了，她笑著說，她也知道自己瘋了，可沒辦法，她只有用疼痛來麻痹自己，提醒自己。”
姜推雙眼無神地盯著一個方向，聽著趙磊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刀紮一樣。
姜推的眼淚滴在地上，良久他擡頭，突然起身，抓起楊夏的手，把她拉到醫院後門。
姜推一根又一根地抽煙，楊夏站在一旁，看著他抽，沒有說話。直到他把一整包煙都抽完了，楊夏一個巴掌打在姜推的臉上，然後又拼命地吻他的唇。她的眼淚流進姜推的嘴裏，很鹹很鹹。
姜推沒有動，右手還夾著最後一根煙，他把兩個手臂都張開，像一具屍體，不管楊夏多麽激烈，也無動於衷。
楊夏伸手將自己的內衣扣解開，扯出黑色的文胸，當著姜推的面丟在一旁，然後伸手抓住姜推的右手，伸進自己的衣服裏，她把他的手放在那兩個峰巒，然後開始親吻他的脖頸。
每一個吻都滾燙地肆虐著姜推的的全身，但最後他還是把她推開了。
楊夏大笑兩聲，顫顫悠悠地走到一旁撿起地上的胸.罩，擦了擦眼淚，說：“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姜推顫抖地將煙遞到嘴裏，吸了一口，又吐了出來，他的手還在抖，連嘴唇也在抖。
良久，他說：“楊夏……你滾吧。”
“你說什麽？”
“我說你滾，你他媽聽不見是吧？”
楊夏咬牙，冷笑兩聲，轉身就走，姜推又突然沖到她的面前，抱著她不斷地吻她，從臉頰到脖頸再到胸前，楊夏抱著他哭，他也抱著楊夏哭，最後，他推開楊夏：“你現在可以滾了。”
楊夏知道，他是認真的。
小丟死了，他倆也就再沒有可能了。
楊夏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知道，背後那道目光一直還看著她，但是她不能回頭。
可是，他們還沒有去度蜜月呢，她原本想好要跟最愛的人去冰島看北極光的。
可是，他們還沒有像平常夫妻那樣，一起做飯，一起吃飯，一起散步呢。
可是……
楊夏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他要做爸爸了呢。
阿推，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
阿推，求求你保佑是個女孩兒，因為那樣會像你。
阿推，我不怪你。
阿推，我懂你。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還有一章就大結局了……現在情緒很低落……謝謝你們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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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夏的第一個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自動掛斷，隔了一會兒，第二個電話響起，一直到無人接聽才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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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姜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通過煙草和酒精來麻痹自己。
一直到周天的晚上，他終於接到了他一直在等的那個人的電話，簡單地說了一句“嗯。”便拿起外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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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峰約姜推見面的地點是在李家巷的建築工地門口。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
姜推剛到沒多久，一個黑色的人影從一堵墻背後站了出來。
“你來了。”
姜推背對著他，勾了勾嘴角，輕輕回了一句：“我來了。”
那人慢慢地向姜推靠近，地上的黑影隨之延展開來，直到黑影突然不動，姜推這才轉身，看著站在面前的齊峰：“為什麽選這裏？”
齊峰笑了笑：“我沒想到，你直接就這麽來了。”
姜推也笑了：“見自己的兄弟，難不成還要帶上禮物來？”
齊峰說：“姜推，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麽嗎？你完全可以拒絕，如果你拒絕，那就是你的命，也權當做，是我報答你這麽些年對我的照顧之恩。”
姜推看著齊峰，雖然面前一團漆黑，只有不遠處的星星燈光，但他似乎仍舊可以將眼前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而在他面前的，似乎還是那個年輕的，充滿理想，想要在垠城立足，闖出一片天地的齊峰。
只是，面前的那個人，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那麽黑的外套將他緊緊地包裹著，這讓姜推看不清真實的他，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又或者說，他也許一直都錯了。
“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麽嗎？”姜推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問。
齊峰冷笑道：“我父母早死了，又沒有兄弟姐妹，我能有什麽弱點，我齊峰連死都不怕，還會怕什麽？”
姜推搖搖頭，吐了一口煙：“你有的。就憑你我現在以這樣的方式見面，就足以表明，你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什麽意思？”齊峰的聲音裏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驚慌。
姜推說：“你這小子，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夠狠。你要是夠狠，就不該瞞著金馳成，你就該把你知道的所有關於我的背景，全部告訴金馳成，這樣他也就不會因為你的隱瞞，而對你動了殺機。”
齊峰冷笑幾聲，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金老板怎麽可能對我動殺機，要不是因為我他怎麽能夠成功地將山哥送進監獄，是我在最關鍵的時刻，銷毀了所有的證據，電力事故全是我一手造成的。你沒想到吧，哈哈哈……”
齊峰的笑聲越來越大，姜推的心就像是被針紮一樣難受，他難受的並不是齊峰的背叛，而是在他得知齊峰背叛以後，又得知齊峰對自己的一絲惻隱之心。就像蘇成灃說的那樣，姜推，你害怕的不是真相，而是真相之外的人情，但凡有對方有一絲的不忍，都將會讓他萬箭穿心般的難受和不知所措。
“所以，你今天約我來，是想殺我？就不怕我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姜推，“你沒有任何準備，就把我約來這裏，你怎麽知道我不會事先有所防範？齊峰，你就是不夠狠，你下不了手。”
齊峰聽完姜推的話，情緒變得異常激動：“你放屁，不要太自以為是，金老板已經知道了你跟蘇成灃的關系，他派我來取你的性命，你活不長了。”
姜推皺眉，一步步走近齊峰，齊峰反倒是連連後退：“你想殺我，卻不帶任何人來？你想殺我，卻沒有任何準備？你想殺我，會事先告訴我？峰子，我恨你背叛山哥，但我更恨我自己。如果我能早一點感覺到你心裏的委屈，早一點開導你，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齊峰一把推開他：“我告訴你姜推，你少他媽來跟我煽情，老子不吃你這一套。你說我沒有準備對吧，那這是什麽，你再他媽廢話，老子一.槍.斃了你。”
齊峰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短.槍，舉起在姜推的額前，他的手在顫抖，嘴唇在顫抖，全身都在顫抖，但聲音卻是一字一句咬牙說出，異常沈穩：“姜推，不要怪我，只有殺了你，我才能好過。也只有殺了你，金老板才會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給我打理，我想要出人頭地，我不想永遠當一條狗。”
齊峰此刻已經情緒激動，姜推看了一眼他的身後，知道金馳成派來的人早就埋伏在四周，不管齊峰這一槍開不開的出去，金馳成最終的目的是想讓他們倆一起死在這裏。
“你聽我說。”姜推，“小丟曾經有一句話讓我轉告你，但我一直沒說。”
齊峰聽見小丟兩個字，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但隨即又笑道：“少他媽哄我，自從我跟了金馳成，小丟就已經跟我斷了一切聯系，她能有什麽話對我說。”
“真的。”姜推立馬接話，“是真的，她真的有話對你說，你要聽嗎？”
齊峰似乎有些動搖，但還是有所懷疑：“好啊，那你說，她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姜推說：“你走近一點，我就告訴你。”
齊峰說：“你別想耍什麽花招。”
姜推說：“我現在空手被你用槍指著，我能耍什麽花招，你要是不願意聽，那我就把這句話帶進墳墓裏。”
“好，我過來。”齊峰慢慢地向姜推靠近，“你說。”
姜推說：“你再靠近一點。”
齊峰又靠近了些。
直到齊峰與他近在咫尺，姜推才將腦袋湊到他的耳邊：“小心，背後有人。”
齊峰楞了一下：“你說什麽？”
“聽我的，朝我胳膊開.槍。”
“什麽？”
“快。”
也許是齊峰遲遲不肯有動作引起了懷疑，原本埋伏在兩人周圍的人早已按耐不住，就在此刻全部沖了出來，按照金馳成的指示，只要齊峰有一絲的猶豫，兩人都要死。
齊峰發現周圍確實有不少人，這才相信，金馳成確實是不相信自己，而且很有可能已經對自己動了殺機。
齊峰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有人開槍。
也正是這一槍，使得整個場面頓時就亂了。
四面八方突然有很多人，集體向他們包圍過來，個個都拿著家夥。
姜推說：“艹，只能拼一拼了。”
齊峰說：“你走吧。”
姜推哼笑道：“怎麽，想贖罪啊？”
齊峰提高了分貝：“我讓你走。”
姜推眸色凝重，突然異常冷靜：“要走一起走，我必須要把你帶到山哥面前，讓你當著他的面磕頭認錯，求他原諒你。”
齊峰沈默了。
這時候，另一個方向也突然來了一撥人。
有人喊：“上車。”
姜推拉著齊峰火速朝反方向跑去，身後的人開始開.槍，姜推讓齊峰先上車，自己卻在即將關門的剎那被人射中了左臂。
蘇丙先看了一眼姜推：“你手怎麽了？”
姜推笑了笑：“沒事，擦皮了，反正也是個殘廢，不在乎再廢一點。”
姜推說完這話已經有些喘息，齊峰皺眉，一拳垂在車門上，但他沒有說話，姜推看了他一眼，笑著說：“我不怪你，但我倆的情誼也到底了。”
姜推說完，車裏瞬間凝滯。
一個小時以後，蘇丙先將車開到了機場門口。
姜推從蘇丙先那裏接過一個袋子，然後遞給齊峰，說：“機票已經買好了，你走吧。”
齊峰接過袋子，咬牙：“我……”
“你必須走。”姜推，“金馳成一定不會放過你，你要是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條。”
齊峰兩眼通紅，一直想開口說點什麽，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最後，他問了一句：“小丟真有話跟我說嗎？”
姜推搖搖頭，齊峰自嘲地笑了笑：“我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
“快走吧，阿推必須要回去處理，不然他的手臂會感染的。”蘇丙先對齊峰說。
“替我轉告山哥，是我齊峰對不住他，如果有來生，做牛做馬報答他，不求他原諒。”
姜推點點頭：“走吧。”
齊峰終究過了安檢，姜推的手開始顫抖，蘇丙先扶著他回了車上。
“金馳成那邊，估計已經盯上你了，老板說你必須要找金晨這個□□。”
“我還沒有輪到靠一個女人來保護。”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今天救了齊峰，再加上金馳成對你的身世已經了解，他容不下你的，除非有金晨在他即使要殺你，也不會明著來。”
末了，蘇丙先又補了一句：“不要忘了，劉岐山的仇你還沒有報。”
這時候，楊夏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姜推本想掛斷，卻又突然接起。
“你……”楊夏，“今晚過來嗎？”
姜推說：“不過來了。”
楊夏說：“那明天過來嗎？”
姜推說：“也不過來了。”
楊夏說：“我有話對你說。”
姜推沈默了一會兒，說：“我也有話對你說，過幾天我去找你。”
電話掛斷以後，他對一旁駕駛座上的蘇丙先說：“開車吧，金晨的公寓。”
——
楊夏在畫紙上落下最後一筆，她的煙也剛好吸完最後一口。
她將長發往後撩了撩，仰頭吐了一口煙。
隨後，她站起身，打算去洗漱，路過客廳的時候，順帶打開了電視。
此時，電視裏剛好播放一則新聞，楊夏沒有做過多停留，徑直往浴室走去，水聲伴著新聞主播中氣十足的聲音，像一曲交響樂。
“下面請看國際方面的一組簡訊。淩晨時分，在墨西哥發生了一起□□。Declan販毒集團的老大Declan被墨西哥最大的販毒集團設計槍殺，據悉一切起因是兩者之間的利益沖突……”
二十分鐘以後，楊夏洗完澡出來，新聞已經播完了，又在播一部臺劇。楊夏覺得有些無聊，又把電視關了，回臥室換衣服。
這時候，電話響了。
楊夏拿起手機，電話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夏夏，你怎麽從來都不聯系我？”
白浩南不知道又在哪裏喝酒，聽筒裏不斷地傳來一陣又一陣嘈雜的聲音。
“喝了多少酒啊你？”
“誒，你別以為我喝醉了，我……我可沒醉。”
楊夏冷哼一聲：“那你繼續，我要睡了。”
“等一下。”白浩南說，“我……我有事跟你說。”
“你說。”
“夏夏，我喜歡你，你跟我出國吧，我們隨便去哪個國家，都比待在垠城好。你的那個姜推，你跟他沒戲的。”
楊夏說：“我跟他沒戲，跟你就有戲了？”
白浩南笑了笑：“我這張臉，你方圓百裏找一找，哪裏還有比老子更帥的男人？”
楊夏知道他說話總是這麽沒正形，完全沒放在心上，也不想再跟他繼續閑聊下去：“好了，我真的要休息了。”
楊夏不等對方說話，就掛斷了電話。
她走到酒櫃前面，拿起一瓶紅酒，將剩下的三分之一全部倒進了高腳杯，整整一杯紅酒，一口喝完了。
酒精瞬間侵襲腦細胞，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異常的興奮感。而這種興奮感，讓她非常想念姜推。
她很想給姜推打個電話，但電話剛剛拿起，又放了下去，她不敢打。
正在猶豫的時候，電話響起，卻是姜推打來的。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沈，只是這一次有一絲異樣的波瀾，像是驚濤駭浪前的壓抑，他說：“小丟……出事了。”
楊夏的空酒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被碎成了玻璃渣，她楞了幾秒，很快跑回臥室，隨意換了一件衣服，然後出了門。
夜晚的風很涼，汽車的馬達轉得很快，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等到楊夏開到三醫院的時候，小丟已經被蒙著白布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就像是孟小天當初那樣。
楊夏往後退了幾步，捂著嘴。姜推將煙頭丟進垃圾桶裏，走過來輕輕地摟住她。
姜推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法醫走過來，對他說：“在她的陰.道發現了不同男子的精.液，她死前被輪.奸過。”
楊夏能明顯感受到姜推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他的臉色煞白，但兩眼卻是通紅的，良久他才張口：“謝謝。”
“一定是劉強。”站在一旁的趙磊情緒激動，“小丟不止一次跟我說過有人跟蹤她，面相很像劉強。”
姜推一把遏住趙磊的脖子：“你他媽為什麽不早點說。”幾乎是在吼。
趙磊臉被憋得通紅，出不了氣，一旁的醫生拉住他：“你這樣，他說不了話的。”
姜推這才反應過來，他咽了咽口水，退到墻角，楊夏站在一旁，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早就跟你說過，可你根本就不信，你從來沒把小丟放在心上，她心裏有多苦你根本就不知道。”趙磊緩過來，情緒也有些激動，“推哥，小丟為了放下你，你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嗎，她的身上全是刀傷，她每想你一次，就會用刀在身上劃一刀傷口，我說她瘋了，她笑著說，她也知道自己瘋了，可沒辦法，她只有用疼痛來麻痹自己，提醒自己。”
姜推雙眼無神地盯著一個方向，聽著趙磊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刀紮一樣。
姜推的眼淚滴在地上，良久他擡頭，突然起身，抓起楊夏的手，把她拉到醫院後門。
姜推一根又一根地抽煙，楊夏站在一旁，看著他抽，沒有說話。直到他把一整包煙都抽完了，楊夏一個巴掌打在姜推的臉上，然後又拼命地吻他的唇。她的眼淚流進姜推的嘴裏，很鹹很鹹。
姜推沒有動，右手還夾著最後一根煙，他把兩個手臂都張開，像一具屍體，不管楊夏多麽激烈，也無動於衷。
楊夏伸手將自己的內衣扣解開，扯出黑色的文胸，當著姜推的面丟在一旁，然後伸手抓住姜推的右手，伸進自己的衣服裏，她把他的手放在那兩個峰巒，然後開始親吻他的脖頸。
每一個吻都滾燙地肆虐著姜推的的全身，但最後他還是把她推開了。
楊夏大笑兩聲，顫顫悠悠地走到一旁撿起地上的胸.罩，擦了擦眼淚，說：“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姜推顫抖地將煙遞到嘴裏，吸了一口，又吐了出來，他的手還在抖，連嘴唇也在抖。
良久，他說：“楊夏……你滾吧。”
“你說什麽？”
“我說你滾，你他媽聽不見是吧？”
楊夏咬牙，冷笑兩聲，轉身就走，姜推又突然沖到她的面前，抱著她不斷地吻她，從臉頰到脖頸再到胸前，楊夏抱著他哭，他也抱著楊夏哭，最後，他推開楊夏：“你現在可以滾了。”
楊夏知道，他是認真的。
小丟死了，他倆也就再沒有可能了。
楊夏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知道，背後那道目光一直還看著她，但是她不能回頭。
可是，他們還沒有去度蜜月呢，她原本想好要跟最愛的人去冰島看北極光的。
可是，他們還沒有像平常夫妻那樣，一起做飯，一起吃飯，一起散步呢。
可是……
楊夏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他要做爸爸了呢。
阿推，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
阿推，求求你保佑是個女孩兒，因為那樣會像你。
阿推，我不怪你。
阿推，我懂你。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還有一章就大結局了……現在情緒很低落……謝謝你們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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