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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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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父聽到譚璇的話,也明白其中影射之意, 臉上堆著的爽笑僵了僵, 傅裕先是瞄了下有點尷尬的老爹,再是神情覆雜的望了眼朋友。

“賢侄說的是, 伯父從商幾十年,怎會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盡管心裏生出不悅, 可傅父面上不顯,笑著連連稱是。

譚璇既然把話說出來,就不怕他生氣,有些話還是言明在先的好, 萬一將來若真有什麽事,那也只能怪是自己作死的。

“江寧為科舉大郡, 但離府城太遠,伯父時常瑣事繁多,怕照應不到,到時還望賢侄能前去多加看顧才是,有賢侄在, 那裏的買賣伯父就放心了。”

其實這才是傅父的真正用意, 譚璇經院試一事, 在士子們頗有名聲,且又在香山書院讀書。

有他來照應江寧郡的分肆, 買賣必差不了, 有了府城和江寧郡的生意,還愁賺不到錢?

“這恐怕不妥吧, 伯父您也知道,明年是三年一度的鄉試大比,應考秀才近萬人,其中才子如鯽。小侄能擠出空暇應付題冊已是極限,怎能本末倒置棄舉業而不顧呢。”

此時譚璇才明白傅父宴請他來的用意,有些不悅的皺著眉頭,人心不足蛇吞象,當時雙方已有言在先,分工明確各不相擾。

聽到這裏心中已產生離意的想法,看來得找個合適的時機中斷與其的合作。

“是啊,爹,你不知讀書多辛苦,阿璇明年就要鄉試,哪有那麽多空閑去幫忙看顧書肆。要不這樣吧,反正後年才是院試,到時我去江寧那邊照看一下,剛好在功課上若有疑惑,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阿璇。”

與譚璇相處幾年的傅裕察覺到好友已經十分不悅,立刻把話頭接過來。

同時心裏也忍不住埋怨父親,銀子是掙不完的,傅家只有自己這麽一個孩子,他又不稀罕什麽金山銀山,幹嘛那麽急功近利。

傅父連著被譚璇下了兩次臉,若是自己的兒子這樣的態度對自己,巴掌早就扇過去了,可礙於對方的身份,又不能發作,只能壓著火氣尷尬的笑了笑,說:

“賢侄誤會了,伯父並不是要你每日裏去書肆,是讓你空閑去郡城逛悠的時候瞅上幾眼,既然阿裕都這般說了,那就讓他攬下活計吧。”

傅氏書肆畢竟是自家紙坊的大客戶,且又是父親的朋友自己的長輩,即使已對其有了不好的看法,考慮到各種因由,譚璇還是斂下情緒,面色恢覆如初,頓時飯桌上又是和氣融融的氛圍。

結了紅利的第二日,四人重新整裝前往書院,此次喬氏母女沒有隨他們一起。

“喏,我姐讓交給你的!”到了寢舍,趁只有兩人在場的時候,明曄沒好氣的丟給了譚璇一個藍色小包裹。

“這是什麽?錦姐姐給我的?”一時被包裹吸引了註意力,沒在意明曄的態度,接過來打開時,竟是兩本書卷。

一本是有關賦詩方面的卷集,譚璇翻開,看到裏面不少朱筆批註的地方,是明錦端秀的小楷字,他認得。

另一本是手抄版的詩集,不知是不是明錦自己做的,幾乎每首詩中都有用朱筆圈住的點睛之字。

拿著這兩本書,譚璇覺得一股熾熱的暖流由心田沖向四肢百骸,全身暖融融的,忍不住眼眶一熱,沒想到明錦對自己這般的用心。

唉,一個古代的少女能為一名男子做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自己又不是傻子感覺不到,知曉明錦有這種心思後,譚璇心裏沈甸甸的。

“這麽大歲數還哭鼻子,不過不枉我姐為了你那上不得臺面的打油詩,費那大的功夫。”原本有些醋意的明曄,看到紅著眼眶的舍友,立馬露出嫌棄的表情。

“今後你若想看,我借租你便是。”被好友打趣的不好意思,煽情的情緒很快散去,揚起笑臉貧嘴。

“這是我姐的,我當然看的!”與親近之人堵氣時,明曄才表現出十三四歲少年人稚氣的一面。

“可阿曄你不是說,這是錦姐姐讓你交我的嗎,即然給我,以後自然就是我的了。”把書卷仔細的包好放在枕下,好心情的與明曄打著別嘴。

“你!”

…………

從去年的府試到今年院試轉眼已過去一年多,譚璇也從丙課舍,進入辰課舍,裏面皆是秀才。

因明曄的情況特殊,書院倒也人性化的為其開了後門,非但沒讓他搬離寢舍,還允許在辰課舍隨一眾秀才聽夫子授課。

“表哥,我總覺得顧襄好像在針對你。”從蹴鞠場回來的路上,田文瑄回憶起方才的情形,嘀咕一句。

他口中的顧襄是今年院試的案首,在卯課舍讀書,兩班剛剛進行了一場蹴鞠友誼賽,可在場中,那個顧襄一直近身阻攔著譚璇進球,分明是與表哥過不去,故而田文瑄才這樣說。

“阿璇你最好留個心眼,萬一碰上像王文濤那種人,暗地裏耍陰招防不勝防。”王林點點頭,同意田文瑄的說法,有些人一旦心裏產生嫉妒,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

即使他們不提醒,譚璇也覺得院案首對自己好像有成見,想著自己在場中被對方堵的氣喘籲籲,就是不進球,則郁悶不已。

讓他十分不解的是,對方通過惡劣的考場環境一步步的把其它人甩在身後,站在紅榜的頂端,心胸不至於那麽狹隘。

何況自己只是排名第三,他最大的競爭對手該是前年的案首才對啊,還有兩第二名呢。

俗話說冤家宜結不宜解,他不想在接下來的關鍵時日裏還要花費精力小心防著有人背後使壞,於是決定去找那個叫顧襄的案首談談,告訴他大家都把兩人當猴耍呢。

“恩,我曉得輕重,明日去會會他,咱們先禮後兵嘛。”

…………

“顧兄,稍停一步!”為了能與顧襄趕在一起,譚璇覺得自己像探子一樣,偷偷摸摸的跟蹤行跡。

“譚璇?不知叫住在下所為何事?”聽聞有人在背後喊他,顧襄轉身看到那個讓自己自尊心受挫的紅案第三名,皺了皺眉。

“顧兄好記性,我想顧兄最近正為你我之事感到煩憂吧?”呸,什麽你我之事,好像兩人之間有一腿似的。譚璇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再咬掉舌頭。

“你我之事?”顧襄嘴角抽了抽。

“對!君子坦蕩蕩,光陰寶貴,我長話短說,顧兄犯不著為了我這個小小的秀才耿耿於懷,當你在為那可笑的自尊苦惱時,上一場的案首人家可是在挑燈夜讀呢。”

譚璇權當沒看到他那傲慢的神態,挺著胸脯,微揚下頜,振振朗聲道。察覺到他眸光閃爍了下,自信一笑,繼續慷慨激昂的說:

“雖然院試在下倒黴催的分到了臭號,可區區兩日功夫,還是忍受得了的。顧兄與其苦惱臆想之事,不如好好想想若鄉試時不幸入了臭號該如何高中解元,一舉奪魁!”

在對方豪情淋漓的話語落後,顧襄打量了幾眼面前身姿挺拔,清雋明逸的少年,舒展了眉頭,口中調侃道:“怪不得平江小報上寫道,譚璇十歲能舌戰群儒,看來所言不虛。”

調侃完還肯定的點點頭,明快一笑,反背著雙手悠悠然的離開。

譚璇:“……”丫的,你這是有多關註我啊。

自那日譚璇一番暢談後,兩人平時見了面有時會互相點頭致意,如此看來,莫名起的罅隙也隨之消散了。

“聽說了沒,郡城新開了家書肆,賣的江寧密卷七八歲孩童都在用,只可惜是給儒生用的,對咱們作用不太大。什麽時候,書肆裏也有針對童生秀才科考的題集呢。”

傅家人動作十分利落,十月初,書肆的江寧分號已開張了。

“表哥,咱們真的不打算再出童生用的題冊了?”郡城離書院只三十裏,消息傳遞的很快,這幾日書院中的學子討論書肆中的卷集如何熱賣,幾人都知曉。

可令三人不解的是,一年前還豪情萬丈揚言要出系列題集的譚璇,突然決定暫不往後出了,問了幾次,態度皆十分堅決,當田文瑄只是隨口一問,沒指望他會回答時,不想譚璇略做思索道:

“生意倒可以繼續下去,之前咱們是沒辦法,需得與傅氏一起,現今手頭裏多少有了些銀兩。不如今後咱四人合夥開家書肆吧?江寧密卷繼續賣,到時給咱們自己的另換個名字,江寧哪有平江大啊,平江密卷就挺不錯的。”

這是譚璇仔細思量後的結果,不說多每人拿出五百兩銀子攏在一起開家書肆還是綽綽有餘的。

到那時需得告知家人,不過田氏應該會支持的,目前自己已是秀才,能做自己的主了。

再者明年去京都,雖居在大舅父家,可在外打點開銷也是少不了的。

而且將來還要在寸土寸金的京都置辦房產,沒銀子就得住官家的廉租房。

書肆開起來後用自家紙坊的宣紙,這樣以來能節約一大筆銀子,還能讓家人幫忙物色可靠的掌櫃夥計。

之所以不再想與傅氏更進一步的合作,譚璇有自己的思量。一方面是通過上次香滿樓之宴,覺得傅父這個人骨子裏太過貪婪。

雖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隨著買賣越做越大,銀子越賺越多,保不準他會動作假賬的心思。

另則,心中不知為何總有種預感,傅氏書肆會有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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