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賀茂芳素是個很具有傳奇色彩的女性，她不但修習了陰陽道，道術還非常高深。

與賀茂家家主為堂兄妹的她自小便把賀茂忠行當成對手，她不服輸，甚至是固執的想要戰勝賀茂忠行。

即使是不能加入陰陽寮，但在稻荷大社擔任大巫女的她仍舊不放棄自己自小定下的目標。在巫女中挑選出十個有修習陰陽道天賦的巫女，親自教導培養，不時便會帶上得意弟子同賀茂忠行的弟子進行鬥法。

雖然屢戰屢敗，但賀茂芳素一點也不氣餒，反而越挫越勇。

相同的，她對紀香等人的教導也越發嚴格，整個一黑臉惡婦的形象。

正想著這些，聽見殿外有腳步聲響起，殿內本來還嘰嘰喳喳討論皇室八卦的巫女們立即安靜下來，分列兩旁站好。

很快，一只穿著二足襪的腳走了進來，緊接著是緋色的闊褲，再往上便是白色鑲紅邊的長褂。

一張塗白粉，只嘴上一點紅，連輪廓的看不清的臉映入眼簾，陶寶很仔細的偷瞧她，發現她連眉毛也剃沒了。

現在的人審美與現代不同，覺得臉越白越好看，臉部輪廓越淺越美，為了突出這兩點，此時的女人們會塗上厚厚的白粉，紅紅的唇。

為了凸顯更白一些，有的還會故意塗黑牙齒，並在臉頰兩旁點兩顆大黑痣。

幸好，賀茂芳素大人還沒有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臉頰和牙齒都是正常的。

她一頭長發已經長到腳踝，全部攏在腦後束成一束，紅色的發帶一節一節纏繞到最末尾。

她手執一把繪扇緩緩走進殿內，只看背影，除了身形因為衣服而顯得臃腫外，那綁著紅繩的長發別有一番說不出來的美感。

陶寶猜想，這位大巫女在此時的人眼中，應該是一位大美人。

她的氣場很足，剛一踏進來其餘巫女們連呼吸聲都放緩了，紀香更是低眉垂目，一臉的恭敬。

賀茂芳素走到最前面，在自己的蒲團前停下，緩緩轉身面對陶寶等人。

她狹長的眼微微低垂，握著繪扇的手緊緊貼著腹部，輕輕對眾人點了點頭。

紀香等人見了，也齊齊跪坐下來，雙手擡起墊在額頭上，彎腰叩了下去。

陶寶沒有學著她們這樣叩首，依舊跪坐在自己的蒲團上。

賀茂芳素擡起狹長的眼睛，掃了陶寶一眼，竟沒有問為什麽，只是擡起了手中的繪扇。

陶寶知道她這是什麽意思，這是要她擡起手來，準備賞板子呢。

陶寶不動，跪坐可以，要她給人叩首她就不幹。

見她如此，賀茂芳素本就僵著的臉變得更冷了，許久，就在紀香暗自為陶寶著急得快要哭的時候，她收回繪扇，低聲道：

“開始覆習昨日我教給你們的結印之法，想要成為陰陽師，首先便要學會操控式神。”

她竟沒有打算讓陶寶再叩首的意思，直接開口覆習起昨日的功課來，用她軟和的嗓音低沈道：

“式神有通過封印函定下契約書的，有通過結印方法降服的，有以朋友關系自願遞交的。還可以剪紙而成形，只要念出約定的咒語，隨時控制召喚出來，連人的魂魄都可以使用，也有以活的生物為憑借做為式神。”

“契約書你們已經學會繪制，昨日教的結印，可還記得？”她低聲問道，淩厲的眼神從十位巫女身上緩緩掃過，最終停在陶寶身上。

“寶子，你年紀最大，你先來。”

陶寶頷首，回想起腦海中的資料，擡手掐起法訣來，那十個手指迅速變幻成各種姿勢，只看得人眼花繚亂。

隨著她指尖的快速動作，藍色的絲線一縷縷的從她指尖冒出，飛舞在大殿內，只看得紀香等人雙眼發亮，一臉的崇拜。

就連賀茂芳素也是大吃一驚，不過陶寶本就是她門下最得意的弟子，這番動作展現出來的天賦只會給她臉上增光。

她並不介意弟子超過師傅，她只怕她們不夠努力不夠強！

“很好！寶子，下午你去趟九條家，他家最近幾日有些不太好。本來該是我去，但現在看來，你已經達到資格。”

賀茂芳素說著，滿意的沖陶寶點點頭，“我相信你可以的。”

陶寶頷首，收回所有術法，微微垂下眉眼，應道：“大人放心，寶子一定會好好完成的。”

說著，她又看了眼一臉艷羨的紀香等人，再次垂下眉眼開口問道：

“大人，寶子一個人可能有些不方便，能帶紀香一起去嗎？”

賀茂芳素豈會不知道兩人那點小貓膩？若是平時她是不允許的。

一來紀香去了只會拖後腿，二來兩人一起去，還是女孩子，肯定辦事就有些磨蹭。

但是今日陶寶的表現令她滿意極了，略一想了想，在紀香不敢置信的表情中，她頷首同意了。

擡起手中繪扇揮了揮，淡淡道：“你們下午要下山，現在就下去準備吧。”

“是，大人！”陶寶和紀香起身拱手，在其餘巫女羨慕的目光下，退了下去。

目送她們兩人離開，賀茂芳素擡起繪扇重重拍了下地板，冷聲喝道：

“該到你們了，結衣，你來！”

......

“寶子姐姐，寶子姐姐，咱們可以下山了，可以去平安京了，還要到九條大人家去，寶子姐姐，你好厲害啊！”

“寶子姐姐，一會紀香會幫你的，什麽妖魔鬼怪紀香都不怕了！”

“哇！可以下山了呢！想想就好開心哦！”

少女嘰嘰喳喳的在身旁說著，聲音清脆而帶著喜悅，很能感染人，陶寶竟一點也不覺得吵。

兩人回房稍微收拾了一下，拿著巫女送來的盤纏後，午時便下山了。

從稻荷大社到平安京沒有多遠，下午去也不會耽擱多少時間，但是好多年沒有到過山下的紀香非常激動，收拾完便求著陶寶領她下山了。

稻荷大社的下山路非常好走，全都由石塊鋪就好，一級一級往下走，沿路景色非常美，還能看見遠處平安京內的房屋，激動得紀香整張小臉都是紅撲撲的。

一下了山，她似乎就變得活潑起來，一直養在山上，連祭祀都沒有參加過的單純少女見什麽都覺得稀奇，看到什麽都要停下來瞧瞧才舍得走。

到了這時，陶寶就慶幸自己兩人提前出發，不然照這個速度，天黑都到不了平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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