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圩一楞，問道：“美國佬的交換機？你們煤礦訂購的，怎麽來的這麽快？”

郭倩笑著說道：“什麽呀，我們煤礦哪有錢訂購外國貨？是彭市長幫忙，從省工業廳要來的。聽說這臺交換機是美國佬以前支援給我們省的，現在不是西方國家對我們禁運嗎，美國佬不想派專家過來了，省工業廳拿著它沒有用，見彭市長要，就把它送給了我們。……，還是什麽程控交換機呢。”

姜新圩一邊從郵袋裏取出屬於紅星煤礦的投遞件遞給笑容滿面的門衛，一邊下意識地反問道：“美國佬的程控交換機？……，你們什麽時候開始調試它？誰來調試開通它？”

“下周星期一開始吧。是你們縣郵電局的技術員。他們說要先看看，什麽時候開通說不準，至於用戶割接就更不知道了。”郭倩回答完他的話，很是期盼的問道，“……，下星期你還有時間過來嗎？”

前面已經說了，電話機是通過用戶線與交換機相連的，新的交換機開通前，必須先調試好交換機，等到交換機運行起來沒有故障了，才會把電話機一臺臺從舊交換機割接到新交換機上，以盡可能保證不影響用戶的通信。

姜新圩點點頭，說道：“我想來看看美國佬的交換機是什麽樣子。下星期我會抽時間過來好好瞧瞧，不會耽誤你們的事吧？”

“怎麽會，我們請你都怕請不來呢。”一聽姜新圩答應過來，郭倩臉上一下露出高興的神色，她接著提醒道，“……，這可是一個學習新技術的好機會，你一定要來哦。”

她雖然承認姜新圩的技術很高，但她不認為他懂程控交換機，認為他在程控交換機方面肯定不如郵電局正規的技術員。

見姜新圩點了點頭，她笑了。

她不知道姜新圩之所以來並不是來學新技術的，而是想了解一下美國程控交換機的水平，了解一下現在郵電局技術員的水平，思考將來能不能自己生產這種小型的程控交換機，思考一下自己生產程控交換機該以什麽水平展露在世人面前才最佳。

這種用在廠礦企業當總機的交換機屬於用戶交換機級別，其用戶容量不大，憑姜新圩的技術，利用現在的集成電路、大規模集成電路和其他電子元器件，設計出一套這種級別的用戶交換機絕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現在的他可不能肆意發揮超越時代的技術，還得考慮其他影響，他必須讓他的交換機既要使國人感到驚喜，又不能使國人感覺太突兀，最好是讓國人腦補地以為自己是從國外交換機設備裏得到的靈感、得到了啟發，甚至被認為是自己抄襲了外國佬的技術也行。

只有這樣才可以在很多程度上避免有心人懷疑他、避免太多的人註意他。

要知道現在國內在程控交換機生產方面幾乎還是空白，我國自行研制的第一臺大型程控交換機要到明年（1991年）十月才會誕生。如果他這裏突然冒出一臺全國首創的程控交換機，無數狐疑的目光都會盯著他，無數的專家們都會拿著顯微鏡將他審視一遍，非把他的一切搞得明明白白不可。

可是，如果他說他的交換機是仿制美國佬的交換機，懷疑立馬會減少百分之九十九，很多人都會恍然大悟地說：“哦，原來如此。……，這小子還挺機靈的，仿制得這麽好。”

現在這個時代的人們可沒有多少知識產權保護意識，能夠做出與外國佬一樣的東西，那是你有本事，那是填補了國內的技術空白，會得到有關部門的表揚，可沒有人會找你打官司，至少國人不會。

至於外國佬，最多生氣而已，現在他們正對我國進行禁運呢。

不過，他懷疑縣局的技術人員有本事開通這臺交換機，估計他們都沒見識過呢。

因為時間已到中飯時間，礦長郭嘯榮一個人早已經在酒店裏等候。

姜新圩進包廂時，郭礦長站起來準備迎接。姜新圩連忙快走幾步，雙手握住對方伸出的右手，又說了一番感謝的話。

因為沒有秘書和其他，大家沒有上下級關系，不存在領導與下屬什麽的，四個人吃飯的氣氛很融洽，大家都有說有笑的。

聽說姜新圩將去省城雙州市繼續讀大學，郭礦長也就沒有再提希望他來自己煤礦工作的事。他和姜新圩的父母以及祝可棋一樣，心裏認為讀大學比在煤礦工作強多了。如果自己再說請姜新圩過來，等於是斷了人家的前途，是缺德。

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郭倩這個小姑娘了，她認為如果姜新圩成了大學生，自己就更加配不上他了：“他有高超的技術、身體好力氣大、又是大學生，怎麽會瞧上我這麽一個高中畢業生呢？……，他將來真的還會認我這個人做好朋友嗎？”

吃了一會，姜新圩把自己父母希望把哥哥和未來的嫂嫂送到煤礦工作的事說了。

郭礦長沒有猶豫多久就答應下來。

畢竟他是礦裏的一把手，而獎勵兩個招標指標又得到了上級領導的授意，加上姜新圩在很多礦工眼裏是恩人，安排他的家人有一個好位置是應該的，不會引起太多的反彈，後勤部也好，醫務室也好，這兩個部門各加一個人並不是什麽難事，就算有什麽人反對也不敢公開說，至少不會讓他郭嘯榮太為難。

吃完飯之後，姜新圩告別郭嘯榮和郭倩父女，帶著祝廣弘繼續送投遞件。

下班前回到郵政所，祝可棋正好也從外面回來。看到他們，祝可棋朝姜新圩問道：“新圩，今天怎麽樣？廣弘工作還可以吧？”

姜新圩笑了笑，說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只是開始幾天要早一點出發，免得中午趕不到明東鄉鄉政府食堂吃飯。過一段時間，身體鍛煉好了，車速快了，就啥事沒有。”

祝可棋也就是這麽隨口一問，好不好還不一樣讓他工作？

聽了姜新圩的話，他說道：“那就好。不過，也只有你小子的身體有這麽棒，騎自行車的速度那麽快，能從容不迫地趕到明東鄉鄉政府食堂吃中飯。以前我和其他老郵遞員都是要在別人還沒有上班就得提前出發才行。……，廣弘，實在不行，你就在紅星煤礦搭夥吃飯吧，夥食差點就差點，總比餓肚子好。”

姜新圩笑道：“年輕人怕什麽，多鍛煉鍛煉就行，畢竟鄉政府食堂夥食好一些，飯菜也相對便宜一點。吃飯的時候還多少能認識幾個鄉裏的領導，將來也許用得著。”

祝可棋對祝廣弘說道：“聽見了嗎？你年輕跟他差不多，可你還得好好跟他學習……”

……

告別祝可棋回到家裏，他剛剛洗完手準備吃飯，就聽到藥店外面有人在破口大罵：“姓姜的小崽子，你給老娘滾出來！今天老娘要跟你討一個說法。我草你姜家十八代祖宗！”

（感謝賴語充數、老華123、書友130108015379、嘎猛、星沈雁落的打賞，感謝各位的收藏、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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