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街道上人流湧動，百姓們仿佛並沒有大戰臨前的緊張，而是一片平和！對於他們來說戍衛南京的大軍，可都是精銳之士，對於守住南京沒有任何的擔憂。

該走街串巷的走街串巷，商販們該叫賣的叫賣！太平依舊。

只是街道上不時出現一個個部隊形色匆匆，緊張的士兵們才會讓百姓們有大戰來臨的覺悟。

一個支撐著帳篷的攤子，看起來並不小，七八張破舊的八仙桌擺放著，八仙桌的四周放著破舊的長條板凳，桌凳上帶著洗不掉的油漬，讓桌凳顯得漆黑發亮。

車子停靠在攤子前，郭小五下車後，看到的是一名穿著破舊棉襖，紮著頭巾，裹著腿的老歐！他把蒸好的一大鍋的幹面條，倒上熬制的湯汁，辣椒與豆角番茄炒出的菜，用兩根一尺長筷子操辦著，讓幹面條侵入湯汁菜汁入味。

在老歐的面前燒著一大鐵壺的開水，裏面煮著茶葉，能聞到茶葉的香氣。

已經有十幾個人等待著，坐在了八仙桌旁，等著第一鍋的幹面條出鍋！他們拿著茶杯，端著茶壺喝著茶聊著天。

郭小五帶著兵坐下來，並沒有引起吃面的百姓驚慌，但也沒有攀談，只是這些百姓看向一身將軍服的郭小五，眼睛中帶著驚訝之色。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年輕的將領。

老歐（看上去年齡偏大的老太太）一臉的慈善，看上去有六七十歲的高齡，但顯得很康健，他把幹面條攪拌好後，用筷子一碗碗的抄起來。

“小豆豆啊！快給客人上飯。”老歐慈愛的喊了一聲。

此刻郭小五才註意到，在蒸籠的鍋後面，一個七八歲的男娃，正拿著木質的手槍玩耍！他衣衫同樣破舊，但跟老歐一樣幹凈而整潔。

“嗯！奶奶，我洗洗手就來。”男娃很懂事，聽奶奶叫喚他，立即把木質的手槍放在鍋臺下，拉過來案板下的盛了一半水的鐵盆，手放進去仔細的洗著。

老歐把一碗碗面條放進托盤內，慈祥的笑著說道：“給客人上飯的時候小心著點兒。”

“好，奶奶！”男娃回應道，起身用毛巾把手擦幹，端起了托盤，托盤裏是六個大碗，碗口差不多有他的腦袋大，男娃端著顯得有些吃力。

“真是懂事的孩子！”吃飯的客人誇獎著，起身把男娃托盤裏的面自己拿起來，放在自己的面前。

男娃輕松了很多，在把面送完後，回到奶奶的面前，把托盤放在案板上說道：“奶奶，還有三個客人，那些當兵的俺數不出來。”

聽到這話，郭小五呵呵的笑了！對著小男孩說道：“不用數，我們這裏四數，加上我多一人，還有三數半在等著，您這一鍋的面條我就包了，還要麻煩老大娘再做一鍋，我讓人來取。

兩個大洋夠不夠！？”

“夠了，夠了！用不完用不完。”老歐笑道，把那三碗面盛滿後，老歐又盛了兩碗飯，親自給郭小五端了過去。

坐在桌面上的也就郭小五與林秋霞兩人，其餘的弟兄都站著。

看著這熟悉的幹面條，郭小五拿起一雙筷子，咬在嘴裏眼眶有些濕潤！這味道帶著番茄的酸果味，配上辣椒炒出來的豆角，與母親做出來的味道一模一樣。

“好吃啊！很久都沒有吃過家裏的飯了。”郭小五感慨道。

“將軍是北方人啊！？來吃幹辣面的，可都是北方來的，這裏的人可吃不了。”老歐那滄桑的聲音中，帶著親切。

“老大娘來多長時間了！？現在兵荒馬亂的，還是不要在這裏呆了，過了今天你就往四川去，那裏的人啊都吃辣。”郭小五說道，他想來想去還是川蜀最安全，那裏可是沒有經受日寇的耨虐。

“四川啊，太遠了！走不動嘍……”老歐嘆息一聲說道。

“遠啊！是啊，太遠了，您可以帶著您兒子也可以去啊！這裏要打仗，待著很危險啊。”郭小五不死心的勸道，他很清楚中國老百姓都是很戀家的人。

“老婆子我俺，從上海逃過來的！俺三個兒子，都參了軍，兩個兒子在上海戰死了，剩下個小兒子，現在在88師當連長！我呀哪兒不去了，就陪著我的兒子，還有這個唯一的孫子。

這仗要是打贏了，活著就好的把孫子帶大，要是打輸了，走不掉了！我們一家啊也能團聚。”老歐的聲音落寞，她的話中帶著隱藏的痛。

郭小五笑了笑，但他的笑容卻是強裝出來的！他看著老歐，把碗裏最後一筷子面條吃掉說道：“一定會打勝仗的，一定會的。”

他說謊了！也是他第一次說謊，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他知道百姓信。

郭小五嘆息一聲，點燃一根煙！沒有人能體會到他的愁苦，若他不知道後來的事情還好說，但他知道卻無能為力，這是極其痛苦的。

“大洋放在這！老車跟我去司令部一趟。”郭小五起身咬牙道，他想試試，這仗明知道必敗，不如不打！趕緊組織老百姓轉移吧。

“是，鈞座~！”老車搶先一步把車門打開，郭小五坐了上去。

林秋霞想阻止詢問郭小五去司令部做什麽，但已經晚了！車子已經疾馳而去。

郭小五抽著煙，他一臉的堅決，無論如何！他要把能做的，該做的都做了才能讓自己心安。

戍衛司令部的守衛並沒有阻攔郭小五，在郭小五下車後，扔掉還在燃燒的煙頭，徑直走入司令部。

唐總司令與兩位副司令，還有幾位高級將領正愁雲密布，對於南京的形式很不樂觀。

“江陰之畔已經開了槍，打的不激烈，是日軍還沒有得到進攻的命令！才被壓制，守衛江陰的部隊根本無法與日軍抗衡，江陰危險了。”唐總司令嘆息道。

“增援吧！把新招募的學生兵壓上去，來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拖也能拖一段時間。”羅卓英將軍說道。

“哪兒有兵增援！？那是直接送死，我們能戰的兵不到八萬，現在大戰一觸即發！招募的新兵甚至連槍都不會開，去了也是送死，萬一嚇的潰逃，會席卷整個戰場，一發不可收拾。”郭小五突然到來，語氣冰冷的插嘴道。

‘郭昌隆’

將軍們都扭頭看去，看著風塵仆仆而來的郭小五。

“我軍必敗！你們明知道我們都是從上海來的殘兵部隊，即使全部是精銳還有幾分戰鬥力！？我建議立即組織南京全部的老百姓撤退！給日軍留下一座空城。”郭小五走到各位將軍的面前，一臉嚴肅道。

將軍們都看著他，一個個都沈默下來！如看傻子一樣看著郭小五。

“怎麽！？你們不願意！？”郭小五責問道。

“笑話！滾出去……幾十萬百姓撤退，這個代價誰擔當的起！？”唐總司令訓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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