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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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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頭上來,低低地說,“姐,崢哥,對不起。”

兩人聽了都是一陣詫異,隨即又雙雙明白。

“傻冒兒,說啥呢!你都幫姐姐我報仇了,姐可高興了。要不是顧著外公的家教,我也想上前抽她丫的大嘴巴呢!”

屠崢的面色終於緩和了,伸手撫了下男孩的頭,“崢哥也要跟小城說聲謝謝,你把你姐姐保護得很好。”

“可是我媽她……”陸連城擡起頭,目光裏有瑩瑩的閃光。

“你媽是你媽,你是你。你不都說你是大人了,思想成熟了,有自己的判斷了。所以,你沒必要為另一個成年個體的行為負責。乖,姐姐渴了,給我拿杯小香檳吧!”

任蓮盈笑著,轉移弟弟的註意力。

“不行。”

“不可以,你現在的身體不能喝酒。”

沒想到,兩個男人都異口同聲地反對。

任蓮盈故意誇張地叫起來,“餵,你們合著夥兒,欺負我這一個病人嘛!”

幾句打趣兒,氣氛終於回溫。

任蓮盈想到之前兩家各分東西時,顧寶荷轉身時的那個陰惻惻的眼神兒,心頭一冷。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女人一面是白蓮婊,博無知者同情,一面更是地道的心機婊,喜好借力打力,從不親自出擊。她倒要看看,等撕開那層面具,顧寶荷還能裝什麽婊?!

陸連城聽話地跑到飲料處,給姐姐張羅吃食。

肩頭就被人拍了一下,回頭看,正是屠家小姑屠萱的獨生子,曲南橋。

他沒忘,剛才曲南橋的一針見血,都是維護自己姐姐的夥伴。

“小城,我這麽叫你,你不介意吧?”之前由於任蓮盈的態度,他們屠家的男孩子們也都同氣連枝,不待見陸連城。

現在嘛,任蓮盈的態度變了,他們也非常默契地立馬轉換陣營。

陸連城點頭,“什麽事兒?”

小少年們的默契,很快就培養起來了。

曲南橋左右看了看,“剛才,我看到盈盈姐的前男友周沖,似乎和那個叫顧寶荷的走得很近。剛好,那個顧寶荷跟你也有關系,所以想打聽點兒事兒?”

很快,幾個調皮鬼聚在一起,展開了一場偵察和報覆的行動。

……

時間尚早,負責組織聚宴的向可卿和屠家這邊一樣八面玲瓏的小姑子屠萱,正忙著指揮全場,安頓長輩,招呼小朋友。

正在這時,酒店經理聽說之前發生的沖突,忙不疊地跑來,向首長同志、元首大人賠不是,還親自帶人要幫忙。

向可卿看了眼大門口,就道,“咱們這裏早就安排好了,不用麻煩經理你。不過,要是經理能搬個漂亮的屏風,鮮花啥的,把對面那股子晦氣給咱們擋嚴實了,咱們就算領了這個情了。”

經理一聽,只猶豫了一秒,立馬拍大腿表示給辦得妥妥的。

屠萱回頭就對向可卿豎大拇指,“姐,還是您高啊!”

向可卿並不怎麽高興,“高什麽高!要早知道那群倒黴催的家夥跑來訂這裏,我就把整層都給包了,真是晦氣死了!”

幾個妯娌立即笑著過來安撫,到底是向可卿之前拍胸脯說要給大家安排一個有趣的除夕夜,這突然的意外自也不能怪她。

……

其實大任家訂的廳堂,比小任家這邊不知小了多少倍。而且大任家的廳門開在斜後方,不像小任家這邊的大堂子,連大門兒都是八扇的,那打開時叫一個氣派十足啊!

所以當屏風一擺上,花盆一裝飾,頓時就將大任家的小廳堂的存在感徹底抹去了。

顧寶荷帶著終於又拾掇幹凈的牛春芹回來時,正好碰到隔斷剛剛做好。他們只能繞過大廳堂的八扇大門,去自己家的宴會廳。

一見這情形,顧寶荷只覺得像吃了顆蒼蠅屎似的不舒坦。之前聽父親說,這九龍閣能在除夕夜裏訂到堂子,都是中央首長級的大面子了,她想著自己怎麽著都能在未來公婆面前得瑟一下,為自己掙下些面子。誰料到?!

牛春芹卻絲毫不覺有異,直覺得今日見了大世面。被幾個不懂事的毛孩子欺負,也沒什麽大不了,所謂童言無忌嘛!

這會兒見著對方的大場面,就禁不住想要湊上瞧一瞧,還拉過沒離開的服務員打探,裏面是不是來了什麽大人物。

服務員也不知道牛春芹正是那事兒主,也很是得意地宣揚,“裏面來的可真是大人物呢!有開國的老元帥,還有知名的中藥泰鬥。我剛才好像看到,咱們元首也在裏面。”

服務員一邊說著,一邊拉來個要好的確定,“我去!你們連屠家都不知道是什麽人家嗎?未來很可能競先總統的家族,現在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真正的豪門中的豪門,世家中的世家。元首今天穿的很低調,就尋常家居服,不過元首夫人很漂亮的,你們居然都沒看到嘛!”

牛春芹傻眼兒了,“元,元首夫人,是哪個?”

顧寶荷想要喝止,也來不及了。

那服務員就指給牛春芹看廳堂裏,坐在左上位的一桌人裏。

屠政正有些不滿地叫兒子,華苓拍了丈夫一下,直接坐到了任蓮盈身邊。

牛春芹一看這情形,忙問,“那個……那個元首面前的年輕人是……”那不就是剛才被她損成“老男人”的年輕人嘛,她已經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了。

服務員就笑了,“哎,這還用問。看元首和元首夫人的樣子,那肯定是他們的兒子嘛!聽說,還是位年輕的少校呢!”

竟然是元首的兒子?還是一位帝都軍官?少校軍銜嗎?

牛春芹的腦子一下糊了,炸了,有點兒轉不過來了。可是她仍記得,隔壁鄰居老愛炫擺自家舅舅是軍區的一個營長,軍銜很高,少校呢!這種官職和軍銜,一般人至少要到四十多歲才混得到。

“這,”她抖著聲兒問,“少校軍銜?他們兒子,有四十好幾了嗎?”

頓時幾個服務員全笑了,直覺這婦人真是有眼無珠,腦子有毛病了。

“阿姨,屠家的公子們,年紀最大的都沒過四十,元首家的少爺,我看那樣子也沒過三十吧!風華正茂呢!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好運氣,能嫁進元首家,未來說不定就是第一夫人呢!”

第一夫人?!

牛春芹徹底呆掉了。

顧寶荷再也受不了,趁著經理喝斥服務員,忙忙地把老婦人拉走了。

“寶,寶荷,那個任蓮盈,到底是怎麽攀上這樣的高枝兒的啊?”

“阿姨,我也不知道。總這,她肯定有些手段吧!您別想了,今天我媽安排了很多好吃的,不少都是津城少見,您快看看……”

可惜,牛春芹已經完全沒那個心思了,終於意識到她剛才是踢到了帝國第一強的鐵板兒,得罪了完全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嚇得她整個人兒都變得木訥了。

周志國本想罵兩句,但見妻子呆滯的模樣,又有些不忍。

牛春芹突然抓住丈夫的手,喝問,“老頭子,你,你知道,那個任蓮盈,到底是什麽身份?”

周志國雖有不忍,還是嘆息道,“任蓮盈是藥業泰鬥顧老爺子的親外孫女兒,更是……咱們津城第一名門任氏一族的未來族長。”

牛春芹就算不清楚前者的身份,可是生活在津城,有哪家做醫藥的會不知道任家的名聲。從古至今,家都是皇家禦傭的制藥師呢!每年過年,他們家拜拜祈禱,都會到旅游街的任家祠堂,拜上一拜任家的祖師爺,保佑他們藥廠能興旺發達,萬事如意。

“天哪,我……我竟然得罪了咱們祖師爺的親外孫女兒。我……我……哎呀,我這喪門的嘴喲!”

剛剛氣氛才回歸一些的大任家,這下被牛春芹的哭鬧聲又拉回了郁悶的深淵。

大任奶奶氣得,“大過節的,哭什麽喪啊!”

☆、124.除夕夜宴4一少校的表白

在廳堂裏又鬧起來時,看夠了戲的曹英在心裏偷著樂呵,回頭一看,又急了。

顧寶蓮不在了!

前後左右,都沒有,不用多想肯定是又跑去找屠崢了。這個時候,大任奶奶還在氣頭兒上呢,她可不想看夠了別人的倒黴,回頭惡心落自己頭上,連忙跑出去尋人。

出來一眼,就看到那道華麗麗的屏風花墻,將一大一小兩個宴會廳,隔成了兩個世界。別人那邊八扇大宮門,大開,歡聲笑語,樂聲繚繚,穿著旗袍的漂亮服務員進進出來,手裏托著金盤子,盤子裏放著各色糕點瓜果,大年夜的氣氛足足的。

反觀他們這邊,一眼兒就被比下去了。

曹英忙跑了過去,服務員已經被經理叮囑了兩家的情況,立即攔住了她,不讓進。一來二去,就吵了起來。

正在這時,大堂裏傳來一聲尖叫。

曹英一看,就見著女兒顧寶蓮捂著頭臉跑了出來,看到她在這兒,還大叫著“媽媽,救命”,沖了過來。

而隨著顧寶蓮的到來,一陣難聞的像是尿騷臭也飄了過來,一頭紮進了曹英懷裏。

“奸細,看你往哪跑!”小蟲叫著,手中的水槍射個不停。

“呀,這個小奸細背後還有個老汗奸呢!”小草附合,水槍口對準了曹英的頭,一陣狂射。

母女兩被射得連連避逃,還聽到旁邊的服務員嘀咕,“這水,不會是廁所裏的……”、“哎,這兩小惡魔可真絕了啊!”、“咱們不跟經理匯報一個嘛!”、“這有啥匯報的!這女孩是偷溜進來,被主人家發現。對方又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有理也說不清啊!”,雲雲。

這下,可把曹英氣得不輕。

大叫一聲,就去奪小家夥們的水槍,差點兒就要打起來。

“大堂嬸嬸,小孩子家家的,您別跟他們一般計較。”曲南橋突然出現,眼明手快地將兩個弟妹攥了回來,扶扶眼鏡,一派斯文有禮。

曹英揚起的手,卻硬是不敢揮下來。

曲家,可是帝國最尊貴的三大豪門之一。雖然現在職權旁落到了屠家,可也不是她一個小小藥劑師能惹得起的。

曲南橋立即道了歉,還讓兩小惡魔一人說了一句“SORRY”。

曹英憤憤地喝斥了幾句“有爹生沒娘養”,就又被兩惡魔飆了一臉尿水。

曲南橋也跟著喝斥,但明顯只是虛張聲勢罷了,還反道,“大堂嬸嬸,小孩子家家的,您這又是何必呢!”

兩小惡魔藏在曲南橋身後,一邊怪叫一邊做鬼臉,還擋在顧寶蓮跟前不讓她看裏面的屠崢,爭吵之下,顧寶蓮才知道當初自己的電話是被這兩小惡魔揭到。

小草很得意,“哼,你自己造遙,就別怪我們教訓大嘴巴!”

小蟲很強橫,“臭女人,就算我們盈盈姐沒懷三哥的孩子,你也別想覬覦我們三哥。”

這時候,陸連城上前問,“顧寶蓮,是不是顧寶荷指使你,來搶崢哥的?我都聽說了,你竟然跑我姐家鬧。我姐在碧城學校的事情,都是顧寶荷透露給你的吧?”

顧寶蓮一被指,就有些怯弱得直往母親背後縮,嘴裏嚷著“不知道”,這模樣不是不打自招又是什麽。

陸連城氣得小臉都有些青白,“我問你,顧寶荷是不是勾引了周沖,故意搶走我姐的男朋友?”

顧寶蓮對自己缺乏信心,可是對顧寶荷這個表姐卻很崇拜,立即反駁,“胡說!我寶荷姐天生麗質,聰穎無雙,是周沖被任蓮盈那個肥婆惡心到,才喜歡上我寶荷姐的。我寶荷姐才不屑當小三兒,那是任蓮盈把周沖甩了之後,他們才在一起的。”

她越說越得意,仿佛終於扳回一程。

“怎麽,你們羨慕妒嫉了吧?周沖已經跟我寶荷姐求婚了,今天就是他們的訂婚宴,而且再過不久,他們的小寶寶就要誕生了!哈哈,你們那個盈盈姐,這輩子就只能當個胖富婆,除了錢,什麽都得不到!醜一輩子!啊嗚……”

可惜小惡魔們怎麽會放過這等蠢女,齊齊發飆,黃色的液體準確無誤地飆進了顧寶荷的嘴巴裏。

惡!

……

“外公,吃茶!”

“外婆,吃點心。”

其實剛才那麽一鬧,老人們的心裏還是有些膈應的。

任蓮盈不得不當起了開心小天使,賣萌討好兩佬,也沒有再拉著屠崢你儂我儂的惹老人家不開心。

屠崢這會兒只能遠觀佳人兒,有父母高堂在場,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只得借著敬酒,來個雨露均沾,借機跟佳人耳語幾句。

回頭屠嶸過來說,準備了一些節目,不過還需要他們自家人給個力,轉換一下被大任家和那周家愚婦找的晦氣。

屠崢一笑,“二哥,我記得小惡魔們唱的新年祝福歌很不錯,中英版都有。不如你給他們伴個奏,我想大家一定喜歡。”

“好你個臭小子。明知道我是叫你打頭陣的!”

“二哥,我記得你今晚應該是有特殊約會的,時間上來得及的話,那讓我打頭陣,也沒關系。”屠崢說著,目光又不自覺地朝任蓮盈的方向瞥。

屠嶸額角扯了扯,嘆息,“好吧!我先上,回頭你必須為我打掩護。”

“沒問題,禮尚往來。”

“去你的!”

隨即,歡快的聲音響起來,小惡魔們迅速換了兩套生肖服就上場了,又唱又跳又耍寶,可把全場逗得直樂呵,陰霾果真一掃而空。

屠崢敬完一圈兒長輩,回到座位上後,就被父親瞪了一眼。

屠崢心下一笑,恭恭敬敬地問,“爸,您不喜歡兒子陪你們二老過年嗎?”

屠政微皺著眉,問,“你怎麽會這麽快就回來的?不是偷跑回來的?”

華苓悄悄擰了丈夫一下。

屠崢忙解釋說明,表示自己是辦了個大案子,被獎勵歸家過節的。

元首大人在妻子的威脅下,只能肅著臉,不說話了。

屠參敬酒過來,聽到這茬兒,就替侄兒說起好話,“老二,你別誤會小崢。是我從他們領導那兒聽說,他在西南那邊立了大功,任務完成了,才讓他回來一起過個年。這都多少年了,咱們一家人難得齊聚一堂,就別再談公務了。來,大哥敬你們一家,一人一杯!”

屠參是家中老大,老大的威嚴還是在那裏的。

元首大人就是再不滿兒子“亂來”,也只有接了兄長的這杯酒,沒有再擺臉色給兒子看。

旁邊,小姑子屠萱在丈夫曲揚耳邊嘀咕,“我二哥還擺臭臉呢!也不想想他一大元首,按慣例都該出門去慰問下屬群眾的,今年居然留下來陪咱們過年。說白了,還不是瞧著今年盈盈在家。我說,你們家就不該把元首的位置讓給他坐,這他這分明是只準周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的壞官兒!”

曲揚失笑,“別瞎說。我爸,我爺爺,我哥哥他們,都非常感謝政哥的犧牲精神呢!”

華苓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我說你們兩夫妻的悄悄話,是不是說得太大聲兒了,這是故意的吧!”

頓時,眾人都笑開了。

屠參的妻子,做為長媳的唐木香也笑著說,“對了,我之前聽說盈盈的前男友是姓周的,剛才咱們門口遇到那對夫婦,不會就是那個周家吧?”

這話題一起,正笑語晏晏的眾人一下變了表情。

唐木香被丈夫瞪了眼,連忙擺手說不好意思,“呀,沒想到,我們小薊都當兵這麽多年了,這小提琴還拉得這麽好!”

屠政一看兒子腳要打拐往任蓮盈那裏走,立即起身,將人喝了回來。

屠崢只能望美興嘆。看來革命前景很美麗,革命道路仍艱巨啊!

……

臺上,屠家的長孫屠薊,攜妻,一個拉小提琴,一個唱歌。可謂夫唱夫隨,琴瑟合鳴。

臺下,小朋友們單獨開的這一桌,氣氛卻沒有剛才那麽熱鬧。

借著剛才顧寶蓮親自送來的情報,小鬼們展開了一場簡單的討論。

曲南橋儼然成了會議主持,“看來,周沖的確是個渣男,不僅劈腿,還跟那個賤女珠胎暗結了!”

小蟲舉起一杯果汁,“揍渣男!”

小草揚起個雞腿,“滅渣女。”

陸連城咬牙,“那個書呆子,沒看出來竟然滿肚子都是花花腸子。幸好盈盈姐和他分了,不然以後還不知道要被戴多少頂綠……”

“綠帽子!”小蟲叫。

“女孩子應該是綠圍脖啦!”小草糾正。

曲南橋笑磨著一顆花生米,“那個顧寶荷,的確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們看,我們這都鬧了幾場了,她還藏在後面,她的公婆、她的表妹,都幫她當了炮灰。”

陸連城聽出這意思,咬牙,“她是個壞女人!她敢搶我姐的男朋友,就是個壞女人,我……我才不會認她做我姐呢!”

“啊?賤女是小城的姐姐?”

“小城的姐姐是賤女?!”

“哎喲,幹嘛打人!”

“小城的姐是盈盈姐,才不是賤女。”

“討厭啦,人家又沒說是盈盈姐。”

“停!”

曲南橋一喝,小蘿蔔頭們立即乖乖聽令,“好。既然小城你都認清事實,那咱們教訓渣男賤女的行動,你可以不參加,但絕不可打我們的小報告。”

“不,”陸連城小臉繃得緊緊的,“我一定要參加,大義滅親!”

六只眼睛,無一例外充滿崇拜讚賞地看著陸連城舉起的手。隨即,六只小爪子都握了上去。

……

一片掌聲中,屠薊夫婦終於表演完了,屠嶸立即上臺報幕。

“現在,請我們英俊神武的屠少校,上臺表演!”

屠崢站了起來,這下元首父親就不好再阻攔了。

接過屠嶸遞來的話筒時,屠嶸還朝他眨了個眨眼兒,向任蓮盈那桌兒擡擡下巴。

“說起來,我們屠家的好男兒們,已經表演了三個節目了。所以,我想邀請小任奶奶和顧爺爺的小公主,任蓮盈小姐,上臺和我一起完成這個節目,不知道,任小姐可否賞臉。”

這話說得太在理兒,顧爺爺心裏就算再不樂意兩人有牽扯,也不好再因為自己家抄了大家的興致,只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任蓮盈由陸連城扶起身,走上了臺。

陸連城繃著小臉,一臉嚴肅地對屠崢說,“崢哥,我姐交給你了,你可千萬別讓她難過,不然,我們是不會饒過你的!”

隨著小少年的拳頭舉起,孩子們那桌掀起了一片聲浪。

屠崢失笑,扶撫少年的頭,“告訴你的隊友們,我絕不會讓你們有這個機會的!”

頓時,小惡魔的叫聲差點兒要掀了天,惹得長輩們一邊喝斥一邊笑。

任蓮盈可是完全沒準備的,握住男人的手時,有些緊張地問,“餵,之前可沒說有這出的。人家什麽準備都沒有?唱歌,我中氣不足,跳舞,我現在腰還不好呢!難不成,你要表演技?大變活人?”

屠崢攬著姑娘走到一邊剛剛擡上來的白色三角大鋼琴前,坐下。

任蓮盈當然學過彈琴,這是小時候母親的願望,說可愛的公主殿下都是要會彈琴的,坐在三角鋼琴前演奏,最美最美了。只是自母親過逝之後,她就沒有再摸過琴了。

“啊,你不是要讓我彈她吧?我都好多年沒碰過了。”

“沒關系,彈錯了也沒關系,我保證不會唱走音。”

他背對著所有人,一邊給她放好曲譜,一邊趁機親了她臉兒一口。

“餵,人家都快十多年沒彈過了,你這根本就是……”

“乖,別擔心,我相信你可以!”

被這麽甜言蜜語地哄著,她真是要膩死了,還得哽著脖子上啊!

任蓮盈瞪了屠崢一眼,回頭認真看起了曲譜兒,開始試彈。

在這個試音的空檔,屠崢轉身,面向眾人,神色慢慢變得認真誠摯,道,“其實,自從當兵參軍之後,我就發現我後悔了。當時,背著爺爺奶奶、爸媽進了軍隊時,我是有一些得意、自傲的,做為男人,應該勇於選擇自己想要走的路,並走好它。可是後來,漸漸的,我也發現,我後悔了。”

他回頭看了眼正在認真試彈的女孩,目光中閃爍著特殊的光芒,“我很遺憾,在16歲之後的十二年裏,我只陪父母過了不超過五個手指的除夕;遺憾,我的小弟妹們已經小學畢業了,我只和他們一起玩過不超過30天,最初他們一年來家裏度寒暑假兩次,連我和二哥的名字都分不清楚;遺憾,爺爺奶奶、爸媽叔嬸們身體不適時,從來沒有伺奉在他們身邊一天;遺憾,對我自己的妻子芝蓉,也沒能在她彌留之際見到最後一面……”

聽著這些話,任邊盈擡頭看向臺中的屠崢,心口又酸又疼,無以銘狀。

原來,這個男人的內心,比她想像的都要細膩。

☆、125.除夕夜宴5一花開在眼前

“……更遺憾的是,我花了這麽多年時間才發現,自己最在意的小丫頭竟然受了這麽多傷害,卻沒能陪在她身邊,第一時間護她平安。”

屠崢轉頭看著正慢慢熟練琴鍵的女子,溫柔一笑,深情款款。

任蓮盈終於找到了手感,擡頭與之對上眼,流暢的音符慢慢滑出指間,婉轉的情意仿佛也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屠崢繼續說著,“今天就容我自私作一回,這首歌我想獻給我決定從此開始守候一生的小丫頭,任蓮盈。歌名叫《花開在眼前》。”

任蓮盈目光一閃,岔了一個音,連忙低下頭認真看著曲譜兒,可臉已經紅得不得了,臺下驟然響起小鬼頭的叫聲,長輩們的掌聲,她都聽不到了,只聽到自己心臟隆隆的跳動。

——花開在眼前,已經開了很多很多遍,每次我總是淚流滿面,像一個不解風情的少年。花開在眼前,我們一起走過了從前,每次我總是寫下詩篇,讓大風唱出莫名的思念。

這首歌的旋律很懷舊,配上男人略略低沈的嗓音,一句開場,就讓人生出幾分緬懷的情感來。

任蓮盈彈著彈著,就開始感覺曲調聽著這麽熟悉呢?!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聽過。只是當時好像並沒有這些歌詞,只有一個簡單的、不斷循環的曲調,在滿是風塵的路上陪伴著她,日出醒來,輕輕地,喚醒她,月升睡去,又溫柔地助她安眠。

……不知道愛你在哪一天,不知道愛你從哪一年,不知道愛你是誰的諾言。

——盈盈,別哭!青芙阿姨在天上看著咱們呢。

——傻盈盈,你還有哥呢,哥會一直陪著你的。

——盈盈,誰欺負你,哥幫你收拾他。

——盈盈,跟哥走。

她一下想起來,這是那年她喪母,噩號傳來時她根本不願意相信媽媽就這麽沒了。她哭她鬧,篤定看不到母親的遺骨就絕不相信。她禁食,一下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小小年紀差點兒得了抑郁癥。

他在她鬧得休克剛搶救回來時,就偷偷夾著她跳上了西行的火車。在並不怎麽舒適的環境下,她吃的差,睡得也不怎麽好,但是卻奇跡般地從抑郁的情緒裏爬了出來,長回了肉肉。

仿佛死過一回後,她跟著他一路踏遍山山水水。不知走在哪段黃沙路時,遇到同行的驢友大叔哼唱了這麽個調調兒。當時不知道他們為了什麽事情在嘔氣,他為了哄她開心,討了驢友大叔的口風琴,練啊練的就練會了這首歌。

只有調子,沒有歌曲,可是非常好聽。

——不知道愛你有沒有變,只知道花開在眼前,只知道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我癡戀著你被歲月追逐的容顏。

每每聽到最後這段循環的旋律時,她就會忍不住哭出來。那時候年齡太小,哭哭鬧鬧一陣兒,情緒就慢慢變好了,心似乎也變得更堅強了。

原來,這就是那首歌的歌詞嗎?

不知不覺,她又模糊了雙眼,一只溫熱的大手撫過,拭去她剛剛出眶的淚水。

——盈盈,還有哥在呢!

從他當兵之後,他們就聚少離多,情感這東西說脆弱是真的脆弱,那幾年她在津城寄宿,認識了新的人,就真的漸漸淡忘了他。雖然,他每年也都主動找她,她卻因著自己別扭的女孩子情緒,不願意再與他接觸往來。

可是人的情感,也很奇特。一旦喚醒了她,就像洶湧的洪水再也關不住,只想奔向那一個人。

——

已經等了很多很多年,生命中如果還有永遠,就是你綻放的那一瞬間。

不知道愛你在哪一點,不知道愛你從哪一年,不知道愛你是誰的諾言。

不知道愛你有沒有變,只知道花開在眼前,只知道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我癡戀著你被歲月追逐的容顏。

——

任蓮盈想起以前好多好多事情,和母親雖然只有八年的母女緣,可母親離逝像是收走了她這輩子的情感。

此後的這些年,她似乎一直處於情感匱乏的狀態,對於別人的付出和關心總是理所當然地接受,吝於給予,一個勁地吸收別人付出的愛,不僅是父親,小城,屠崢,其實還有周沖。

周沖曾經生氣地指責她,太自私,缺乏人情味兒。她從不以為然,可現在才猛然醒悟,自己其實是挺可惡的。

想到過往的一切,任蓮盈突然哭得泣不成聲,曲子也彈得不成調兒了。

屠崢只得坐到鋼琴前,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清唱完了最後一段。

“……不知道愛你有沒有變,只知道花開在眼前,只知道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我癡戀著你被歲月追逐的容顏。”

臉頰上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撫過她**的臉,她只覺得格外的安心踏實,就像回到了小時候,他和她的小時候。

他沙啞低沈的聲音,在耳邊一遍遍地撫過,就像西行路上那一個個黑寂、失眠的夜裏,最令人安心的搖籃曲。

他用著自己的方式,悄悄的,不動聲色的,一次又一次地幫她,幫她覆盤自己的人生。

8歲時如此。

21歲的今天,亦如此。

人生又有幾個13年,可以讓她這樣揮霍呢?!

她伸手緊緊抱住身邊的人,其實他一直都在她身邊的,“對不起。”

屠崢聽著濃濃鼻音的話兒,有些無奈好笑,“哎,我這麽賣力地表白,可不是想讓你哭成這樣兒的。”

要是能換成另外三個字,那就更好了。

可是他沒有說出口,他向來耐心很好,他可以等她慢慢想明白。

其實到這份兒上了,她要是還不懂那就真成了愚木腦袋了,可是窺著臺下那麽多雙家人親戚的眼光,還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小蘿蔔頭,她就說不出口。至少,自己的表白得找個唯美點兒的時光,好好說給他聽吧!

“哼,這都怪你,幹嘛唱得那麽好……那個怎麽說的,聽了都讓人耳朵懷孕。”

“咳,你懷上了?”

“餵,你當著大家面兒,耍我流氓是不是?”

“盈盈,我是認真的。”

“哼,我還煮的呢!”

“……”

唉,少校同志的目光變得有些沈沈的,臉色變得有些無奈了,表情似乎滲了些小悲哀。套熊孩子們叫嚷的俗語吧,姑娘這是給了少校同志一萬點傷害啊,太不負責任了。

任蓮盈紅著臉,下了臺,躲到了小任奶奶身邊。

屠嶸帶頭把巴掌拍得特別響,倒像是在喝倒彩似的。

屠崢走過時,他還故意湊上去調侃一句,“三弟,你這招唱歌表白太老套了,怎麽不準備顆鉆戒,直接跪下來求婚,那才夠沖擊力,一錘定音!”

屠崢只淡淡地扔過去一個眼神,一只手卻揣在兜裏。天知道,他在趕回來的路上就繞道去買了這枚訂婚戒指。可看今天的情形,似乎還是太趕了點兒吧!也許她還是顧及她的外公外婆,還有大舅母一家的想法,不好意思當面就答應自己。看來,這晚上爬窗的活計,暫時是不能斷的了。

……

“唱得好唱得好,哦,我們家小盈盈彈得更好,彈得更好!”

屠老元帥樂得直拍巴掌,毫不吝嗇,讚嘆不疊。可惜旁邊的老友臉色卻沒好多少,還瞪了他一眼,只得放下手來。

這邊長媳唐木香笑著對華苓說,“苓子,這兩孩子看著多登對兒啊!要是盈盈沒生病的話……哦,我的意思是要是治好的話,你們就別反對了。這都多少年了,可真是青梅竹馬的感情,走在一起多不容易。”

“絕對不行!”屠政將酒杯一放,表情嚴肅,看向屠崢的眼神更帶了幾分嚴厲,正想說什麽,卻被一聲軟軟的輕喚打斷了。

回頭,嚴肅臉瞬間變成了親切和藹,笑咪咪的臉。

“政叔叔,我以飲料代酒,祝您工作順利,身體健康,和苓姨幸福美滿,新年行大運!”

原來是任蓮盈聽了小任奶奶的話,跑來給長輩們敬酒了。這連老爺子都沒敬,第一個就敬了屠政!元首大人面上紅光閃閃,幾分欣慰,幾分感動啊,就和他視察下級時與他握手的基層民眾們一樣一樣兒的——受寵若驚啊!

夫婦兩喝了兩杯,忙從懷裏拿出兩個厚厚的大紅包,又得了姑娘甜甜的一聲謝謝,高興得暫時都忘了將兒子與姑娘隔離,還讓屠崢給任蓮盈倒果汁方便她敬酒。

“大叔叔,新年快樂!”

“小姑,你今年比去年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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