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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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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冬聽見眼前這清俊公子說出來“嫖”這個字,並且還是一派得意洋洋的樣子,她登時覺得在無形中被人家扇了一耳光。這算什麽,當著侏儒不說矮話,這男人怎如此刻薄。

“晚冬、含姝,你們兩個還不趕緊過來見過章公子。”白叔暗暗苦笑了聲,忙招手讓對面的兩位姑娘過來,他擠眉弄眼地給沈晚冬二人打暗示,叫她們千萬留神,別得罪了章公子。

“這位公子可是,”

誰知章公子伸出兩根指頭,搖了搖,示意白叔閉嘴,只見他略微偏頭,將黑色毛領上的雪吹掉,笑了聲:“我叫章謙溢,算是梅姨的半個主子。”

沈晚冬不禁咋舌:這人好大的來頭,怨不得如此張狂。

“好俊的兩朵花兒。”章謙溢微笑著朝沈晚冬徑直走來,他的眼睛太熱烈太放肆,毫不遮掩地看女人的臉,還有胸。他走的不急不緩,腳踩著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叫人不由得心裏緊張。

在男人快要走近時,沈晚冬微笑著屈膝,道了個萬福。誰知胳膊一痛,她還沒反映過來,就被章謙溢給攔腰摟住。離得近,沈晚冬發現這男人比她要高出一頭還不止,膚質細膩堪比女子,身上還有股淡淡的茶香。

“姑娘好香。”章謙溢勾唇莞爾,一點點低頭向沈晚冬的臉壓下來,握在女人腰上的手也不老實,在慢慢地往下移,包住女人的半個臀。

“晚冬姑娘這盈盈不堪一握的纖細小蠻腰,當真叫人心疼;而這豐乳翹臀,亦足以讓人心動。呵,好妹子,你可真會長。”

若放在從前,沈晚冬定是氣得要大哭,順便打一巴掌這輕薄的登徒子,可梅姨給她教過:你以後接觸的非富即貴,都是得罪不起的男人,即使心裏不喜歡,也不能表現在臉上。撒個嬌,玩一招欲拒還迎,就能讓男人又恨又癢。你記住,大梁的這些有權有勢的男人其實很小氣,只要把他們惹惱了,非要你掉層皮不可。

“公子,”沈晚冬踮起腳尖,直接朝著章謙溢迎了上去,可就在她的鼻尖快要碰到男人唇上時,她輕輕地推了一把男人的胸膛,順勢往後退了兩步,掩著唇輕笑了聲,媚眼如絲:“您說笑了。”

章謙溢的手幾乎下意識隨著沈晚冬去,身子也微微超前傾,心莫名狂跳,想要抓住這只渾身媚骨的女人。不過他很快站穩了身子,手仍舊背在身後,驕矜地立在原地,面上雲淡風輕地微笑,可心裏卻不禁暗罵自己:章謙溢啊章謙溢,你好歹也是見過三千紅塵的,今兒這是怎麽了,難不成被一個鄉下丫頭迷了眼?

“看來梅姨把你教養的不錯。”章謙溢略昂起下巴,對沈晚冬笑道:“晚冬姑娘,我對你印象非常好,正好我的酒樓缺一個頭牌妓.女,你回去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好霸道的話。

沈晚冬想起先前含姝給她說過,大梁有個傳奇商人“大先生”,誰也不知道他的本名是什麽,也沒多少人見過他廬山真面目。大家只知道大先生與當朝司禮監權閹及王公閣臣交好,這些年也吃起了皇糧,他手下的產業遍布大江南北,僅僅在大梁就有酒樓、珠寶玉器還有錢莊等,可謂富可敵國了。

而梅姨二十年前是酒樓彈曲兒賣唱的妓.女,因面貌姣好,人也聰明,所以被大先生看上,這些年一直在幫著大先生打理酒樓生意,是個厲害的女人。這章謙溢自稱是梅姨的半個主子,想來與大先生的關系匪淺。

正思慮間,身邊站著的含姝忽然朝前走了兩步,她給章謙溢道了個萬福,柔聲笑道:“公子快別拿姐姐玩笑了,我們倆都是娘的女兒,平日只會在園子裏彈個曲兒什麽的,怕是有負公子重托。”

沈晚冬明白,含姝這是在暗中指點她,她們這些女孩子雖說要陪酒陪.睡,但那些權勢之人畢竟不會日日都來,可去了酒樓就不一樣了,三教九樓、香的臭的幹凈的臟的,來什麽你要招待什麽,比這裏更不堪更惡心。

“奴家多謝公子的美意。”沈晚冬微笑著,準備屈膝給章謙溢行禮。

誰知章謙溢大手一揮,冷笑了聲,道:“先別忙著拒絕,我怕過會兒你得跪著求我帶你出去當婊.子。”說罷這話,章謙溢扭頭看向含姝,微笑著連連點頭,口氣中帶著嘲諷,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含姝姑娘吧,果真長得傾國傾城,如此貌美,本公子都不禁心生憐愛,更何況你姨夫了。”

這話正觸到含姝的痛處,只見含姝臉頰登時紅了,她半低著頭,銀牙咬著顫抖的唇,強咧出個笑,道:“公子說笑了,奴家的親人早都死光了,哪兒有什麽姨夫呀。”

“這話沒錯,你的家人確實都死光了,現而今就剩你一個孤女。”章謙溢笑的很壞。

“公子這是何意?”含姝猛地擡頭,著急地問。

“難道梅姨沒跟你說過?”章謙溢故作驚訝。

“說什麽?”含姝身子已經有些晃蕩了。

“早在今年開春的時候,蠻人大軍犯境,你爹和你的兩個哥哥光榮地當了肉墻,用血肉之驅擋住蠻人的彎刀和鐵槍,現在怕是已經化成白骨了。可憐了姑娘一片孝心,月月都托人往戍邊捎銀子和家信,從夏天開始就張羅寒衣棉鞋,你也不想想,你有多久沒收到家人的書信了。誰騙了你,誰哄你給她賣身賺銀子,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胡說!”含姝幾乎是吼著說出這話的,她的淚在臉上泛濫成河,如同瘋子似得狂撕扯自己的頭發,後又捂著心口,一直搖頭:“你騙人,梅姨說戍邊不可往內地通信,以免有通敵之嫌,爹爹這才沒給我寫信,我不相信,他們都活著,活著!”

“好好好,活著呢活著呢。”章謙溢故意順著含姝的話說,他不屑地笑了聲,轉動著大拇指上的那個玉扳指,冷哼了聲,自言自語地說了聲:“哎,可憐哪,辛辛苦苦把自己弄得臟臭下賤如母狗,到頭來銀子都進了別人荷包裏,這不是讓死了的人魂魄不安麽。”

“別說了!”含姝尖叫了聲,她用拳狠狠砸著自己的頭,整個人就像失了魂魄,木然地在原地打轉。

“姝,姝你別嚇我。”沈晚冬忙過去從環住含姝,一個勁兒叫著含姝的名字,又掐著含姝的手,慌亂地哄著眼裏已經混沌了的女孩:“沒事的,姝,你看看冬姐。”

誰知含姝回頭,慘然一笑。忽然推開沈晚冬,如同瘋了般朝著“靜女軒”奔去。

“姝!”

沈晚冬心裏著急,她是真怕含姝會做什麽傻事。誰知才剛跑了兩步,就被章謙溢給拉到了懷裏。

“放開!”沈晚冬勃然大怒,用手肘捅男人的小腹。

“就不。”章謙溢笑得得意,他從後邊禁錮住嬌弱的沈晚冬,擡頭朝不遠處站著的、已經亂了心神的白叔道:“你還楞著?這兒發生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去請你的梅姨?”

白叔恍然大悟,忙不疊朝東邊跑去,誰知太過慌亂,被雪滑了好幾跤。

“哈哈哈。”章謙溢瞧見後放肆大笑,他兩手抓住沈晚冬的肩頭,強迫女人面向他。章謙溢看起來相當的激動,呼吸都有些急促,笑得很壞:“沈晚冬啊,我說過,你會跪著求我帶你出去當婊.子。”

“你是人還是鬼?”沈晚冬急的哭,她掙紮,又踢又踩面前的男人,好不容易掙脫,卻被兩個兇神惡煞的侍衛攔住去路。無奈,她跪下,哭著哀求:“含姝性子太烈,除了我,沒人能勸住她,你放開我好不好。”

“不對不對。”章謙溢蹲到女人面前,從地上抓起把雪,輕輕吹到沈晚冬臉上,勾唇壞笑:“你不該跪著我求這事。沈晚冬,我問問你,當初是誰把你帶到了大梁,又是誰把你賣給了黑痣三爺,你又如何落到了梅姨手裏,想知道麽?”

“你……”沈晚冬大驚,梅姨這半年來明裏暗裏問她底細,可見是在外面找不到當初賣了她的黑痣三爺,問不到線索順著根兒查了,可章謙溢怎麽知道的?

“我是怎麽知道的?”章謙溢歪頭笑了,撫著沈晚冬的側臉,柔聲道:“其實半年前我就知道了你,也知道了這個秘密園子,但我不動聲色,就是要讓梅姨那老娼婦好好調.教你,最後我好撿一個大便宜。我還知道那個把你賣給黑痣三爺的虎爺是誰,他的主子戚夫人我也知道是誰。再往下查就有趣兒了,戚夫人今年夏天早產生了個兒子,我就派人去暗中查問戚夫人七八個月前去過哪兒,巧了,正月的時候她去寒水縣拜神。更巧的是,正月在寒水縣還發生了宗私奔醜案,那私奔了女人正是你,吳家寡居的大奶奶,沈晚冬。把這幾件事一串,我就什麽都明白了。”

沈晚冬聽的冷汗涔涔,這個章謙溢,是有備而來,目的不僅僅是她,還有梅姨。

“戚夫人,究竟是誰?”沈晚冬冷聲質問。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麽?”章謙溢笑了聲,捏住沈晚冬的下巴,湊近了,淡淡說道:“我只告訴你,你兒子如今身份異常尊貴。如果你不跪著求我,那我就把你的身世過去告訴梅姨,讓那母蝗蟲拿此要挾你,哼,你的未來,將會比含姝更慘更有趣兒。而你兒子的身份之秘則會被梅姨當作奇貨,賣給這個園子裏的嫖.客,何首輔!”

正在此時,靜女軒的丫頭翠兒疾步跑了出來,她臉色慘白,離得老遠就慘叫:“含姝小姐死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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