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拔腿就走，小草莓小口小口地咬著饅頭走過來：“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畢竟是新同學。

“來，我告訴你。”劉多沖她招手，“咱看人呢眼睛得放亮，不能只看表面曉得伐？”

小草莓點點頭，又咬著饅頭離開了。

“生生。”劉多嚼著粉的動作慢慢停下來。

周生生瞟她一眼。

劉多的聲音帶著股特別的認真，和平時的吊兒郎當完全不一樣：“我想好好學習了。”

周生生喝了口水，等著她的下文。

“你知道的，四哥學習不差，二本是能上的，我們講好了，要考同一間大學。”劉多攪著碗裏的涼粉，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泛白。

周生生放下了筷子：“我們這種完全沒學的，很難。”

“那就從基礎做起，軍訓完後，一開學，我就要投入到學習當中了。”劉多忽然信心滿滿，滿腔鬥氣。

“祝你成功。”周生生再吃也覺得如同嚼蠟。

劉多都找到目標了，那她呢？

大部隊修整完畢，開始原路返回，這次周生生他們連走的是排頭，休息了好半天，腿是好多了，但一走路就扯得疼，所以得到了特殊待遇，坐著老馬開來的車回去了。

車上有她和米婭，兩人坐在後排，各自看著窗外若有所思，老馬也不是個愛說話的人，他們仨一起回到了學校。

大部隊回來還得半天，所以她們倆就先回了寢室。

周生生褲子被撕掉了一大塊，她找了條黑色的休閑褲換上，又從小草莓那兒拿了醫藥箱換傷口，她睨了眼從浴室出來的米婭：“要用自個兒拿。”

“不用，謝謝。”米婭拉開抽屜，故意把聲音弄得很大，從裏面掏出酒精和創口貼開始換藥。

陸陸續續的，寢室的人回來了，到的時候他們直接去食堂吃飯，劉多幫周生生帶飯菜回來的，小草莓幫米婭。

米婭接過飯菜直接甩了五塊錢到小草莓桌上，就拿著換下來的軍訓服去浴室了。

劉多趴在床上嘟囔：“我就說吧，你別給她帶，費力不討好！”

“砰”

浴室的門被大力拉開，直接撞在墻上，米婭氣勢洶洶地殺出來：“關你屁事，我又沒求著你們帶！”

劉多火了，把手機往床上一砸，踩著床沿從上鋪直接跳下來：“你他-媽嘴巴放幹凈點，小草莓好心好意幫你帶吃的，你謝謝不說一聲反而倒打一耙，你爸媽怎麽教你的？！”

“我嘴巴怎麽不幹凈了？帶一個臟字兒了嗎？你給我說清楚！”米婭看起來是個古典氣質美人，吹風就倒的那種，但嘴巴卻是咄咄逼人。

小草莓站在她們倆邊上左右為難，想插嘴勸解卻一點兒也插不進去，周生生直接站在旁邊冷眼相看。

“說清楚？呵！和你這種白蓮花說不清楚！”

“白蓮花？”米婭聲音尖銳，似乎是不敢置信，“你還男人婆呢你！”

劉多瞇眸：“你說什麽？”

不知道是誰先動手的，打起來的時候小草莓還被誤傷了眼角，寢室的凳子書本掃把碎得一團糟，最後是寢室阿姨來了才收場的，她直接打電話讓班主任來寢室自行解決。

小草莓被周生生送去了醫務室，傷口有點深，但也不至於縫針，留不留疤就不一定了。

回寢室的路上，周生生替她拎著藥包：“下次別人打架就別站這麽近了。”

小草莓對自己的傷倒是不放在心上：“剛才你怎麽不拉著她們啊？”

“呵！”周生生嘴畔泛起笑容，“遲早要幹的一架，不如早打早劃清界線比較好。”

回到寢室的時候，兩個罪魁禍首正在收拾殘局，老馬早都走了，沒過一會兒，隔壁寢室的許葉抱著被子過來和米婭換床位，打架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只不過在米婭走的時候劉多還故意說了些話來氣她。

許葉也是個愛學習的乖寶寶，對於即將撲向學習海洋的劉多不知道有多開心了。

沒了米婭，寢室裏倒是一團和氣。

轉眼就到了軍訓結束的頭天晚上，合並的連被分開來各自找地方坐下，大家夥圍著自己的教官開始談天吹地侃大山。

一些平時讓教官印象深刻的人被抽上去發表這段時間來的感言，很榮幸地，周生生也在其中。

她想了想翹起嘴角：“大家好，我叫周生生。”

陳教官叼著根狗尾巴草蹲在邊上，聽見這話幽幽道：“你不叫周生生難道叫周熟熟啊？！”

周堯他們在底下笑得捶胸頓足。

周生生繼續說：“我身邊的人有很多初中就軍訓過的，但我卻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次。”如果能考上大學就不是最後一次。

“站軍姿很累，訓練也很累，拉練更累，雖然拉練那天我去是被人背著去的，回來是坐車來的。”這一波就拉仇恨了，周堯他們集體沖她豎起倒垂的大拇指。

“其實陳教官很好的。”馬屁還是要拍一波的，“雖然他很水，還說很多水話，比如：什麽玩意兒啊、一坨狗屎啊······”

陳教官一下子被逗樂了：“要是要選個水兵出來，我肯定選你。”他又趕她下去，換其他同學上來。

周生生難得地兩頰泛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陳教官難得地煽情了一會兒：“人生就像是一列火車，我只是過客，到站就下車了，你們卻還要繼續。”

“我怕我沒有機會，跟你說一聲再見······”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唱起了張震岳的《再見》，不會唱的人也被感染了跟著哼哼唧唧。

主席臺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整個操場一片黑暗，教官的聲音忽遠忽近地飄來：“同學們，再見了，明天的匯演要加油啊！”

全體8班站了起來，沖著升旗的方向鞠躬：“教官，您辛苦了！”

不回頭，不回頭的走下去。

今天晚上放得比較早，他們那波人去小賣部占據要塞，買了一大堆吃的喝的放桌上。

周堯一手鳳爪一手鹵爪不亦樂乎，看見周生生把手機插頭往桌子底下的插座裏插，立刻就咋咋呼呼的：“誒誒誒，偷電的，註意點兒形象。”

周生生抓把瓜子朝他扔去。

劉多端起杯雪碧舉起：“大家夥，軍訓之後我就要改過自新回歸學習了，到時候請學霸鼎力相助。”

大皮鞋笑嘻嘻地去跟她碰杯：“好說好說！”

劉多躲開，眼皮一擡：“你就免了。”

大皮鞋被插一刀。

秦湛北低頭，側臉問：“你呢？”

“我什麽？”周生生頭也不擡地問，剝著瓜子沒空搭理他。

“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

“······”周生生靜了下，“土狗放洋屁，能不能好好說話？”

秦湛北伸手去捏她後頸，周生生閃身避著，裏頭就是墻壁，避無可避。

剛走進小賣部的米婭到櫃臺拿了瓶水，轉過來的時候就瞧見這一幕，臉上變了變色，而後目不斜視地走出小賣部。

“誒，生生。”劉多八卦地湊過去，“你為什麽不談戀愛啊？”

秦湛北剝瓜子的手一頓。

周生生懶懶地擡了擡下巴：“你想知道啊？”

“嗯嗯。”

“那爸爸就告訴你唄。”周生生滿臉得逞，“你看看人上帝，人談戀愛嗎？”

搖頭。

“所以我就是上帝唄。”她吸著瓶牛奶，靈動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長長的睫毛蓋不住裏面的光華流轉。

“屁！”周堯吐了口雞骨頭，“你是上帝我就是耶穌。”

“可以的。”周生生豎起大拇指，“上帝是耶穌的老爸。”

周堯：“······”

眾人大笑，連秦湛北也忍不住翹起嘴角。

九點多的時候，差不多該散了，周生生和秦湛北兩人走在隊伍最後面，驀地，他攥住她的手腕，幹凈的側臉朝她這裏偏來：“周生生，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天他在我耳邊說了什麽。”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周生生直直地看著他。

避開前面的幾個傻-逼，兩人去了操場繞圈，這個時候也有不少的人在這裏，有的兩兩結對，有的三五成群。

繞了有一圈，周生生不想走了，蹲在地上拔草，她仰頭看著他：“說吧。”

秦湛北單腿蹲了下來，用手輕輕地彈著從足球場裏冒出來的塑膠顆粒：“上次我跟你說過，陳小南有一次跟我一起打架，對象就是那小子和他老大。”

夜風拂來，夾雜著絲絲熱氣。

“那小子的老大，是朱愛國。”秦湛北暫停了一下，他觀察著周生生臉部的表情變化，在斟酌接下來的話，“那天他在我耳邊說的，是你。”

周生生腦子閃過一片片破碎的畫面，像是暴風漩渦向她襲來。

他知道了嗎？

他是不是也懷疑是她害了周生南？

秦湛北低頭專註地數著顆粒：“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不是你的錯。”

那小子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了，其中加了多少油添了多少醋他不知道，唯一在意的就是他罵了她多少句婊-子、沒良心的狗東西······

如願以償，他激怒了他，反手就把菜盤扣他腦袋上。

周生生鼻子一酸就要哭出來，事情發生的時候，有的人安慰她說沒事沒事，有的人看都不看她一眼，背地裏卻說她是白眼狼。

唯獨沒有一個人，說不是她的錯。

秦湛北擡手，動作輕柔地落在她頭上，一下一下地撫著。

“這發質。”秦湛北故意停了一下，周生生揉著眼睛擡起頭來看他，“很像我家的奧林匹克。”

“奧林匹克？”周生生不解。

秦湛北咬了下後槽牙，吐字清晰像水滴墜入潭面：“一只剛買的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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