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念眸子亮亮的和他對視， 心跳如小鹿亂撞般， “那你的意思是， 你不會厭煩我了？”

她尾音上揚， 清脆悅耳如風鈴般。

他面露無奈， 感慨她有的時候還非要讓他把話說得那麽直白：“如果我厭煩你， 你覺得我會每天幫你補習， 和你吃飯，讓你來看糯米……讓你離我這麽近嗎？”

甘念不禁笑了， 唇畔的弧度再也收不住，“可是班主任說……”

“班主任什麽都沒說，她也只是問問而已，我只是說我在幫助你學習， 她也沒有懷疑。你整天腦袋瓜裏都在瞎猜什麽？”

甘念心頭的石頭踏實落下，“搞半天原來是我想多了。”

他目光繾綣地盯著她， 柔聲安撫：“放心， 你猜的那些都不會發生。”他也不會讓它發生。

甘念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的誤會， 她摸了摸頭發， 輕喃：“對不起， 前幾天我不是故意那樣躲著你， 以後不會這樣了。”她突變的情緒和態度也有可能會影響他的心情。

“嗯……好好讀書。”

她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抿嘴笑了， 她手指一伸， 輕輕握住他的食指， 湊近他的臉上表情狡黠：“肯定的呀， 說好了半期考的賭註，我可沒忘呢。”

果然事情一過，她就露出小狐貍的一面，她手指所帶來軟若無骨的觸感以及她身上甘甜的氣味讓他感覺渾身燥熱，只能稍往後退一步。

她看出來他的緊張了，於是松開了他的手，笑得明眸皓齒。

見她樂了，他也放心：“走吧。”

“嗯。”

兩人走出巷子，她就說：“這次半期考，我覺得我考得挺好的，一定比上次有進步。”

“真的麽？”

“那當然了，也不想想是誰輔導的，反正到時候某人就等著履行承諾吧。”她一臉傲嬌樣兒，把他也給逗得勾起唇角。

到了公交車站，甘念仰頭眼巴巴地看著他，語氣正經了幾分：“你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難過，不能和你講話，不敢和你待在一塊兒。我發誓以後一定不會這麽折磨我自己了，就是你趕我走，我都不走。”

他註目凝視她，而後擡手輕擦拭掉她眼角的淚花，如在觸碰稀世珍品一樣溫柔無比。

永遠沒有那麽一天的。

他也不會折磨自己。

**

周二上午第四節 是美術課，七班全體同學一起去綜合樓的美術室上課。原來的課是在班上，但是老師說今天練毛筆書法，就讓大家去專門的美術教室。

等到了第三節 下課，甘念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帶水寫布，“這下糟了……”

惠欣兒說：“沒事，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寫就好了。”

“那行，多謝啦～”她把惠欣兒拉到身邊，小聲說：“那個我和班長一起走，你們先走。”

惠欣兒笑得嗔她一句：“重色輕友。”

“嘿嘿……”她扭頭對後桌還在收拾的人說：“許懷深，我等你呀。”

他仰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在桌子裏掏毛筆等工具，林盛瞧著這是默認的樣子，也笑得和甘念做了個小表情，而後對許懷深說：“老哥，那我先走了啊，可不在這發光了。”

許懷深收拾完，就看到她手裏只握著一根毛筆，他挑眉：“你東西呢？”

“唔忘記帶了，不過沒事，我和同桌一起寫。”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走吧。”

她跟在他的身邊出了門，門口的劉伊和幾個朋友看見就呆住了。

“班長和副班他們這是又和好了？”

“對啊，好奇怪，我這幾天也看到他們又和往常一樣一起走了呢。”

劉伊怒道：“這倆人還真是把班主任的話當耳旁風。”

朋友見她氣不過只能在背後咬牙的樣子，也笑了：“行了伊伊，你再氣也沒用，班長不還是對你沒興趣嗎？”

“你！”

甘念和許懷深走到美術教室，班裏已經來了大半班人，美術老師在講臺上正在打開投影儀。

上課後，老師就初步交了交大家寫書法的基本方法，在投影儀上演示，“寫的時候首先註意執筆法……書寫時，手腕要適當放松……”

甘念在底下寫了幾個字，以前沒練過，發覺還挺好玩兒的，轉頭一看許懷深不是用的水寫布而是直接用毛筆沾了墨汁在宣紙上寫。

她湊上去一看，他的字洋洋灑灑，頓挫有力，她不禁讚嘆：“許懷深，沒想到你還會寫毛筆字啊？”自己和他的一看就不能比。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手下繼續慢條斯理地寫著：“以前練過一點點而已。”以前上小學的時候，母親就給他報了書法興趣班，他雖然不喜歡這個，卻也練了一兩年。

老師下來走了一圈，發現了許多問題，他回到臺上，說道：“下面我請幾個同學上來寫寫看，他們的毛病可能也是你們在犯的。”

老師開始抽點，同學上去在老師的水寫布上寫上一個字，再由他點評。有好有壞，大家在底下看著熱鬧。

叫了五六個同學後，老師翻到了點名冊第二頁：“抽個座位號最後一個的——甘念，來，上來寫一個。”

甘念捂臉，感覺自己總是這麽倒黴。她拿著毛筆走上去，老師就說隨便寫個字，簡單覆雜都行。

她思索著，目光一瞥，就和許懷深淡然的目光對上，原來他也在看著她。

她靈機一動，俯身提筆。

點，橫折提，撇，橫，橫，豎。

她輕咬著下唇，寫得極其認真專註，當最後一畫落筆後，全班同學特別是後排的男生發出了熱鬧的起哄聲，甚至還吹起了口哨，甘念手別向後，輕輕一笑，看向許懷深，眸子閃閃發亮。

老師還不明所以，連忙教育道：“誒怎麽了，起哄什麽啊？人家女孩子寫個字也要起哄，好了下去吧。”

臺下的林盛看著臉色有些紅卻故作淡定的許懷深，笑得賊兮兮的：“甘念也太大膽了吧，這字誰不知道啥意思啊，對吧深哥？”

許懷深冷冷地晲他一眼，沒接話。

甘念走下臺，坐回位置，惠欣兒就拍了拍她的手：“有些人還真是一個字暴露少女心啊，你真佩服你的勇氣。”

甘念傲嬌一笑，一點沒有害羞的樣子，她轉過頭說：“班長，我也想試試用毛筆沾墨水寫起來的感覺是如何，能不能借我試試？”

林盛機靈地道：“行啊，甘念我和你換個位置。”

“好呀。”

許懷深一臉無奈地看著他們倆，甘念不管不顧直接坐到他身邊。此刻老師在前頭輔導，那有空管後面的事。

她眨著水靈靈的眼睛和他賣萌，他頓了下，把筆和紙拿給她。

甘念寫了一個“念”字，然後推到他面前，“如何？”

他按了下眉，柔聲評價道：“……一般。”

她撇撇嘴，知道他沒直接說難看那就是給她面子了，“那你寫一個好不好？”

他接過筆，流暢地在紙上也寫下一個“念”字，寫完他就看到甘念在旁邊捧著臉一臉花癡，“真好看耶。”

她拖著椅子又往他身邊挪了一步，她綁著馬尾，後頸的碎發散落在白皙的脖頸邊，此刻湊得更近讓他更能看清楚她那仿佛吹彈可破的皮膚。

他垂眸輕聲道：“不怕老師發現？”

甘念俏皮一笑，牽住他的衣袖，反而問他：“剛才我在上面寫的那個‘許’字……怎麽樣？”

她高調，不在乎別人的目光，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寫下這個“許”字，他一看就明白了她所表達的意思。

他轉眼註視著她，目光越來越溫柔。甘念無聲勾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甘念不胡鬧了，就去認真寫字。在他口頭的指導下，她掌握清楚了握筆和動筆的姿勢，倒也樂在其中。

快下課前，許懷深起身拿著毛筆和墨碟起身去洗手間，甘念偷偷跟著一起去。

走廊沒有人，甘念和他走到洗手臺，“給我墨碟吧？我幫你洗。”

“不用。”

她皺眉，他就補充道：“太臟了。”

他打開水龍頭，她彎唇一笑，突然走到他身邊。

他還沒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麽，她就伸出手，幫他折起了袖口。

他回想起上次在瞭望塔她幫他擦拭手臂上的雨水，也是這樣輕柔，素白的指尖時不時點到他的皮膚上，如火星一般。

他註視著她，目光遲遲沒有移開。

甘念挽好袖子，就發現他一直在看她，“許懷深，偷看我被發現了吧？”

他立馬轉開視線，甘念笑了，小聲嘀咕了一句：“瞧你，不經撩。”

她洗完手，看他也洗好了，“我們走吧。”

他頓了片刻，邁步走到她面前。

甘念摸摸腦袋，有點兒懵，還沒開口，他就擡手抹了抹她的臉頰。

她睜大眼睛看他，就聽到他說：“墨水都蹭到臉上了，怎麽這麽迷糊，嗯？”

她臉色瞬間通紅，眼睫毛輕顫著，如同精靈在上面跳舞，他看著她害羞的模樣，嘴角輕微地揚起弧度。

“謝謝……”她抹了抹自己的臉頰，聲音輕輕的。

許懷深勾起的嘴角越來越明顯，他忽沈嗓音，開口逗她——

“誰不經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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