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走他的心》

文/慕義

2019年2月4日

午末，橙黃的陽光印在高二年段辦公室的地板瓷磚上，無聲浮動。

“你是……新轉來的甘念對吧？”女老師站了起來，目光輕輕在女孩臉上掃了一圈，笑著問道。

女孩點點頭，勾起唇畔，“抱歉郝老師，今早我家裏有事，下午才來報名，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你先交學費，然後再填下這份轉學生的資料。”郝蓓蓓說。

甘念接過筆，俯身填寫著，她紅唇微抿，烏黑的長發半遮住白裏透粉的臉頰。

寫完後，老師說：“你把材料拿到綜合樓的教務處就行了。今晚六點半，在體育館召開新生大會，別遲到了。”

“好的。”

她走到樓下，擡頭看了眼烈日，自覺地撐開了遮陽傘。

T市的九月，比她老家熱。因為父母的工作原因，他們舉家搬來T市，她也從原來的學校轉到了一中。

走在陌生的校園裏，她看著周圍的環境，感到很興奮，拖著行李箱也不覺疲乏。

她走著，突然有一張紙飄落到了腳邊，擡頭一看，應該是走在前頭的那個女孩不小心掉的。

甘念彎腰撿起紙，一眼就看到上頭顯目的標題——“x-x學年第二學期期末考試九科成績年段排名”。其中排名第一的人的名字和分數被粉色熒光筆高亮了起來。

950分的“逆天”成績，這就是把書本給她抄，她都抄不到這分數。

甘念喊了一聲：“同學——”然後追了上去，把紙還給她：“這是你的嗎？”

女生個子矮矮的，臉圓圓的，背著個粉色書包，看過去還挺萌。

然而下一秒，她皺眉看了甘念一眼然後把紙張一把奪回，拍了拍紙張上的灰塵，一句“謝謝”也不說，就轉身走了。

甘念整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麽“寶藏女孩”？！自己好心撿了紙不說，還被厭惡得瞪了一眼？搞得好像是她偷了紙……

她回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張排名表，因為被氣到腦海裏瞬間忘記那個年級第一的名字了。

只略微記得他好像姓許……

管他呢，想這個幹嘛。她收了心思，快步找到綜合樓。找到教務處後她發現老師不在，她只好先進去等著。

教務處很大，中間有個小門連接著隔壁的一個辦公室，這裏擺放著幾張書桌，書櫃裏都是一沓沓的藍色文件盒。

等了五分鐘老師都沒來，她無聊地隨意走走，打量著房間。

走到中間的小門處，她隔著模糊的玻璃朝裏看去，就看到房間裏有個人。

一個男生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他身型偏瘦，暖黃的日光落在藍白校服上鍍了點點金光。只可惜看不見他的臉。

“同學——”老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連忙縮回脖子，“老師好，我是過來交材料的……”

事情處理好後，她走出教務處，經過隔壁的辦公室時，她朝裏看了一眼，卻發現那人已經不見了。

**

到了宿舍樓，甘念找到宿舍後，敲了下門，聽到裏頭有回應了她才進去。

寢室裏有兩個女生，離她最近的一個胖胖的女生率先站了起來，“誒？你就是那個轉學生吧？”

“嗯，我是甘念。”

胖胖的女生熱情地做起自我介紹：“我叫艾銘。”另一個短發、帶著眼鏡的乖乖女在位子上笑著揮手：“我叫惠欣兒。”

“我們宿舍還有一個女生好像出去了，你先收拾一下行李吧。”艾銘熱心地幫她把行李推進去。

甘念點頭，看了眼臟臟的書桌，才發現她忘記買抹布了，只好先拿紙巾擦。

隔壁桌的乖乖女察覺到了，於是把自己抹布遞給她：“你拿我的去擦吧，紙擦得不幹凈。”

甘念暖心一笑，“謝謝。”

“客氣啦。”

她整理著衣櫃，宿舍再次陷入安靜。突然門被大力推開，一個燙著波浪卷的女生走了進來，聲音嗲嗲的：“媽，我感覺寢室太小了，我都不習慣，以後還要自己洗衣服……”

女生抱怨了一通掛了電話，這才註意到甘念：“你就是新來的那個啊？”

甘念點頭，艾銘就過來給她倆互相介紹一番，原來這女生叫秦意。

整理完東西就到了飯點，大家就說一起去吃飯，甘念轉頭看她們都換上了校服，“今晚要穿校服？”

“對啊，”惠欣兒才反應過來，“你還沒有校服吧？那怎麽辦……”

艾銘靈機一動，“我高一時多做了一套校服，那件對我來說太小了，給你穿肯定夠，你要是不嫌棄我去找找？”

“沒關系的。”甘念可不想今晚穿著她這件深藍色T恤在一群白色衣服裏引人註目。

她換好校服從浴室出來，艾銘和惠欣兒就看呆了。校服款式很土，人人穿上都是土矮挫，可甘念穿上，她們就感慨：“果然穿衣服也是要看臉的。”

甘念長得確實標致，看了第一眼後，總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她細胳膊細腿的，加上常年練舞，身材柔軟苗條。

她笑笑，“我們走吧。”

“秦意，你不去嗎？”艾銘看向正在化妝的秦意，問。

“不了，我不愛吃食堂的菜，油膩死了，我等會兒自己出去吃。”秦意嘟囔道。

另外三人也不多說什麽，下了樓。途經食堂的路上，可以看到有一條河穿過校園，金色的夕陽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有人說，今晚許懷深會上臺演講耶，兩個月不見，想想就激動！”艾銘說。

惠欣兒吃驚，“真的假的，看來今晚去的女生一定不少……”

甘念在旁邊聽著，感覺她們口中的名字有點熟悉，但是仔細想卻記不起來：“這人是誰啊？”

艾銘一臉八卦得開始科普：“我們年段年級第一。書讀得好長得又帥，公認的男神。”

她看著兩人一臉花癡的樣子，有點好奇許懷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艾銘就和她講起他曾經的光輝歷史：“我可不是誇張，我記得高一上半學期半期考，老師為了給我們這群新生下馬威，把試卷出得特別難，而許懷深的理綜竟然考了滿分！老師都不敢相信！他還參加了我們省一個物理競賽，拿了金獎，當時有個參賽者質疑他作弊，還罵了評委一頓，許懷深就說和單挑，然後完虐了那個人，那人還當場崩潰大哭呢，當時許懷深參賽的照片傳到網上，還圈了一波粉絲。

最最最令人開心的，就是我們和他分到了同一個班級，以後每天都能見到啦。”

……

三人吃完飯後已經是六點十五，距離新生大會開始只有十五分鐘了。她們小跑去體育館，此刻裏頭已經人聲鼎沸了，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片藍白色校服。

本班的隊伍只有前面兩排空著了，大家都不想在領導眼皮子底下，但現在她們來遲了，只能坐到前頭。

坐下後，艾銘一直往後看，好一會兒才轉過來，揉著脖子她一臉郁悶：“怎麽沒看到許懷深啊？”

“這個點肯定在後臺準備演講啊。”

“也是。”艾銘起身說去其他班找個同學，甘念和惠欣兒就坐在位子上。

她正低頭玩著指甲，惠欣兒就湊了過來，小聲說：“甘念，我註意到隔壁班第三排那個男生一直在看你。”

甘念轉過頭，果然就看到男生飛快別過了臉，甘念彎了眉眼，輕聲一笑，仿佛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

六點三十分，新生大會正式開始。

年段長走了上去，吹了吹話筒，開口：“尊敬的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晚上好，很高興又迎來了全新的一個學年……”

客套話大家都沒心思聽，心裏只盼著演講環節。終於在一片開場白之後段長宣布：“接下來，我們有請高二2班的張三三，給大家做有關學習方法的演講，大家掌聲歡迎！”

臺下響起了巨大的喧嘩聲，說好的許懷深演講，怎麽突然變了一個人？！

艾銘氣哄哄地說：“哪個沙雕謊報軍情？！他喵的我們竟然被騙了！”

隨著演講聲響起，大家的不滿也逐漸平覆。而甘念聽著實在無聊，就想出去逛逛。她小聲對惠欣兒說：“我去上個廁所，等會兒回來……”

“嗯盡快啊。”

但甘念根本沒去上廁所，而是溜了出去。這麽美的月色，浪費在體育館太可惜了。

夏日微熱的晚風撲於面上，伴著知了的叫聲在耳邊奏起輕快的音樂。貫穿校園的那條河名叫“靜河”，沿著河邊有許多柳樹，白天學生可以坐在這裏的木椅上看書。

她沿著河邊的小路走著，就看到了一座瞭望塔。塔有兩層，如果站上去，應該能俯瞰整個校園。

她走到塔下，想著進去逛逛，就垮了進去，卻沒看到旁邊告示牌上因生銹而看不清的一行字：未經允許，晚六點後學生不可入內。

瞭望塔裏沒有燈，視線是一片昏暗的模糊。她打開手機手電筒，慢慢朝樓上走。這裏的樓梯是鐵做的，表面已經生銹，偶爾幾步踩上去還有點搖晃。

塔的第二層是六邊形形狀，圍著邊的是可坐的石椅，中間是一個小圓桌，遠眺就看到泛著月光的河面了。

她走完最後一節階梯，正感慨於夜色之美，手電筒一晃就看到對面的石椅上竟然躺著一個人！

她驚呼一聲，嚇得立刻往後退一步。椅子上的男生原本一動不動地躺著，雙手枕於腦後，聽到甘念的聲音，他被吵得動了動身子，眼前就出現一道白光，刺眼得很。

甘念照著他，就看到男生緩慢地坐了起來，他發型微亂，筆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他睡眼惺忪，眉宇間積蓄著不耐。

甘念有些不知所措，下一刻就聽到他低沈而略帶沙啞的聲音：——“把燈關了。”

甘念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誤闖入了人家的“密地”，打擾人家睡覺了。她立馬關掉手電筒，開口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裏有人。”

眼前的視線再次恢覆昏暗，月光灑在他清冷的臉上，泛著微微的金光。

甘念正打算下樓，就聽到底下傳來一陣中年男聲：“哪個同學在上面？”甘念立刻縮回身子，就看到底下的手電筒晃呀晃。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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