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塗雲出去倒水，我又再次翻了翻手中的《民間妖怪傳說整理》，突然我看到了一張巨狐的插畫。

不知為何，一個名字出在了我的心中——大白。

看著書中的介紹，我感到內心覆雜。

巨狐，名諱不詳。中原南方不歸山（註：1）一帶，民間相傳的守護神。體形為巨大的白色狐貍，因為不明原因，於公元三百年出現在不歸山一帶。相傳其能化為人形，口吐人言，指導當地百民如何耕地，畜牧，避旱存水，躲避山獸，所以被不歸山一帶百姓奉為守護神明。

我看向下方關於不歸山的註釋：不歸山（原名不詳），相傳為一座不詳之山，傳說公元初時，山下本有一座不知何名的人類城池，但城池在之間突然消失，沒有人能知其原因。

歷代所有想要前去探尋原因之人都沒能歸來。所以那原名不詳的山漸漸被人們稱為“不歸”，釋為不在歸來之意。

公元兩百年，有行僧從天竺來到不歸山一帶。相傳他從不歸山歸來後，留下記錄。

記錄中說那一座消失的城池是被天人帶走，整個城池就像突然從世上消失，對於城池與城中之人，後人無人能詳細說出一二，能有此大能者，唯仙人矣。

這時我聽到了塗雲的腳步聲，趕緊把書本翻到了另一頁。

塗雲手拿著兩杯水走進書房，他把我的杯子遞給了我。

“謝謝。”

我喝了一口後，看到塗雲拿著自己的杯子也喝了一口。

突然我想到他的杯子好像給王皓翰用過……

當時好像是被王皓翰甩到地上來著，他……因該是洗過了吧。

“怎麽了？”

“啊，沒，沒什麽。”

“有什麽想要看的書便講出來。如果有，本尊直接幫你拿出就好。”

想起老道人說青藏是個人身妖魂的人，我本想到說‘半人半妖’的書，但話到了口中，卻詞不達意的說成：“人妖的書。”

塗雲右拳輕敲在自己左掌心，了然道：“這個簡單。”

說著他就從西邊的書架上拿了本書給我道：“經過剛才的事，你是不是想看看人與妖關系的書？如果是這樣，從這本書入門是再好不過了。”

我接過一看，居然是……

《華夏人民共和族自治區法》！？

我驚訝的擡起頭看向塗雲，道：“這……這，國家知道妖族的存在？！”

塗雲笑道：“當然，要不本尊去哪辦的身份證？”

“你，你說的‘守法公民’也是這個意思？！”

塗雲點頭：“當然，雖然妖族有其特殊性，但只要具有中國國籍，遵守國家法律，享有公民權利同時履行公民義務，便都是國家公民。這一點，你小時候上思想品德課時，老師應該教過嗎。”

我頓時感覺自己的人生觀和世界觀都受到了顛覆，但…但是，塗雲是一方妖帝……從鬼魂口中的話語，他的地位貌似還很高……塗雲應該不會拿這種事跟我開玩笑。

我囈囈艾艾地問道：“哪，哪，為什麽，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妖怪？！”

塗雲笑著搖頭道：“看見了，你也認不出來。“

我一把拿起剛才的《民間妖怪傳說整理》翻開其中的插圖道：“妖，妖不都是長這樣的嗎？人首蠍身，人身八臂，身有三頭之類的，如果這樣的妖怪出現，我怎麽會認不出來！”

而且，令我震驚與想不通的是，世間上新聞記者這麽多，怎這就沒有拍到有關妖族的相關信息？

突然一個想法劃過我心中，我吶吶道：“難道真得如同中寫的那樣，整個國家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引導和管制著信息？”

我感到腦瓜一痛，又是被塗雲敲了一記。

塗雲的聲音中有些無奈和好笑：“沒你想得這麽玄幻。”

“那為什麽……”

“建國之初，妖族本想與歷朝歷代一樣，歸隱於市井之間。”說到這，塗雲眼中露出了一絲追憶，“但說，妖族也是華夏民族的一份子，與其它民族一樣，妖族在抗戰中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其中也有著不少英雄與烈士，所以，不能把妖族排除在民族大團結的家庭之外。”

難得的，我從塗雲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絲光亮，特別是提到“”時，我更像是看到了一種，一種感覺上只有老一輩華夏人眼中才會出現的——熱忱。

一瞬之間，我似是看到了那泛黃的時間中，塗雲身穿舊式白色西襯衫，帶著老式大框眼鏡，投身新華夏建設的畫面。

我訝然地道：“妖族，也趁參加過抗戰？”

“當然，那時的浩劫是襲卷整個華夏的浩劫，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當時中央提出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與‘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這兩指導方針，那時的事，本尊至今依然記憶猶新。”

聽塗雲提到‘中央’和‘指導方針’兩詞，我驚訝更甚道：“塗雲，別告訴我你還入了黨？”

塗雲笑道：“怎麽？本尊入黨很奇怪嗎？”

“……，一方妖帝入黨，這畫風變化得太快，我，我接啊……。”

“那如果本尊告訴你，四方的妖帝都是黨員呢？”

我內心巨震，看著塗雲，他的眼中雖然多是笑意，但我還是看出了其中的認真。

“哪，哪鬼族呢？”我不禁問道。

這回塗雲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也更認真了些道：“世上並沒有鬼族這一種族。”

“那黑白無常不是鬼族嗎？”

塗雲搖頭否定道：“世上並沒有鬼族，鬼是人的靈魂，從科學的角度解釋，鬼魂依舊是人身上的一部份，所以鬼不能算是一個種族，至少從新華夏的法理上，鬼並不算一個民族。”

塗雲的解釋讓我懵懂的腦子似清晰了些，同時，我二十幾年的世界觀也再一次受到了。

像是看出了我一時還無法完全明白，塗雲繼續道：“鬼魂雖然有著自己的歸處，甚至還有著相應的社會行為，但是因為某種原因，世界範圍內，都不會有國家把‘鬼’當作一個民族。

而且世界上還有著一個通則，人管人，鬼管鬼，人死之後，他的靈魂就不歸世間政府所管轄，這也是鬼不會被國家認定為一民族的重要原因。”

當塗雲說到‘某種原因’時，我能感受到他的語氣一輕，像是刻意回避著什麽。

但是我回想著早上陰間的那一游，我也能大概明白這‘某種原因’是什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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