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程有點坎坷，但是好歹一班人也總算是整整齊齊地到了山頂，老孫早就到了，站在圍欄邊兒上看著下面，還真有點雄姿英發的意思。

“我靠，今兒竟然覺得老孫有點帥，我是不是瞎了？”陳華用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所有同學集合啊！我們先點一下人數。”班長吆喝著，散亂在各地的同學都聚到了一塊。

“我可是在這兒等了你們很久了，你們一個個啊，年紀輕輕的，怎麽連我的體力都不如，所以說咱們今天這個郊游啊，算是來對了！是不是？”老孫一說起話就不帥了：“你們現在的孩子，就是缺乏鍛煉！”

底下的人小聲嘀咕，顧陽聽見那意思是都是因為剛剛在下面遇見那個流氓才會這麽晚的。

“說什麽呢！有什麽話，來，跟我說！”老孫指著一個在下面交頭接耳的同學。

“老師，今兒咱們又不是來上課的，您就不能讓我們隨便說說話麽？”顧陽笑嘻嘻地站了出去，怕那個同學把剛才的事兒給交代出來，不然郊游估計要變郊訓了。

“是啊老師，同學們估計都很累了，不如我們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吧。”林志遠也跟著附和，畢竟他是負責人，要是那事讓班主任知道了，他也是有責任的。

“行，今天就放過你們一次！不過我們活動的原則就是得聽負責人的安排，千萬千萬不要獨自行動，明白了？”

“明白了！”底下異口同聲地答道。

“行，解散吧。”老孫一個人又去欣賞他的大好風景去了，其他人都四散開來，吃東西的吃東西，拍照的拍照。

顧陽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陳華跑過來指了指前面紀念碑前面的兩個人：“你看看，平時壓抑的小苗頭馬上就要發芽了！”

顧陽順著看過去，耗子正一臉諂媚地幫著一位女同學拍照片，那姿勢，就差沒趴在地上了。

“這附近有涼快點的地方麽？”

“我記得剛才上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小亭子就在下面那個石階拐角的地方。”陳華嘴裏叼著跟香腸：“來點？”

“我不餓，我先去那邊待會兒，你繼續尋覓你發芽的小苗頭吧。”顧陽拎著書包走了。

下面的亭子周圍有樹擋住，日頭沒法直接照進來，果然陰涼很多，這正午時候，旁邊也沒人，他先坐了下來，拿出書包裏的水和一個白色的小瓶子。

剛擰開瓶蓋，一擡頭就看到游一絲正朝著這邊走過來，顧陽一只手把那個瓶子放在了自己身體後面。

“你怎麽不在上面呆著？身體不舒服？”游一絲的臉也被曬的通紅，手裏拿著兩個面包，遞了一個給顧陽。

“沒有，就是太熱了，我挺怕熱的。”顧陽若無其事地喝了口水。

游一絲看了他一眼，在他身邊坐下。

顧陽另一只手偷偷摸摸把那個小瓶子往旁邊挪了挪。

她突然盯著他，然後臉慢慢朝他這邊靠近。

“你，你幹嘛？”顧陽身子不敢挪動，一動那個小瓶子就會從長凳的邊緣掉下去，到時候找都找不著，所以只好頭一直往後仰，感覺雙下巴都要出來了。

“別動，你臉上有個東西。”

“在哪？”顧陽騰出手來在臉上胡亂摸了摸，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

“這個，是什麽？”恍然間，那個小瓶子就到了游一絲手上。

他一把又給搶了回去塞進書包：“沒什麽。”

“你最近狀態很好，”游一絲坐在長椅上，雙腳懸空在下面擺啊擺，“我指的是，不怎麽困了。”

“嗯，可能是夏天來了。”顧陽心不在焉地撕扯著面包塞進嘴裏。

“是嗎？”游一絲的頭發好像比之前長了一點，有一些耷拉在眼睛上方，看著怪不舒服的：“顧陽？”

“幹嘛突然喊我名字，怪讓人緊張的。”顧陽往旁邊挪了挪，和她保持一段距離。

“你有保持沈默的權力，但是從現在開始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她隨手拿著那個面包遞到他面前當話筒：“請問，你是在吃治嗜睡癥的藥嗎？”

顧陽楞了，他推開那個面包，準備收拾書包離開。

“這沒什麽了不起的！想要治好自己的病沒什麽不能說的，每個人都有問題，就像你說的，你怕什麽？我，”她紅撲撲的臉頰顯得有點激動，說話的聲音也有點顫抖：“我也會支持你，就像你支持我一樣，我們不都應該，坦然接受自己麽？”

顧陽站在原地的腳步挪了挪，“你說得對，但是，”他扭過頭來：“不是現在，抱歉。”

顧陽覺得有點煩躁，他掏出那瓶藥丟進了柵欄外面的草叢裏，說別人的時候總是那麽容易，好像一切改變都不費吹灰之力，到了自己這兒，就成了一道坎，要坦然接受自己，太難了。

他在山頂上獨自坐了很久，腦袋放空，期間有人跟他說了話，但是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說了什麽。

“集合了！餵，哥們兒，集合了！”陳華拍了他肩膀一把。

顧陽懶洋洋地拎著書包擠進了大部隊。

“同學們！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啊，咱們沒租到回去的車，所以要回去的同學現在就得跟著班長去搭最後一班大巴回去了。晚上要留在這邊露營的，自願啊！要留下的同學就跟我一起去那邊露營場，那邊的老板是我的老朋友了，設備免費。”老孫拍拍手，十分激動的樣子，原來剛才他一直沒在是去找朋友談免費的事兒去了。

“誒，你們幾個去不去？”陳華跟旁邊幾個哥們兒商量。

“不去，跟老孫一起露營有個吊意思，再說了，女生們都回家，沒意思。”寧子耗子他們都不想去，當然了，路上回去沒了老孫，自然又是個發芽的好時機。

“你呢？”陳華捅了捅顧陽。

“嗯，我留下。”顧陽不想回去，留在這也好。

“那我跟你，還有老孫！哎呦，這酸爽！”陳華笑著攬過顧陽的肩膀，把他的手也舉起來：“老師！我倆！”

“還有別的同學嗎？”老孫又問了一遍，並沒有其他人舉手：“行，那負責人點一下人數，沒什麽問題就兵分兩路吧。”

說到點人數，他們這才發現一直負責點人數的游一絲不知道去哪了。

一群人開始嘰裏呱啦。

“安靜！你們剛才誰看到游一絲同學了！”班長吼了一聲，看樣子挺著急。

大家都說沒看見，好像從中午散開之後就沒人看見她。

顧陽一把甩開陳華搭在他肩頭的手臂：“該不會……”

“誒，你去哪啊！”陳華看著他的背影，一個勁兒地嚷嚷。

顧陽一口氣跑到剛才那個地方，沒看見她的人影，他喊了幾聲，結果沒人理。

他順著路往山下走，大概走了幾百米的地方，看到柵欄外面有一個藍白的人影在草叢裏移動，揪著一顆樹的樹枝，那邊還挺陡峭，雖然說下面還有一層鐵柵欄圍著，但是看著有點觸目驚心。

“游一絲？”顧陽覺得怒火噌一下就上來了。

“嗯？”她專心致志地伸手去彎腰下去，夠了夠，又穩了穩身子，終於拿到了那個藥瓶，她笑著沖他招了招手：“哇，我終於找到了。”

“你在做什麽！”顧陽覺得自己現在真的要氣炸了，也不知道到底在氣什麽，總之就像一只鼓起來的河豚。

“還不是因為你扔的太遠了，害我找了這麽長時間。”她走近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手臂上好像被刮傷了，紅了一片。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找到了又怎麽樣？”顧陽的聲音低沈。

陳華帶著幾個同學往這邊來了，一邊喊著他們兩個的名字，可是他們誰都沒應。

游一絲好像沒有意識到他會這麽說，表情有點楞住了，抿了抿嘴，把那瓶藥緊緊地攥在手裏，柵欄幾乎快到她的腰間，顧陽不知道她剛才是怎麽爬過去的，顯然現在她沒法在他面前用同樣的方法爬過來。

她就那麽站在他的對面，中間隔著那個鐵柵欄，樣子有點委屈。

陳華他們的喊聲越來越近，游一絲準備攀到那個柵欄上去。

“你別動！”顧陽說了一句，她的動作卡在半空中，又乖乖站好。

顧陽輕而易舉地跨了過去，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游一絲瞪大了眼睛，身子一下子騰空還是被嚇了一跳，雙手不自覺摟著他的脖子，可是肌膚的接觸讓她覺得有點難受，又悄悄松開。

“別傻站著了，走吧。”顧陽看了一眼楞楞站在那裏的游一絲，嘆了口氣，朝著那邊喊了句：“陳華，我們在這邊。”

游一絲跟著解釋了半天，說自己迷路了，這才蒙混過關，這麽一耽誤，大家錯過了最後的大巴，都走不了了。

“好了，大家安靜一下啊！沒事就好，既然咱們今天走不了，我就統一跟你們家長發信息，咱們今天都留在這邊野營，好不容易有一次班級活動嘛，也是一次難得的回憶，是吧？大家也都不要抱怨，說不定，這一天就成了你永生難忘的一天呢！但是！”老孫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了：“最重要的一條，記住了，任何人都不許離開活動場地，一個小時我點一次名！”

“啊？”下面一片叫聲。

“啊什麽啊！萬一再有人迷路呢？是吧？”

游一絲垂下了腦袋，攏了攏耳邊的頭發。

陳華十分激動地拉著她的胳膊：“別聽老孫的，你這路迷的太好了！有妹子的夜晚怎麽會無聊呢？對吧，顧陽？”

顧陽和她四目相對，沒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放了新腦洞的文案，感興趣的同志可以看看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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