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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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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是半截缸?】

有看著直播的觀眾這麽問著。

那一瞬間, 屏幕上的彈幕刷了很多條信息,卻都是無用的。直到隔了約莫有兩三分鐘, 這才有人回了這樣一句——

【“半截身子似黑缸,無頭兇煞吊人喪”, 我老家是西北的一個小村子, 這是我小時候, 在我們村子裏頭聽老人說到的。】

在華夏西北地區,多有對於半截缸的傳聞。例如“半截缸”是僵屍的一種, 也例如“半截缸”只有一半的身子。

這些說得對, 說得也不對。

普通一些、沒有什麽太大威脅的半截缸,自然是只有下半截身子, 只有兩條腿跟在路過的人們跑。凡是被跟過的人, 輕一點的,也就是倒一段時間點的黴,厲害點的、被跟的時間長的, 那才有可能出人命。

而真正厲害的半截缸,那是必須經過人為制造的, 且必須挑用四肢健全的,僅僅是沒有了腦袋遺骸。在這樣的遺骸裏,要把屍身裏的心臟給掏出來,放置在一個碗一樣大小的黑缸裏,找一個陰煞口放置黑缸, 等心臟全然腐爛之後, 再將積滿了陰煞的黑缸填回沒有了腦袋的遺骸裏。

這樣制作出來的半截缸, 才是真正會讓千年前的玄門弟子忌憚並且殞命的根源。那雖然也被稱作“粽子”,是僵屍的一種,卻已經算得上是一種厲害的魔物了。

辛玉衍之所以把手伸進那武遂遺骸左胸處的明光鎧下,就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

“你說的是那種鬼東西?”

林立原一怔,也有點沒有料到。

人制半截缸這種東西,別說人活到頭都難見得一次,那是可能一千年都不見得會出一次的玩意兒。畢竟,正常人一提到這東西都覺得瘆得慌了,更何況是要親自去制作了。

如同民間百姓們知道的半截缸,都是自然因素,因為地理環境而形成的。像人制半截缸這樣的,也得虧了玄門裏的各個門派是有傳承下來的奇志異聞,林立原才能有那麽一點映像。

看著辛玉衍把手給拿出來了,林立原睜大了眼,還沒把看向辛玉衍的震驚眼神收回,便把一只手伸向了武遂遺骸上的明光鎧,想把那明光鎧脫開來看看遺骸的左胸處是不是真的有一個黑缸。

“小心——!”

“啪——!”

林立原的指尖才剛摸到那明光鎧上,那一直躺著不動的屍骸兀地就動了一下,猛地就抓向林立原的手腕。

電光火石之間,是辛玉衍一個拂袖,帶動了靈力將屍骸的枯爪掃開,“啪”地一下就讓那屍骸地枯爪砸在了石棺的邊沿上。

“往後退!”

辛玉衍來不及顧慮什麽,就用了命令的口吻。

甚至,她也不等林立原回她一句,一把抓住了林立原的手腕,就強硬地帶著他往後倒退了好幾步,離了石棺末端都有四五米遠。

“咱們把這鬼東西引出去再打吧?”

待辛玉衍放開了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林立原握緊了劍柄,皺著眉謹慎地打量了兩眼眼下的環境——

這主墓室裏除了中間這一塊突起的平地,和一條連接了側墓室、用石板鋪就的小道,便是偌大一圈用以獻祭的枯骨。

這是不利於術法的施展、進行作戰的。

它作戰的空間,有些太過狹隘了。

可是,正在林立原以為辛玉衍會同意自己提議的時候,辛玉衍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行。我們不能讓這東西出去。它要是跑了,那就是真的要為禍蒼生了。”

辛玉衍的話說得無比堅定。

她或者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戰勝這個重新修煉了不到三百年的人制半截缸,也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將其消滅,而不是如同千年的玄門弟子一樣只能將其封印。

但如同這東西可以讓林間起霧一樣,它是有著真本事的。它或者敵不過她,但它要是想逃,她卻也不一定就能攔住它。

“錚——”

聽了辛玉衍的話,這一刻,不僅僅正在面臨作戰的林立原繃緊了腦袋裏的弦,那屏幕前的節目組人員和觀眾們,也忍不住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沈默不言。

如果……

他們是說如果,這東西真的從山上跑下來了的話,一定是會害人性命的不是嗎?看那偌大土坑裏密密麻麻的遺骨,它所需要的生氣和亡魂,真的有盡頭嗎?

人們忍不住脊背一寒。哪怕他們離十裏大山天高地遠,但這並不耽誤他們的惶恐。

甚至一時之間,還有不少的人在直播平臺的彈幕上憤怒地抱怨了起來——

【所以為什麽要開棺?為什麽要招惹這玩意兒呢?就算它要害人,等它出來的時候,指不定也就是幾百年以後了,為什麽現在就要招惹它呢?】

類似的評論在彈幕上層出不窮。

甚至那些原本一天天“小姐姐”“小姐姐”叫著的辛玉衍的粉絲,也因為緊張和惶恐而沈默了下來,少見的沒有辯駁。

事實上,誰都可以想到,隨著時間的增長,這半截缸的實力一定也是迅疾增長著的,幾百年以後,指不定它就厲害到可以為禍天下了。

但人是自私的。在生命之前,他們管不了這半截缸是不是武遂大將軍了,也管不了後世會不會因為這半截缸而遭遇一場大浩劫了,他們在乎的是現在。

他們在乎的,是他們現在的性命無憂。

幸而,辛玉衍和林立原兩個人並不知道直播平臺上彈幕的評論風向一下子就轉變了。

在辛玉衍口吻堅定地拒絕了以後,林立原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的,卻因為石棺處傳來的動靜而被迫停了下來——

“啪——”

一只漆黑的枯爪緩緩、緩緩地搭在了石棺的邊沿上。

響起的那一聲清脆的聲音,叫人難以辨別是它搭著石棺發出的響聲,還是它骨骼裏發生的變化。

“啪——”

又是一聲。

那半截缸把另一只手也緩緩、緩緩地搭在了另一邊的石棺邊沿上。

辛玉衍和林立原緊盯著石棺裏的情況,沒再做聲。只見那半截缸兩只手分別搭在石棺的兩側,似是用了力,又更像是沒有用力,它動作緩慢地、卻又不顯遲鈍和笨拙地從石棺裏坐了起來。

一身明光鎧,原本應當是極其沈重的,但穿在那半截缸的身上,卻似乎沒有那樣過於笨重的感覺。似乎,那身明光鎧原本就是應該屬於那俱身子的,它們完全契合。

在辛玉衍和林立原的註視下,半截缸從石棺裏站了起來,腳蹬一雙馬靴,一個大步就跨出了他腳底下的石棺。

“咚——咚——咚——”

半截缸的步子是十分有力的。它每邁一步,似乎這鋪滿了石板的地面就要跟著震上兩震。

“咚——咚——咚——”

它一步一步地走著,向辛玉衍和林立原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

隨著林立原握著劍柄的手不斷地分泌著汗液,辛玉衍看著正一步步往這邊靠近的半截缸,甚至還忍不住分神思考了一會兒——

她想,這半截缸一定是故意的。哪怕它身上的鎧甲是沈重的,哪怕它的身體是極度有力的,但作為一個人制半截缸,它也不至於是行動遲緩到這個地步的。

但偏偏,它卻選擇了要這樣一步一步、緩緩地踏來。

辛玉衍和林立原就站在平地上接連著通往側墓室的小道前方的五六米前。

“唰——”

誰也沒想到那半截缸,在離他們不足兩米遠的位置,會突然向他們狂奔而來,甚至,它身上明光鎧的甲片,也因為他的動作而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響。

“錚——”

辛玉衍和林立原同時動作,區別只在於辛玉衍是在掌心瞬間凝氣了靈力,而林立原則是不退反進,雙手一同握住了劍柄,向半截缸沖去的同時,也提著重劍向半截缸砍了過去——

“哐——!”

半截缸擡起了氧化得只剩下幾片薄縷覆蓋著的手臂,生生扛住了林立原砍來的重劍。

人制半截缸是刀槍不入的。

這是半截缸胸腔心臟處嵌入的黑缸的作用,也是人制半截缸成為超脫僵屍而存在的魔物的象征。

“沙——”

半截缸的手臂上半點傷痕也無,甚至由於武遂生前的無比神力,那半截缸在林立原已經扛得臉紅脖子粗的情況下,還似是毫無壓力一般,用擡起的手臂壓著林立原的劍,帶著林立原連連往後退了回來。

“啪——!”

辛玉衍伸掌,將掌心裏聚集好的靈力一齊打出。

那透過屏幕靠著直播的觀眾們並不知道辛玉衍做了些什麽,但那些曾經和辛玉衍一起探索過公寓的其餘通靈師們,卻能大致猜到,她一定是又用靈力了。

靈力的概念,通靈者的圈子裏自來都是存在的。不論是華夏的玄門弟子,還是國外的巫師、靈媒等等。他們大致都知道,通靈的人,體內是可以聚集靈氣的,這也是一個人能夠成為一名通靈者的唯一標準。

關於靈力的運轉,那是體內的。比如,他們要看到過去、現在、將來,用特定的儀式,或者特定的咒語,那些靈力就會在他們的體內運轉。

但那些都是自動的。除了華夏玄門的那些道士,可以通過特定的方式,將體內的靈力運轉到符紙上頭,再用符紙來作為媒介運用靈力以外,沒人知道怎麽把靈力掌握在手心,隨心所欲的自由運轉。

從前的人,能夠引來天雷、呼風喚雨,是不是也是因為他們能做到掌握靈力呢?

那些見過辛玉衍使用靈力的通靈者們,在心裏早就有了這個疑問,卻又因為他們和辛玉衍並不相熟而一直沒能把話問出來。

“叮——”

清脆的一聲兀地響起。

屏幕前的人,即便是通靈師們,也只能猜想到辛玉衍是使用了靈力,但那正和半截缸兩廂較量著、被壓得節節後退的林立原卻看得清楚——

那一束從背後射來的靈力,精準地打向了半截缸的左胸膛!

那“叮”的一聲,也不知道是靈力打在明光鎧身上的聲音,還是那靈力穿過了明光鎧打在半截缸胸口黑缸上的聲音,總之,隨著那一道聲音響起之後,那半截缸手臂上的力氣頓時就被卸了下來,整個往後退了有兩三米遠。

“道長,麻煩你看住路口了。”

辛玉衍對著因為對手猛地卸力、而不得不用重劍撐在地上防止摔倒的林立原,輕飄飄地撂下了這樣一句,也不知是從哪抽出了一把軟劍,腳底輕盈地就向著那半截缸飛身而去。

那軟劍通體霜色,只那被辛玉衍握住的劍柄,隱隱約約間,似是能讓人看清被雕刻了一條青龍。

“唰——!”

軟劍刺破了空氣,發出錚鳴。

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問題,抑或是屏幕前的人們集體產生了錯覺,他們在看著辛玉衍在刺出那一劍的時候,恍惚間,似乎看見那霜色的劍身,仿佛有一道青光閃過。

“叮——”

悠長的鳴聲。

那半截缸似乎是發現了辛玉衍這一劍的目的,在辛玉衍劍尖離自己只有兩個拳頭遠的時候,甫一站穩,便迅疾用手背擋住了左胸胸口。

而那一聲清脆的長鳴,也即是辛玉衍軟劍的劍尖刺上半截缸刀槍不入的手背的聲音。

不似林立原那樣要和這半截缸比力氣,辛玉衍見一劍不成,也沒有糾結,把握著劍的手往後收了收,腳尖一點,兀地就飛離了地面兩米高。

“唰——”

她在空中轉了個圈,雙足牢牢地站穩在了半截缸的雙肩上。

半截缸是沒有腦袋的。

武氏後人雖然將武遂的腦袋重新縫在了他自己的遺骸上,但沒了就是沒了。這半截缸脖頸上頂著的腦袋,僅僅就是個並不好看的裝飾品,是沒有半點作用的。

那半截缸的腦袋動不了,不能擡頭,便只能左右把身子用力地搖晃了兩下,希望能把辛玉衍給晃下來。等見這法子不管用,辛玉衍還是穩穩地站在肩上,這才用兩只枯爪猛地向辛玉衍的腳腕抓了過去。

“哐搽——!”

半截缸的枯爪上落了空,甚至,因為枯爪上太過用力,而沒站穩地踉蹌了一下。

“叮——!”

半截缸才剛要站穩、直起身來,背後和左胸膛對應著的位置,便猛地受了一股重力——

填入心臟處的黑缸,是貫穿胸口前後的。

在被挖掉了心臟的那塊地方,胸口是缸底,背後是缸口。

缸口那地方是沒有皮和骨的。辛玉衍這樣直直一刺,直接就從黑缸的缸口刺進了缸底。

這若是普通的黑缸,在辛玉衍劍尖刻意的重力之下,早就該碎裂了。但這卻是用極陰毒的法子制出的黑缸,只要這黑缸還在半截缸的身子裏頭,半截缸刀槍不入,這黑缸也同樣只會刀槍不入。這是兩方陰煞的相互作用。

然而,即便如此,這黑缸卻仍舊是半截缸的唯一弱點。只要她把這黑缸給刺出了半截缸的身體,這半截缸和這黑缸,也就統統都廢了。

行動遲緩地用手掌捂著胸口,半截缸感受到胸口處的黑缸驀地松了松,也不敢像先前同林立原對抗一樣硬拼力氣,就著胸口受力的方向,猛地往前邁了一個大步,這才脫離了辛玉衍刺來的劍尖,感覺到胸口黑缸上受力的地方猛地一松。

腦袋是縫在脖頸上的,它不能回頭去看辛玉衍。事實上,它也不想去看辛玉衍。

早在這兩個人上山的時候,它就從這個女人的身上感到了強大的威脅。那是千年前的自己都不一定能打得過的,更何況是現在沒了靈魂獻祭、只能靠陰氣重新修煉的自己。

魔物和簡單的僵屍不同,魔物是有著簡單的思考能力的。這也是半截缸叫人忌憚的原因之一。

從一開始,這個半截缸就沒想過要和辛玉衍交手。所以,他這才沒像從前那樣,為了要亡魂獻祭,去蠱惑那些偶入大山的人進到陰門村來。甚至,為了讓這兩個人離開,他還特意動用了他本就不多的陰氣和煞氣,讓林間升起了層層白霧。

若不是知道這兩個人是存心要讓自己湮滅,它甚至都不想從石棺裏起來和這兩人戰鬥,哪怕就像千年前一樣,再被封印個數百年。

“咚咚咚咚!”

半截缸勉強脫離了辛玉衍的劍尖,在石板地上站穩,也不敢和辛玉衍去硬抗,連忙擡著步子,三步並作兩步走,連忙就到了擋在路口的林立原前面。

“哐——!”

擡起枯爪,它重重地砸向林立原,也沒有要和林立原迂回的想法,顧不得林立原死了會不會讓身後那個女人暴怒,只想趕緊讓林立原趕緊把路給讓開!

千鈞一發之際,林立原再次用重劍扛住了半截缸的動作。

他雙手握住劍柄,借用了全身的力氣去抵抗著半截缸一只枯爪的力量。

眼睜睜地看著半截缸這只枯爪還沒松下力氣來,另一只枯爪就疾速擡了起來,預備向著自己的頭頂砸下來,林立原脖頸上青筋爆出,咬著牙,拼命地瞪著眼,不敢任由身體的本能讓眼睛閉上,就算死,也要竭盡所能地再多拖這半截缸最後一秒。

陰氣和煞氣產自於天地,這半截缸要是逃出了他們的視線,也用不到一秒的時間,它就能讓自己渾然融入到這因為陣法而聚滿了陰氣的大山裏,任誰都找它不到。

耳邊一片寂靜。

似乎連半截缸那擡手的動作都成了慢動作。

“叮——”

在半截缸那枯爪離自己頭頂還有最後五厘米的時候,它的動作忽然停住了。就連它抵著他重劍的另一只枯爪上的力道,也猛地被卸了下去。

它胸口的缸底,再次被來自於背後的劍尖抵住了。

辛玉衍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沒人能從她的臉上看出她的半點想法。她只是手上握著劍柄,一點一點、更加地用著力,感受著那被劍尖抵住的黑缸,一點一點的松動著。

“啪——!”

“啪嗒——!”

隨著那半截缸動作遲緩地捂住了胸口,似是動彈不得的、僵硬的維持著同樣的動作,林立原也只感覺腦袋裏的一根弦、猛地就斷裂開了。

“啊……”

林立原的腦子裏一片刺痛,嘴上也忍不住被痛得□□了一聲。

“哐當——”

他手裏的劍掉落在了地上,雙手顫抖著抱上了腦袋,捂住了太陽穴,猛地跪著趴在了地上。

半截缸在攻擊他們的意識海。

辛玉衍同樣感受到了從意識海裏傳來的一點異樣,她知道,這半截缸是希望通過攻擊她意識海的方式,讓她手裏的劍尖送上一點,好讓它有時間從這裏逃離出去。

但它想錯了。

她是修道者。修道者雖也修身,但最根本的卻是修心。否則,大元王朝的修道者之間,也不會有“一朝悟道,坐地飛升”的傳聞。

感受著意識海裏因為半截缸的攻擊而傳來的點點異樣,辛玉衍知道,林立原除了腦子裏的鈍痛以外,大概也和她看見了同樣的場景——

血。漫天的鮮血。

血珠連成一串,高高地飛起,又高高地灑落在了地上。

“殺!”

前面是他以為的“敵人”,背後是把他當做敵人的“友軍”。

他的臉上、頭盔上、鎧甲上、手上,無一不是血跡。他以為他是在斬除叛軍,他以為他是頂天立地的威武大將軍,但到頭來,這卻是一場獨獨針對於他、針對於他的軍隊、他的家族的陰謀。

無數的士兵、無數的長矛繞著他圍成了一圈。

他跪在地上,被所有的矛頭指著,臉上全是血,看不清表情。

那時的他,應當是怔然、帶著心死的麻木的。

那一天,所有那些和他征戰過的將士們,全都死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跪伏在地上的林立原,忽然停止了身體上的顫抖。他腦子裏的神經仍舊是疼痛的,但他生生忍了下來。

沒有道理的,他就是知道,腦子裏的那個場景,是武遂大將軍被害的場景。

是的,被害。說是自欺欺人也好,他不想用“被擒”去形容那樣一個場面、去形容那時的大將軍。

腦海裏的刺痛仍舊繼續,之後,腦海裏又出現了許多的畫面——

將軍被斬的時候,是春天。那時,天上還下著些細雨……

武氏一族被抄時,死了很多人。有些是自己受不了折辱撞死在士兵面前的,有些是在推攘之間,被士兵“誤殺”的。那其中,還有許多都是只有三五歲的孩子……

恨啊!心底全都是恨!忠肝義膽!義薄雲天!原來,這世上是沒有公道可言的。做壞人,要比做好人痛快許多。至少,他們的家人不會死,他們自己也性命無憂。

那一天,武氏殘存的族人狼狽地從狗洞裏逃了出來,懷裏抱著武遂的遺骸,滿是恨意的離開了鹹陽……

這是千年前的畫面了,屏幕前的觀眾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林立原的眼眶裏,卻忍不住流出了淚來。

武遂和武氏一族千年之前究竟經歷過什麽,聽著別人轉述著,總是不足以讓人感同身受。

就好比同樣的經歷,林立原看著那石棺上刻著的內容,頂多也就是喟嘆幾句,而現在,卻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淚。

或者,這本身也是那半截缸的目的。

意識海的攻擊,對林立原的作用很大,但對辛玉衍卻顯然是沒什麽用的。那麽,來硬的不行,那來軟的呢?

縱使這個世界的靈力曾經消無過,但這半截缸卻仍舊是實實在在地在這個世界存在了千年。再怎麽簡單的思維,總該也是有點長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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