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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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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定還有一個內鬼!”衛程果斷道,“而且絕對是大伯身邊的人。”

至少衛金奇被冤殺人一事,鐵定是有內鬼參與。之後衛家被人打擊走了下坡路,府裏人心浮動,被收買或者另跟墻頭,內鬼不內鬼的,倒沒那麽重要了。墻倒眾人推啊。

“我也覺得,誰會舍得放過大哥這只肥羊呢?”衛金和喃喃自語道。

衛程心想,要是從衛金奇這邊找不到突破口,那就知道在那個死人身上找線索了。

她試探地問衛金和道:“爹,你知道一個叫費揚的人嗎?”

衛金和疑惑道:“知道,不是我和你說的嗎?”

“啊?你和我說啥了?”衛程茫然道。

衛金和哭笑不得道:“沒和你說?唉,最近老在大哥、你和幾個小的之間傳話,傳久了我都忘了和誰說什麽了。費揚,就是十四年前,冒充他師父金先生給我算命的那個!”

衛程吃驚道:“是他?”

“嗯,他收了我娘的錢後沒多久就收山了。因為你大伯覺得我離家出走是這小子辦事不力,跑去砸了他的場子。”衛金和好笑道。

“那,那他們倆之後還打過架嗎?”衛程焦急道。

衛金和道:“似乎,似乎打過一次。那時,費揚已經用回本名,換了個身份開了個雜貨店。你大伯正好從門口過,認出了他,趕上那天心情不好,和他又打了一架。之後那個雜貨店經營不善,黃了,他就搬回了當初的那個道觀住,一直住到現在。”

衛程臉色無比精彩,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當時家裏人都不願多說這個費揚的事,原來有這麽一段家醜在裏面。衛金奇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啊!

“爹,你再查查這個費揚吧,尤其是他和大伯的關系。”衛程道。

衛金和沈吟道:“對,我一直忘了問,大哥當年為何要給娘推薦這麽個人。”

衛程忍不住道:“因為他腦殘。”

當天下午,衛金和帶著他的腦殘大哥去了費揚如今住的破道觀。道觀的空地已經被費揚改造成了菜地,種出來的菜除了自己吃的,都被費揚拿去賣了換其他的生活用品了。

費揚見著他們倆進來,眼皮子也不擡一下,蹲在菜地邊,一只一只捏死菜葉上爬著的青蟲。衛金奇看了一眼就忙別過頭去,一副要吐的模樣。

衛金和背著手在不大的道觀裏轉了一圈,出來後,發現那兩人還保持著之前的動作,只是費揚在菜地裏的位置更深入了些。

“上次來,我就在奇怪一件事。”衛金和慢吞吞道,“費揚打小就怕蟲子,寧可去要飯,都不會選擇種菜的。”

費揚的動作停了停,他瞇著眼看向衛金和,動作沒變,人沒變,但氣勢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衛金奇緊張地縮了縮,一副不知該往哪裏躲的樣子,赤、裸、裸地宣告著他的異常。

“那個銅先生,要是把那一臉的大胡子刮了,長得和你,倒是很像啊。”衛金和笑瞇瞇道,“他才是真的費揚吧?金先生唯一的徒弟。”

一個半桶水的假道士,為何不繼續吃老本行招搖撞騙,而是選擇賣雜貨、種地?衛金奇那麽懶得出門的人,費揚只要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就好。最大的可能,就是如今在城裏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費揚,一點都不懂算命的技巧。

衛金奇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道:“不是我說的,跟我無關啊!”

“廢物。”“費揚”忍不住罵了句,站了起來,走到井邊沖去滿腳的泥。

“大哥,到底怎麽回事?”衛金和平靜道。

衛金奇不停地瞥著“費揚”,大著膽子道:“我可說了啊!”

見對方沒反對-----雖然也沒有答應-----衛金奇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給說了。

就是這麽巧,這事要追溯到二十年前,泰和鎮的那群馬匪身上。

費洪、費揚是雙生子,相依為命長到七歲,費揚因為口齒伶俐會忽悠人,被金先生收做了徒弟。費洪便也在這附近紮了根,常來看望弟弟,沒多久被馬匪半逼迫被威脅地收為了小弟。

那群馬匪裏有三個頭,孫老七雖然是實際的領頭人,但表面上一直充當著打下手的角色,殺人的事從來不沾。也因此,官兵來圍剿時,他被抓後就只判了二十年的刑期,其他幾個重要角色都被砍頭示威了。

費洪跑得快,去山東躲了幾年,再回來後,就與弟弟共用一個身份,活動在道觀中。衛金奇因為舉薦算命先生失誤導致衛金和與衛家斷絕關系一事,被老太太好一頓罵,他喝了兩口酒,憤憤難平,大晚上地跑來尋費揚的晦氣。

也該他們三倒黴,費揚覺得衛金奇又慫又笨,沒讓費洪躲回地窖,只讓人在屋裏藏著,自己出門去應付衛金奇。他忘了一句話,酒壯慫人膽,手無縛雞之力的衛金奇就這樣沖進了屋,要把給費揚的定金搶回來,然後與差點殺了他滅口的費洪打了個照面。

衛金奇見著費洪手裏的刀,嗷了一聲就暈倒了。費揚好說歹說攔住了費洪,把衛金奇弄醒後,將前因後果都說了。

“就這樣,我成了共犯。”衛金奇抽抽鼻子道,“他們說我要是敢報官,就拉我下水,說我是窩藏朝廷重犯的同謀。”

衛金和簡直出離憤怒了,他不在家的日子,大哥被人欺負了多少次啊!

“這幾年,費揚常往外跑,打著銅先生的名號騙錢。我也沒想到,他竟又騙到你身上了。”衛金奇納悶道,“他是為什麽呀?”

“我雖然當了幾年馬匪,但是憑良心說,大奸大惡的事我沒做過。唯一一件讓我耿耿於懷的,就是二十年前,我協助孫老七拐了一個姑娘回來。我和那姑娘的爹打過一個照面,二十年後,他偶然碰見了去泰和鎮算命的我弟弟,就順藤摸瓜找到了我。他說,那個姑娘如今過得很不好,都是因為當年被拐,失了清白的原因。他要我弟幫忙,給她尋個好人家,就算是贖罪了。”費洪對衛金和道,“我們也奇怪,他為什麽看上了你。”

衛金和冷笑道:“孫老七已經出獄了,你知道嗎?”

費洪臉色難看道:“怎麽,他還要來找我?”

“不找你,找那姑娘,就是我媳婦,趙一如。他在牢裏被打得太狠,失去了生育能力。一旦他知道趙一如給他生了個兒子,後果會怎樣,不說你們也清楚吧?”

費洪瞇了瞇眼,顯然很不想趟這趟渾水。

“趙家那死老頭恨我大哥大嫂,他們要衛家死,孫老七就是絕佳的劊子手,所以,他才想讓趙一如嫁給我。你要贖罪,就和我合作。”衛金和循循善誘道。

費洪怔了怔,沈吟半響道:“你要孫老七死?”

“廢話。”衛金和道。

費洪立刻痛快道:“好,我幫你!說吧,你要怎麽做?”

衛金奇一下子跳起來,驚慌道:“什麽?你們要殺人?”

“誰說的?你說了?”衛金和指指費洪,費洪立刻做茫然狀,衛金和又指著衛金奇,“你說的?”

衛金奇憋紅了臉,原地蹦了兩下,道:“不行,我要告訴娘!”

衛金和摟過衛金奇,重重地拍了他兩下:“我只負責引君入甕,他半夜翻墻進人家屋了偷東西,被主人家失手打傷,然後不治而亡,這可算不得殺人吧?”

衛金奇瞅瞅費洪,又瞅瞅衛金和,拿不定主意道:“反正你不能殺人,咱不能幹違法的事。”

衛金和含笑道:“放心,我可是要當爹的人了,要為我兒子積福的。”

衛金和做起事來,雷厲風行得很,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同衛程通氣,這種事,不需要衛程知道。

兩天後的深夜,唐府突然熱鬧了起來。

衛趙、衛真披著外套起來,正要往那邊去,就見唐韻打著哈欠來了:“沒事沒事,進賊了。已經打趴下,扭送去官府了。”

衛趙心神不寧道:“偷著什麽了嗎?”

“打碎了個花盆。”唐韻道,“我去我哥那看看,你倆接著睡吧。”

衛真就拉著衛趙回了屋,衛趙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欲言又止地看了衛真一眼,乖乖地躺回床上睡了。

孫老七才出獄沒多久,就又因偷盜被關回打牢。唐府的武夫出手太狠,一下子把孫老七的下巴擊碎了,孫老七又不會寫字,堂審也是匆匆地走了個過場。

費洪易了容,買通了獄卒混進大牢,將鼠藥混進了孫老七的飯裏,然後飛快地離開了南城,跑去找他弟弟繼續浪跡天涯了。

孫老七就這麽暴斃在大牢中,知府查了半天,不敢鬧大,就以傷後不治而亡做了結論。

趙家二老自謝氏斷了經濟來源後,沒有熬過第一個缺食少炭的冬天,至於這裏有沒有人在推波助瀾,衛程不敢問。

想方設法地讓衛金和回衛家,不就是為了借他的手解衛家的危局嗎?上輩子衛家被害得那樣慘,衛程不想對造成這些局面的始作俑者有一丁半點的同情與憐憫。

“只有有爹在,衛家就不會有事。”衛程默默念叨著,重生後一直壓在心裏那沈甸甸的擔子,終於可以放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不是爛尾哦,第七個和第八個故事是連起來的,有連續性的,所以第七個故事在搞定暗中殘害衛家的人後就結束了。

衛金和的計劃很簡單,利用唐家把人打傷捉回牢裏,利用亡命之徒費洪把孫老七這個隱患徹底解除。唐家在城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之前與孫老七並無恩怨來往,也不可能僅因為孫老七偷竊就要害孫老七於死地,所以知府就算懷疑,也僅僅是懷疑了一下子而已。費洪一跑,這事久而久之就成了懸案,不會再有人追查了。

上輩子,孫老七抓了費揚,逼費洪把衛金奇約了出來,然後殺了費洪,嫁禍給了衛金奇。所以說,衛金和與衛程千方百計找的那個內鬼,其實就是衛金奇自己-_-||衛金奇並不是完全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他是不敢讓人知道自己去見一個逃犯,費洪當年的威脅真的是非常有效呢。

這個故事我應該是寫得很明白了吧,趙家二老、王媽媽因為共同的敵人與共同的兒子走在了一起,設計讓衛金和娶了趙一如,就是為了把孫老七的怒火引到衛家身上。

衛金和暴斃,趙一如失蹤,衛金奇懷疑弟弟是非正常死亡,讓衛純去查,衛純、衛真幾乎查到了整個真相。只是他們已經錯失了先機,孫老七帶著滿心憤怒的衛趙跑了。而此時少不經事的兩人犯了第一個錯誤,他們以為孫老七在牢裏關了二十年,當年的兄弟都散的散死的死,孫老七不可能東山再起了。偏偏孫老七真帶著兒子東山再起殺回來了。

兩人的第二個錯誤,就是一直沒把關註點放在衛金奇身上,衛金奇是他們的一個盲點,他們完全沒想到怕事的爹身上會藏著那麽大的一個秘密,完全沒有想過要防範費揚,或者說,費洪。他們以為銅先生就是趙家二老隨便找的一個什麽神棍。於是,衛金奇被約出去時,兩人都沒想過要跟著,然後衛金奇就出事了。

他們發現衛趙殺回來,第一反應就是棄卒保車,將二房唯一一個還活著的人----衛程送去出家。這既保住了衛家,也保住了衛程。他們天真地希望這樣的姿態能讓衛趙平息怒火,一個女孩都已經淪落到這樣慘的地步了,衛趙難道還要步步緊逼嗎?

衛家最錯誤的,就是一直用對待正常人的方式去防範、對付衛趙,他們當守法的老百姓太久了,根本不知道殺人越貨的馬匪都有什麽手段。

而衛金和雖然在整個調查階段,都放心大膽地任用著小輩,但真的要幹事時,還是選擇帶著他那不靠譜的大哥。這就是長輩們特有的一個底線或者說習慣吧,他們還沒老得無法動彈,所以真需要維護衛家安危的時候老頭子們必須要站出來。小輩們也就默契地不刨根問底,假裝牢裏死的那個人跟他們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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