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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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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連打發她的話都懶得說,推了她一把,在她面前把門拍上。

被打擾了清夢的起床氣加上賺不到錢的怒氣使出來的力氣讓整個門框都隨著動作而震動了。

俞安樂摸了摸落了灰的鼻頭,擡起手想要敲門,又悻悻的放下。

對方貪財的意圖表示的非常明顯且堅定。

俞安樂拿出昨晚忘了充電剩了沒多少格電的手機,關閉飛行模式,撥打了房東阿姨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果然無法接通。

俞安樂指望的百分之一的希望也破滅了,她的表情有些許迷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道該繼續祈求少年,打動他讓他改變想法,還是轉頭在這座陌生的海一樣的城市裏做一只無頭蒼蠅四處尋覓,為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從昨天剛剛著陸在這座城市開始,她就被一連串的黴運追在屁股後邊跑,消磨她的熱血,逼著她退縮。

……

不……

她不會……

“嘀嘀嘀嘀——”

接通了信號的電話響起了鈴聲,上面顯示著那個即使刪除了也依舊爛熟於心的號碼。

俞安樂接通電話。

“樂樂啊,你到底在哪啊?”電話那頭傳來有些滄桑的女性的聲音。

聽見這個聲音,俞安樂的心有些軟。

“媽,我……”

“樂樂你快回來吧,”俞安樂的母親在電話那頭苦口婆心道,“沒幾天就是跟小程訂婚的日子,不要再鬧脾氣了,你這樣讓我怎麽跟對方家人交待啊。”

俞安樂的表情僵硬在臉上。

她的眼睛眨了眨,剛剛顛下落在她額上的灰塵似乎落進了眼裏,讓她覺得眼中幹澀。

“媽,”她淡淡的開口,“訂婚的事情是你們背著我決定的,那取消訂婚的事情也由你們自己解決吧。”

“樂樂!”

“媽,”俞安樂吞咽了一大口口水,眼眶發紅,“我不會再回去了。”

“哎!樂樂?樂樂?”俞母臉色難看的盯著手中被掛斷的電話,回頭跟自己的丈夫抱怨,“你說這孩子怎麽能這樣呢!我還不是為了她好!”說著,眼眶也紅了起來,“小程工作體面,收入也好,人長得端正。我那天問過她,討不討厭小程,她明明告訴我不討厭的啊,所以我才跟對方去定下了關系。現在……她這樣一鬧!還有哪個男孩子會要她!”

俞父心不在焉的將俞母拉到懷裏哄道:“放心,孩子嘛,要訂婚了總歸是緊張了,出去散散心。”

“散心?我看她這哪是散心!她是不想要這個家了!”

“怎麽可能,”俞父偷偷的打了個哈欠,“錢花完了,孩子肯定就回來了。”

……

“我不會再回去了。”

俞安樂喃喃自語,再一次擡起手敲門。

“叩叩叩”

門紋絲不動。

“叩叩叩”

“開門!”俞安樂一次比一次用力的敲著門,“我們之前說好的,你不能就這麽趕我走!”

敲門聲回蕩在樓道中,顯出一股聲嘶力竭的寂寥。

我不會回去的。

不管怎樣,我都要留下。

在這所大城市裏找到機會,安身立命。

“吵死了!”

俞安樂面前的門紋絲不動,她身後的門被拉開,裏面的住戶暴躁的用本地話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她聽不懂,但是也能從對方的肢體動作中感受到對方的排斥。

少年也在此時拉開了一條門縫,從中探出頭來,幸災樂禍的說:“自己沒錢還想住房,做你的春秋美夢!”

“我們之前明明約定好了!”

“切,有本事你告我啊,”少年有恃無恐,“我姑母又沒有給你簽訂合同,有本事你去法院告我去啊!”

“你!”俞安樂從來沒見過這麽無賴的人。

“小姑娘你告不告他我不知道,你要是再這麽吵下去,我要報警了你知道吧?”對門的人跟在其後咄咄逼人。

在俞安樂至今為止的二十多年的人生之中,她以為被家長強制逼婚要嫁給一個才見了不到五面的男人已經是她要面對的最困難的局面了,沒想到走出了小縣城之外的世界除了無數機會、美夢之外,等著她的還有各種更為尷尬和難以解決的局面。

俞安樂逃也似的跑下了樓,站在樓道口一遍又一遍的撥打著房東阿姨留給她的唯一一個私人聯系方式,直至手機喪失了所有的精力偃旗息鼓漆黑一片。

她雙眼惶然的不知將焦距放在哪裏,只是站在原地,機械的將從肩膀上滑下來的書包拉回肩上……

咦?

俞安樂的手在背包上摸了摸。

咦?我的畫板、畫具呢?

沒了!

俞安樂這一個早上經歷許多從未經歷過的沖擊,住進陌生人的家裏,失去了投宿的地方還要被威脅報警,現在她的畫板也不見了,成為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眨了眨眼,“嗷”得一聲哭了出來。

為什麽就這麽倒黴呢?

如果早上那個房子真的是房東阿姨說好的房子就好了,又好看又幹凈,那個“大侄子”比剛剛真正的大侄子紳士好脾氣一百倍。

啊……

俞安樂嚎了兩嗓子忽然反應過來。

她的畫板只會丟在一個地方。

“嘀——“

正在陽臺晾曬洗好的床單的言旋聞聲擡起了頭。

門鈴聲響了一聲之後就安靜下來,再也沒有響起,就仿佛剛剛那聲顫顫巍巍的鳴叫是夢中的錯覺。

言旋也沒急著去確認,他將床單床罩在晾衣桿上拉的筆挺,然後將晾衣桿搖出去,自己將空盆放到原位放好,洗了手擦幹。

等做完這一切之後,言旋才慢悠悠的走過去開門。

低頭,能看見一個發旋都傳遞著沮喪的頭頂。

“不好意思,打擾您了。”那個人低著頭,說話帶著明顯的鼻音。

言旋能聽出來,對方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緒。

“什麽事?”言旋平靜的問。

“我……”俞安樂咬著唇,將哭音咽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聽著言旋克制的聲音反而讓她心中各類的委屈等難過的情緒翻騰了起來,淚意沖上鼻尖。

“我的畫板好像是落在您這裏了,能否幫忙看一下在不在?”俞安樂低垂著綴著未幹淚意的眼睫,餘光看見言旋深棕色格子圍裙的下擺。

言旋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目光。

這是個非常敏感的孩子,看見了他的圍裙,知道他在大掃除——很有可能是清除她居住過的痕跡,便聰明的選擇在門外等待,由主人進去查看。

“你稍等。”

他轉身進門,過了一會兒拿著俞安樂非常熟悉的畫包走出來:“是這個嗎?”

“嗯。”俞安樂點點頭。

她伸手接過畫包,禮教告訴她道謝要看著別人的眼睛才夠真誠。

擡起墜了千萬淚意的眼瞼,她雙眼中帶著未曾消退的紅腫直視著言旋,真誠的道謝:“謝謝您。”

謝謝您昨晚的收留。

“嗯。”言旋克制的從鼻腔中發出聲音。

他居高臨下,能清楚的看見俞安樂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

她看著他的居室,滿臉的克制的戀戀不舍,還藏著些羨慕和脆弱的冀望。

她想成為像他這樣的人。

言旋能從她的臉上讀出這樣的訊息。

她早上精神飽滿的紅撲撲的臉頰失去了血色,劉海聳拉貼在額頭上。跟迷途的羔羊似的,看得見夢想卻看不見通往夢想的道路。

就像當年的自己。

俞安樂最後留戀的搓了搓腳尖,一咬牙:“老板,我……”

對方驚訝回眸。

“咳,”俞安樂的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帶著淚光的眼神亮閃閃的:“您這裏在招助理,可不可以……讓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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