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足的這些日子，她總是能聽到沈玉兮的各種消息。尤其是每一次當聽到她如何恣意而活，今日在府中又做了什麽事情，明日又有哪個府中的小姐送了請帖來，便氣得咬牙切齒。

而府中，對於大小姐沈婉茹，卻是再也沒人提起。也因此，二夫人迫切的想要改變什麽，這才不惜冒險出來。

可如今她幾次故意將話引到她的身上去，卻不見有人接話，心中的氣怒簡直是翻滾。

雖然心中氣得不行，可二夫人畢竟浸淫了後宅幾十年，對自己的怒氣還是能做到收放自如的。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次看向老夫人：“這孩子聽聽說三步一跪，九步一叩能感動佛祖，便這般照做了。每日裏更是虔誠的在佛祖面前虔心抄寫佛經，祈求老夫人福壽安康，家門平安……”

二夫人還沒說完，老夫人已經不耐煩了：“你們母子三人少做些妖，就是對我，對家門最大的好了。”

沈婉茹被送去庵廟這件事，即便是府中的主子也並不都知道，只知道她是惹怒了老夫人，對外則是說去為老夫人祈福。

這些話一聽便能知道有鬼，大夫人一開始也好奇過，後來被沈婉柔一番說，這才忍住了好奇心，一心撲在抓緊掌家權上面。

如今老夫人竟然當眾說起，她不由豎直了耳朵，想要探聽些什麽。

可惜，老夫人說了這話之後，動了動嘴唇，最後竟然歇氣了。

大夫人心中抓心抓撓的，卻只能撇撇嘴。

二夫人沒想到老夫人這般直接了當，將這些事情當眾翻出來說，登時面色一陣紅一陣白。

她咬牙道：“老夫人，不管您如何不喜，那畢竟是老夫人的親孫女。她也來信，說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求老夫人網開一面，讓她回來侍疾。我病了這些時日，沒有她在身邊，這病也就難得好——”

“哎呀，這又不是靈丹妙藥，還能一回來就好了？”大夫人一聽二夫人這樣說，頓時就慌了，忍不住踩上一腳：“依我看，二弟妹就是這麽胡思亂想，這病才不好的。還是莫要多想，安靜養病，才能好得快。”

沈玉兮真是想要為大夫人鼓掌了，也跟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大伯母說得對，大姐又不是靈丹妙藥，這病啊，還是得聽大夫的。”

一直毫無存在感的五姨娘這時突然看了沈玉兮一眼，眼中有什麽神色一閃而過，快的讓人撲捉不到。

沈玉兮微微垂了眼眸，唇角卻翹起一抹冷意。

“母親院裏的人是死了嗎，這樣照顧不周，那不如全都換掉好了。”沈玉兮輕笑一聲，道：“伺候主子不力，這樣的奴才，不要也罷。”

二夫人院子裏的奴才少說也有幾十個，即便是每人只做一樣事情，尚且還有多餘的。

她如今這樣說，無非就是想讓老夫人松口，讓沈婉茹回來。

“我知道母親心疼大姐，只是母親也說了，大姐是為老夫人祈福去的。這福都還沒祈到呢，怎好半途而廢。”

她的唇邊緩緩的勾起一抹笑意，看似天真無邪：“想我自幼便在廟裏祈福，十幾年如一日的，直到前些時候才回府，大姐這才去了幾天，就待不住了嗎？”

老夫人也道：“四丫頭說得沒錯，既然是為我祈福，自然是要長年累月才能彰顯誠意孝心。這麽幾天就想回來，這哪裏是祈福，這是游玩。”

你倒是去庵廟裏游玩幾個月試試！

二夫人氣得心中發賭渾身發抖，然而卻因為對方是老夫人而不敢如何，只有生生壓下心中的怒氣：“這孝心講究真心實意，婉兒已經去了那麽久。且每日裏虔心祈求，便是佛祖見了都不忍心，難道老夫人忍心她一個花般嬌艷的女孩子一生雕零在廟裏？”

二夫人說著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她如今已經到說親年紀，老夫人忍心看她蹉跎歲月？”

大夫人冷笑出聲：“二弟妹這話就不對了，這祈福祈福，講究的就是以身侍奉佛祖。若是動了凡心，那還算哪門子的祈福？”

她說著目光又從沈玉兮等人身上掃過，道：“再說，二弟妹口口聲聲只有婉兒一個女兒，莫非是因為二丫頭四丫頭五丫頭幾人不是二弟妹生就不是二弟妹的女兒了？”

雖然沒能探聽出沈婉茹為何會被發配俺寺，可卻不妨礙大夫人懟二夫人。

且還是她懟的最酣暢淋漓的一次，尤其是看到二夫人那青白交加的面色，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頓時讓她的心中暢意不少。

沈玉兮忍不住想再次給大夫人鼓掌，想不到才掌了這段時間的家，見了這段時間的識，便連說話懟人的功力都見長。

以往，可是只有二夫人懟人的份，大夫人甚至連招架之力都沒有。

果真，權勢讓人成長。

她淡淡一笑，朝著二夫人眨巴了下眼睛：“原來在母親的心裏，我們都不是母親的女兒呀……”

二夫人喉中腥甜，面色一梗，卻還是強笑道：“自然是的。”

“那既然這樣，侍疾她們幾個也能做，不一定非要大丫頭。”大夫人迅速下了結語。

老夫人面色一頓，不著痕跡的看了大夫人一眼，眉頭微皺。

五姨娘便也道：“大夫人說的是，為二夫人侍疾，是幾位小姐們應盡的孝心。”

三姨娘便也笑著道：“是這個理。”

五姨娘看了三姨娘一眼，卻有些為難：“只是縣主……”

二夫人也搖搖頭道：“是呀，四丫頭如今是縣主，不好委屈了她……”

“這有什麽委屈的，按理說縣主是有品級的，可畢竟二夫人是長輩，伺候長輩，為長輩盡孝心，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五姨娘說著，似意識到什麽一般，捂住了嘴：“是妾妄言了。”

可不是妄言麽，她一個妾，她身為縣主，竟敢對她指手畫腳？

五姨娘以往都是無聲的存在，今日卻強出頭，還是為了二夫人強出頭，這可真是令人驚奇呀。

沈玉兮眸光淡淡的在二人之間掃了一眼，面色淡然。

三姨娘顯然也是回過味來了，忍不住看了沈玉兮一眼。

二夫人的眼中動了動，似還要再說什麽，大夫人卻笑了起來：“老夫人覺得呢？”

老夫人原本就不耐煩見到二夫人，本是不想答應。可她的這個要求無可厚非，是最正常不過的，比起讓沈婉茹回來，她更樂意讓沈玉晴幾人去伺候她。

也是為了打發她走，便也擺了擺手：“就這麽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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