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烏漆嘛黑的，要去你去，不然就一起去。”瘦高個的也不甘示弱。

“看你身量這麽長，感情這膽是生在眼縫裏了，膽兒那麽小，還是個男人嗎？”矮個子的十分不耐，卻還是與他一起顫顫巍巍的查看去了。

就在兩人離開的時候，一個身影快速的閃身進了祠堂內裏。

沈澤林本就還在提心吊膽，如今驟然見到門口有身影閃過，嚇得再次大叫起來：“啊啊啊，鬼啊！”

“二公子，二公子，是妾身。”五姨娘看著幾步成人形的沈澤林，一顆心痛的幾要破碎。

此刻的他全身縮在角落裏，面色萎頓，眼下青黑，整個人就更是萎靡不振，全然每有了往日裏翩翩佳公子的形容，徹頭徹尾的如同那些流落在外的人一般。

往常的時候，她是不敢這般放肆的盯著他看的，每每總是快速的別過頭。

並非是因為自己只是他父親的一個妾，要避什麽所謂的忌諱，而是……

五姨娘看著這樣子的沈澤林，一顆心幾乎就要被揉碎了。

她極力掐住自己的手，忍住心中的沖動，扯出一抹笑容，道：“二公子且先別急，等些時日就能出去了。”

他的父親極愛面子，自然不會親自前來看望他，讓個姨娘前來倒有可能。

可是，為什麽不是母親？

沈澤林這才擡起頭來看著她，眼中有些驚訝，似乎不明白為什麽連自己的親娘都沒有來，她為何就來了。

“母親呢？”沈澤林開了口，聲音卻有些嘶啞難聽，神色也帶著冷色，似乎並沒有因為五姨娘來而生出一絲激動。

五姨娘看著他的神色，難掩心中傷痛，答非所問：“老爺政務繁忙，深夜才回來，心中記掛，妾身便代替老爺過來看看。”

“記掛？”沈澤林突然便冷笑一聲：“他若是記掛我，為何還不放我出去！”

他的目光鋒銳，言辭犀利，卻含著深深的不安與忐忑，就好像半空中瑟瑟發抖的落葉。

五姨娘艱難開口：“老爺如今正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自然就好了。這一次也委實讓老爺難做，畢竟那是老夫人——”

“老夫人又怎麽樣？她那樣偏心！”沈澤林眸中閃著深深的怨氣，面目也開始猙獰起來：“這一切都是沈玉兮在背後搞鬼，要不是她，父親如今也不會這樣！”

他那般的猙獰這面色，聲嘶力竭的大喊著，那副瀟灑的貴公子形象，早就不見了蹤影。

想著他這些時段以來所承受的一切，五姨娘更加心疼了，她用盡所有的自制力，這才忍住心中的沖動：“公子既然知道四小姐手段非常，就應該要避著她一點。”

她其實的意思是，既然不能一擊即中，便不要露出獠牙，讓對方察覺。

然而她這般委婉的話沈澤林是聽不懂的，只當她是懼怕沈玉兮，勸他與她虛與蛇委，登時便陰沈了臉。

然而他看五姨娘的臉上絲毫沒有嘲笑不屑的神色，反而滿滿是擔憂心疼，一楞之下突然便默然了。

突然便又想起了上一次在祠堂裏，二夫人勸他的那些話來了。

她那時也勸他不要趟後宅裏的水，讓她自己親自出手教訓她就夠了。

那一段時間他的確聽了，可是這麽久以來母親依舊沒能將她除去，任由她蹦跶，任由她處處出盡風頭搶盡關註，將大姐的風光全都壓下。

他不忿，他氣怒，他不甘，他不願，沈玉兮不過是個賤人，怎麽能奪走屬於大姐的一切！

他出了大價錢，原本以為能一擊即中，讓她被人羞辱死在回來的路上。

這樣即便是有人說些什麽，可也懷疑不到他與母親的身上。

至於老夫人，她自從沈玉兮進門以來，就一直偏心偏幫，他不過是想借機驚嚇驚嚇她，讓她知道誰才是她最應該疼惜的兒孫，並沒真的想讓她死。

至於沈澤墨，他幾次三番的與他與母親大姐作對，死了也就死了，也不會有人會聯想到自己。

沈玉兮怎麽就這麽好運氣，不但沒被羞辱被殺，還能被人救起！

可是，為什麽會是景王呢？

景王這個人，生性冷淡寡薄，對看不上的人最是不屑一顧，卻對沈玉兮多有眷顧，卻能出手助她。

這要說他對沈玉兮沒心思，鬼才相信！

沈玉兮這樣歹毒，也不知怎麽的就魅惑了景王，讓他幾次三番對她伸出援手！

這個女人，手段果真不得了！

“我倒是想避，可是那賤人處處壓制大姐一頭，出盡了風頭，實在讓人氣恨！”沈澤林憤恨不甘道。

“四小姐是個心思深沈的人，大小姐自然不是她的對手……”五姨娘嘆了口氣：“如今二公子吃了虧，她怕是更加得意起來。”

“在得意又如何？等我從這裏出氣——”沈澤林氣怒難當，就好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要知道他這一次幾乎以為沈玉兮是再無翻身之力，只能受盡羞辱冤屈而死，卻不想慘遭大敗，被關進了祠堂！

五姨娘的臉上閃過一抹難以抑制的冷笑，道：“二公子且先忍忍，這時候二公子鬧得越兇，老爺便會越厭倦二公子。更何況如今整個京都都在議論這件事，二公子就算出去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還不如留在這裏，讓老爺知道二公子這是真的誠心悔過，這樣老爺便會對公子多一些心軟。”

只要他不再那麽的氣恨，那麽很快便會放他出去。

畢竟，他如今是他唯一的嫡子，唯一的傳承，若是沒了他，就等於沒了後。

雖然還有幾個女兒，可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又如何同嫡親的兒子相比較？

“這事，二公子還是莽撞了。”五姨娘嘆氣道

沈澤林原本就有些羞惱，是，他的確是輕敵了，可他再怎麽樣，也輪不到一個姨娘來教訓自己。

“我怎麽知道這女人邪得很！”他冷哼一聲：“再說，我怎麽做，也無需姨娘操心。”

五姨娘知道他這是誤會了，心中難受，面上卻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道：“這樣妾婢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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