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兮看著她，心中冷笑，面上且絲毫不顯，依舊面帶微笑：“王爺很喜歡這壺？”

這般名貴的壺，自然是喜歡了，趙景旭點點頭，壓抑心中的激動：“尚可。”

這已經是十分隱晦的回答了，沈玉兮看著他，笑了笑。

她其實很想將話挑眉，可是一下子揪出兩個人，以多疑的趙景旭來說，必定懷疑她的用心。

即便是他真的相信了，怕是也會對自己諸多防備。

可是，就這麽看著，她又不甘心。

看著趙景旭把.玩著茶壺卻不喝茶，凝煙有些忐忑，尤其是沈玉兮的目光總是似有如無的朝著她而來，那笑容裏就更是藴含著莫名的意味，讓她總覺得不安。

再說，若是她發現這壺裏的異常，功虧一簣不說，自己也會折損進去。

看著那涼掉的茶湯，她目光微閃，盈盈的跪了下來，道：“這醒酒湯涼了，奴婢再去煮一些過來吧。”

“不用了，我並沒喝多少。”趙景旭揮揮手，面上是一抹清淡的笑容：“你先下去吧。”

凝煙悄悄的掃了一眼他的神色，見他並沒有異常，這才放了心，面色恭敬的道：“是，奴婢告退。”

沈玉兮看著她盈盈遠去的身影，忍不住的就笑了其阿裏。

趙景旭微微瞇著眼，看著她皺了皺眉：“你是說她也有問題？”

沈玉兮漆黑的眸子裏柔光瀲灩：“我可沒這麽說，王爺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趙景旭眸中烏黑，鳳眸微凝，看著她道：“你是沒說，可你這麽做了。”

“哦，不知我做什麽了？”沈玉兮歪著頭，精致的眉眼流轉著熠熠的光華：“竟讓王爺如此認為？”

“你一直沒有喝這茶湯。”即便沈玉兮真的沒聽說過，即便真的不認識，聽到這麽名貴的壺沖泡出來的茶，怎麽也要端起來喝一口。

她沒有。

“你又問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即便沒有聽說過他有多喜愛茶壺，即便他沒有表現出多喜歡，可他拿在手裏那麽會，聰明的便會知道，他實在是喜歡。

沈玉兮沒想到這麽細微的地方他竟然也觀察到了，看來那麽些年他讓趙景曄十分忌憚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凝煙是他在宮裏救下的丫環，這麽些年又一直侍奉在身邊，絲毫沒有一絲差錯，換成是她也不會知道她竟然是別人派來的暗樁。

再加上後面給他再擋幾次危險，生死關頭再為他逃出升天，有意無意的助他避開險境，一步步的取得他的信任，將他心裏的疑慮一點點的拔除，到最後深信不疑。

沈玉兮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面上卻是道：“我只是不喜歡這醒酒湯的味道，況且我也沒喝酒，自然無需喝這撈麽子東西。”

趙景旭啞然的看著她，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

可他分明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女沒有說實話。

雖然沒有證據，可這樣心思深沈的女孩子，決不會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你是如何察覺的？”他忍不住道。

沈玉兮這才笑了起來，道：“誠然如王爺所說，王爺沒喝多少酒，並沒有醉，可她卻端了茶湯來，言辭懇切的讓你喝。後來為了引開王爺與我的註意力，又露了這麽一手，這就越發令人疑惑了。”

“可是這並非是你察覺出問題的關鍵。”趙景旭抿了抿唇。

沈玉兮再次一笑，眨巴著眼睛：“王爺難道不覺得這東西得的太過是時機了？”

為什麽早不送晚不送，偏生在他喝了酒與她在涼亭裏的時候送？

“可是她為什麽要算計我？”趙景旭依疑惑：“她跟了本王那麽久……”

沈玉兮擡起頭，隨著她的動作鬢間的珠串再一次的發出叮嚀的聲音，宮燈下她的面容如同那天上的明月，柔潤瀲灩的讓人不忍移開目光：“看來王爺很是憐香惜玉呢……”

趙景旭失笑，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就是養個阿貓阿狗也有點感情，本王只是不知竟然有這麽多人忌憚本王。”

沈玉兮淡淡一笑，點到即止：“這茶，王爺往後還是莫要多喝的好。既然是傳世名壺，自當是束在高閣，權當欣賞。”

趙景旭的目光漸漸的涼了下去，看著沈玉兮有種無法抑制的懷疑。

自從上一次事件以來，沈玉兮每說的一句話，全都帶了異常的意味。尤其是今晚，她每說的一句話，細細是後，總能覺察出令人心驚的意思。

可他更加沒有忘記的，是在破廟裏的那一次。

他看著凝煙剛才離去的方向：“她跟著我有十年了。”

從六歲在宮裏就救她為止，細細一數，竟然這麽多年就過去了。

沈玉兮忍不住的嘆了氣，這個凝煙，真的太會隱藏了，十年如一日的潛伏著，一點點的取得趙景旭的信任，其心性非同小可。

她輕輕的自袖子裏拿出一粒藥丸，往碗裏一放，又拔出頭上的簪子輕輕攪一攪，將簪子在他面前一晃：“王爺可看清楚了？”

趙景旭頓時便沈了面容，目光在她的簪子上轉了轉，又看了看她的袖子：“縣主是什麽意思？”

他沈著面色盯著她：“你下毒？”

“當著王爺的面下毒，就為了否定一個小丫環，我可還沒這麽蠢。”沈玉兮卻顯得氣定神閑，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喝問而驚慌。

她微微笑了笑，將手裏剩下的另一顆藥丸推到他的面前：“這醒酒湯本身無毒，可是那盛茶湯的壺肚卻是有毒。或者說，那茶湯熱的時候有毒，涼了就沒了藥性，可若是加入另一味藥，便可查出。”

這也是為什麽凝煙完全不擔心，放心離去的緣故。

“怎麽會！”趙景旭猛然站了起來：“是誰？！”

先前他提了太子與五皇子，可都被否決掉了，此時他再也想不出還能有誰這麽處心積慮的想要殺死他。

“這藥丸是天一老人給我的，我原還想著是僥幸，可如今麽……”她挑了挑眉：“信不信，就隨王爺了。”

一想到在身邊呆了十年的人是別人埋下的暗樁，趙景旭面色就鐵青：“這是想趁機殺死我，嫁禍到你的頭上？！”

畢竟沈玉兮這個時候與他在一起，若是出了事，便是不二人選。

“這是針對你而來？”他沈聲道。

“我想對方還沒猖獗到敢公然這樣吧。”沈玉兮搖搖頭：“這並非是烈性毒藥，而是需要長年累月的吸入，只要王爺一日哪怕喝一點，毒也會通過五臟六腑逐漸積累，直到最後無可救藥，且，看不出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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