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玉兮前去請安的時候，沈婉茹姐弟二人正坐在老夫人的兩側，輕聲細語的說著話。

見她進來，沈婉茹溫柔的笑著道：“四妹來了，快過來，我剛才正與老夫人說到你呢。”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些日子這兄妹二人看她的目光，不再那麽帶著敵意，而是充滿了親切，便連笑都是那麽的純良無害。

然而越是再這樣，她便越發的謹慎小心起來：“是嗎？說我什麽呢。”

老夫人也朝著她招招手，臉上的笑容真誠了些：“孩子，快過來。”

她費了大半天的唇舌老夫人也只是淡淡的笑著，這賤人一來老夫人一下子就朝她招手讓她坐在身邊，簡直是氣死人！

沈婉茹面上言笑晏晏，暗裏卻差點咬碎了銀牙。

只她一瞬便掩下了眼裏的神色，盯著沈玉兮眸光一閃，聽沈澤林說著話。

“說起來陛下對景王也算是寵愛，年級輕輕就越過寧王封了王開了府，更有意委以重任，可因著景王的腿……”

寧王趙煜此生只這一子，是寧王妃所出，小小年紀聰慧異常，文韜武略，深得寧王所愛。

不但寧王溺愛他，就連當今陛下也對他多有寵信。有傳言說是在他八歲那年替陛下擋了災，以至於落下了如今的隱疾。

至於是什麽災，知道的人不說，不知道的人也不敢胡亂猜測，是以這麽多年來並沒有誰真正的了解過真相，只是感嘆之餘不免會唏噓幾聲。

而寧王，更是在他十六歲那年親自為他請封。

按理說這樣不合規制的請封是會惹怒龍顏，然而當今聖上卻答應了，且直接越過世子封了王還開了府。

這樣開天辟地頭一遭的事情當時遭到了所有朝臣的反對，彈劾的奏章更是堆滿了禦案，卻並沒改變事情的結果，且那幾個彈劾的朝臣也因此貶低的貶低，罷官的罷官，此時才算作罷。

彈劾雖然作罷，可景王的身子卻是一日不如一日，有時甚至要靠輪椅才能出入。許是因了腿的關系，人便也變得越發淡漠疏離，冷情冷心的，處置起人來毫不手軟，身邊服侍的人更是換了一茬又一茬。

雖然有人說起，可到底沒有任何再敢妄自猜測。

如今眼見景王的病越發嚴重，想來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寧王這才慌了，四處求醫。

“可不是，聽說寧王這些日子正四處尋人，想要醫治景王的隱疾，甚至連告示都貼出來了，欲尋神醫，若能醫治，自然厚謝。”

前世，寧王與寧王妃也四處為趙景麟求醫，竟然也被看好了，只是並非是這個時候。

“其實也不過就是盡人事而已，這麽多年，但凡有名的名醫大夫，哪個沒被請過？就連禦醫都說景王這病是沒法治了，偏王爺王妃不信邪，定要尋出個絕世名醫才算作罷。”

“可憐天下父母心，想來寧王與寧王妃當也十分傷心，這才這麽多年都沒有放棄。”沈澤林下了結語。

“是嗎，說起來景王這些年也是不易，不知承受多少的病痛。”沈婉茹低垂眉眼，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

然而她手裏的帕子，卻早已經被絞的變了形：“都說藥神谷的天一老人醫術無雙，王爺難道就沒想過……”

“哪能沒有，可這藥神谷在哪，很少有人知道。再者，即便是尋到了藥神谷，可天一老人在不在，肯不肯答應出山，還是另說。”沈澤林搖搖頭，惋惜道：“你當寧王沒想過？”

沈婉茹咬了嘴唇，不做聲了。

“說起來寧王妃這些年來吃齋念佛，但凡有哪裏說香火靈驗的，總是要去燒香。可也沒見景王的身子好轉，也是不易。”沈澤林說著看向沈玉兮。

“聽說四妹能尋到天一老人？”

老夫人端著茶杯的手一頓，微微的掃了他一眼。

沈澤林卻絲毫不察，或者說，察覺到了，只是當做沒看見。

沈玉兮有些詫異，忍不住的淡淡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二哥莫不是搞錯了？便連王爺與陛下都未能，我又如何能尋到天一老人？”

“不會，怎麽會弄錯，現在外面的人都在說，樞密使府的四小姐能尋到天一老人，只等寧王爺上門相請，如何能弄錯？”沈澤林說道。

說著忍不住的嘆了口氣：“四妹，不是我說你，你與景王走得近，就是想幫他也得看看自己的能不能做到。你如今誇下海口，若是……”

“怎麽回事？”老夫人看著二人忍不住出聲：“什麽天一老人，又關你四妹什麽事？”

“老夫人。”沈澤林看向老夫人，嘆氣道：“我也是才從外面聽說的，外面都瘋傳，說四妹得了機緣，能請得到天一老人，若有人相求，她倒可以幫忙穿針引線的，只是這報酬麽……如今外面可都傳遍了，我這也是擔心她，才多嘴問了一句。”

老夫人頓時沈了面色：“荒唐，四丫頭怎麽會認識天一老人，又如何請得動？”

她說著看向沈玉兮：“四丫頭，這件事，你可知道？”

沈玉兮有些驚慌：“老夫人，您也知道玉兮沒有這個能力，如何敢誇下這樣的海口？！”

老夫人點點頭，然而一口氣還沒下去，下人卻稟報：寧王來了。

她差點沒回緩過來，沈玉兮就更加驚慌害怕：“老夫人——”

沈玉涵一臉的幸災樂禍，自傷了額頭以來就沈默寡言的沈玉晴也只是露出一臉看好戲的神情，倒是沈玉蘭有些擔憂的看了她一眼。

“躲也不是辦法，先見了再說。”老夫人當機立斷，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這才示意將人請進來。

沈婉茹眸光閃動，沈澤林就更是瞇了瞇眼，看著沈玉兮露出泠泠光芒。

寧王很快便進來了，一見老夫人也不客氣，直接開門見山道：“老夫人，想必外間的傳聞您也聽見了，本王這回上門，是想求四小姐過府看病的。”

老夫人心中不悅，沈聲道：“王爺是否弄錯了，我家四丫頭雖說從小長在外，可並不懂得醫術，更別說見過什麽天一老人了，如何能替景王看病？”

寧王原本就有些半信半疑，然而外間的傳聞又是那般的言之鑿鑿：“怎麽，老夫人這是不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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