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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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本殿也想請教請教，沈大人那一句是大實話了？”
趙景旭自馬車中緩緩的撩開簾子，看向站在宮門處的沈慶峰：“沈大人若是不介意，本殿送一程？”
都這個時候了，還送什麽送，做什麽君臣和睦的假象！
安國公吐血，看著趙景旭：“殿下可先行回府，餘下的事臣來處理。”
看不搓你一層皮下來！
趙景旭卻搖搖頭：“無妨，本殿很想親自跟沈大人探討探討，何為實話。”
安國公跳腳，卻無奈。
李重修一雙來來回回掃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冷哼一聲，拂袖走了。
沈慶峰朝著安國公拱了拱手，上了馬車。
一旁的郭泉與溫之言互相看了一眼，互相搖了搖頭，各自上了自家馬車。
一上馬車，光線便陡然暗了下來，沈慶峰看著對面一身墨色長袍，幾乎與這黑色融為一體的趙景旭，不語。
“本殿與沈大人今日無怨來日無仇，沈大人素日也一直不參與朝黨之爭，明哲保身，今日卻是為何落井下石？”
沈慶峰卻只是淡然的看著他：“七皇子這話何意，下官只是照實說，難道這也有錯？”
“照實說？”趙景旭冷笑一聲：“沈大人不念著本殿護送之情也就算了，卻想胡亂搪塞來應付本殿？”
“下官委實不知殿下在說些什麽，殿下也知，下官素來有一說一，正是這點深得陛下看重，若哪日下官滿口胡言了，那下官頭上這頂帽子也就到頭了，殿下可明白？”
趙景旭生生看他一眼：“所以，本殿還得謝謝沈大人的仗義執言了？”
“不敢，下官只是秉持真心而言，可不敢貪冒功勞。”沈慶峰神色恭敬，絲毫挑不出錯處。
不敢貪冒功勞？
“大人養了個好女兒。”趙景旭壓下心中的翻滾，冷冷道。
沈慶峰一楞，好半響才知道他說的是沈玉兮：“殿下過獎了，犬女不懂規矩，勞煩殿下相送，下官在此多謝殿下，也請殿下莫怪。”
多謝卻不領情。
“不懂規矩？”趙景旭擡了擡眼皮：“只是沈大人確定了解四小姐？”
沈慶峰一頓，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想，這句話，大人該去問問四小姐。”
南疆和談，人人都知道這是個天大的好事，若是掌握得好了，便能從中獲利巨大。
他原是打算等到了南疆後，一面收服王宗年，掌控南疆內務。
一面暗中挑起附近各州縣的災民暴動，以戰亂之名，放任這些災民鬧大，再借由吳越之手，引起南疆民眾與建安朝百姓的沖突。
又暗中唆使楊成，死守豫州城門，引發更大沖突。
建安帝雖然疑心重，然卻是一個明君，不會任由事情發展下去，必定會派出蔣勳協助。
到時候他再趁機蠶食蔣勳的軍隊，最好是連他也一起收攏，依計行事便城。
退一步來說，即便無法收攏蔣勳，可只要能將這場戰事拖上幾個月，他便能從這場戰亂中獲得巨大的利益，為他以後的道路鋪下舉足輕重的一筆。
明明這一切全都沒有遺漏，直到遇到了沈玉兮。
那時的他身在局中，看不到她眼中的算計，被她牽著鼻子走卻不自知，自動的王陷阱裏跳。
及至到了南疆，事情便開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一子錯滿盤皆輸。
而為了不讓建安帝疑心，為了不讓滿朝的臣民覺得他無能，為了置之死地而後生，他極力促成了這極為羞辱的條件。
這是他一生最大的敗筆，而這一切，源於沈玉兮。
趙景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事情已經發生，我不想苛責沈大人，只是想請沈大人往後的日子裏還請念在那一點微薄的護送之情，高擡貴手，不與本殿過不去。”
他說著，將手中的東西送到他面前：“不知，本殿這誠意夠不夠？”
沈慶峰眸光一閃，卻是道：“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沈大人心中所想的意思。”趙景旭忍著心中的不快，道。
沈慶峰的眼中閃過一抹什麽，而後一聲怒喝。
“停車！”
馬車驟然停了下來，沈慶峰自車上跳下來，怒道：“七皇子也未免太看不起下官了，告辭。”
說完拂袖就走，也不管身後圍觀的百姓如何指指點點。
“爺……”蘇牧有些氣憤的看著沈慶峰的背影，忍不住的道。
狡猾的老狐貍！
車廂內的趙景旭卻勾了勾嘴唇：“走吧。”
蘇牧憤然，卻又深知他的脾性，只能壓下怒氣，讓車夫趕路。
馬車踢踏，很快便淡出人們的視線。人群裏一個灰衣男子一閃而過，行色匆匆的離開。
東來居
沈澤林才在屋檐下站定，尚未進入內室，便被屋裏的歡聲笑語給驚了一下，更是在繞過沈香木山水屏的時候忍不住的瞇了瞇眼睛。
內室裏，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一身鵝黃襦裙的沈玉兮則坐在她下首的矮凳上，一邊不輕不重的在老夫人的腿上捶著，滿臉笑容的與老夫人說著笑。
更令他吃驚的是，就連一向不喜出現在老夫人面前的三夫人也坐在老夫人的另一邊，一面緩緩喝著茶，一面時不時的插上幾句嘴，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
而於此形成對比的是，原本該是坐在老夫人身邊的沈婉茹與他的母親此刻卻是坐在偏遠的位置上，就連素來見機往前湊的大夫人此刻也只能隱忍的坐在稍遠的地方看著這一切。
雖然他素常不以能親近老夫人身邊為榮，可再怎麽說那也是往日裏母親與妹妹獨有的殊榮。她們可以不要，卻容不得被人搶。
果真，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不簡單，難怪就連自己一向冷靜自持的大姐都能氣的失了分寸。
他這一停頓，頓時便引得老夫人的目光看了過來。
沈澤林壓下心間的翻滾，帶起慣有的笑容，走近道：“老夫人，孫兒可算是見著您了。”
老夫人見他一臉委屈，又想起他這一行兇險萬分，心中不免就軟了軟，想著他原也沒有什麽大錯，和氣道：“不錯，出去一趟竟還懂事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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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旭自馬車中緩緩的撩開簾子，看向站在宮門處的沈慶峰：“沈大人若是不介意，本殿送一程？”
都這個時候了，還送什麽送，做什麽君臣和睦的假象！
安國公吐血，看著趙景旭：“殿下可先行回府，餘下的事臣來處理。”
看不搓你一層皮下來！
趙景旭卻搖搖頭：“無妨，本殿很想親自跟沈大人探討探討，何為實話。”
安國公跳腳，卻無奈。
李重修一雙來來回回掃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冷哼一聲，拂袖走了。
沈慶峰朝著安國公拱了拱手，上了馬車。
一旁的郭泉與溫之言互相看了一眼，互相搖了搖頭，各自上了自家馬車。
一上馬車，光線便陡然暗了下來，沈慶峰看著對面一身墨色長袍，幾乎與這黑色融為一體的趙景旭，不語。
“本殿與沈大人今日無怨來日無仇，沈大人素日也一直不參與朝黨之爭，明哲保身，今日卻是為何落井下石？”
沈慶峰卻只是淡然的看著他：“七皇子這話何意，下官只是照實說，難道這也有錯？”
“照實說？”趙景旭冷笑一聲：“沈大人不念著本殿護送之情也就算了，卻想胡亂搪塞來應付本殿？”
“下官委實不知殿下在說些什麽，殿下也知，下官素來有一說一，正是這點深得陛下看重，若哪日下官滿口胡言了，那下官頭上這頂帽子也就到頭了，殿下可明白？”
趙景旭生生看他一眼：“所以，本殿還得謝謝沈大人的仗義執言了？”
“不敢，下官只是秉持真心而言，可不敢貪冒功勞。”沈慶峰神色恭敬，絲毫挑不出錯處。
不敢貪冒功勞？
“大人養了個好女兒。”趙景旭壓下心中的翻滾，冷冷道。
沈慶峰一楞，好半響才知道他說的是沈玉兮：“殿下過獎了，犬女不懂規矩，勞煩殿下相送，下官在此多謝殿下，也請殿下莫怪。”
多謝卻不領情。
“不懂規矩？”趙景旭擡了擡眼皮：“只是沈大人確定了解四小姐？”
沈慶峰一頓，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想，這句話，大人該去問問四小姐。”
南疆和談，人人都知道這是個天大的好事，若是掌握得好了，便能從中獲利巨大。
他原是打算等到了南疆後，一面收服王宗年，掌控南疆內務。
一面暗中挑起附近各州縣的災民暴動，以戰亂之名，放任這些災民鬧大，再借由吳越之手，引起南疆民眾與建安朝百姓的沖突。
又暗中唆使楊成，死守豫州城門，引發更大沖突。
建安帝雖然疑心重，然卻是一個明君，不會任由事情發展下去，必定會派出蔣勳協助。
到時候他再趁機蠶食蔣勳的軍隊，最好是連他也一起收攏，依計行事便城。
退一步來說，即便無法收攏蔣勳，可只要能將這場戰事拖上幾個月，他便能從這場戰亂中獲得巨大的利益，為他以後的道路鋪下舉足輕重的一筆。
明明這一切全都沒有遺漏，直到遇到了沈玉兮。
那時的他身在局中，看不到她眼中的算計，被她牽著鼻子走卻不自知，自動的王陷阱裏跳。
及至到了南疆，事情便開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一子錯滿盤皆輸。
而為了不讓建安帝疑心，為了不讓滿朝的臣民覺得他無能，為了置之死地而後生，他極力促成了這極為羞辱的條件。
這是他一生最大的敗筆，而這一切，源於沈玉兮。
趙景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事情已經發生，我不想苛責沈大人，只是想請沈大人往後的日子裏還請念在那一點微薄的護送之情，高擡貴手，不與本殿過不去。”
他說著，將手中的東西送到他面前：“不知，本殿這誠意夠不夠？”
沈慶峰眸光一閃，卻是道：“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沈大人心中所想的意思。”趙景旭忍著心中的不快，道。
沈慶峰的眼中閃過一抹什麽，而後一聲怒喝。
“停車！”
馬車驟然停了下來，沈慶峰自車上跳下來，怒道：“七皇子也未免太看不起下官了，告辭。”
說完拂袖就走，也不管身後圍觀的百姓如何指指點點。
“爺……”蘇牧有些氣憤的看著沈慶峰的背影，忍不住的道。
狡猾的老狐貍！
車廂內的趙景旭卻勾了勾嘴唇：“走吧。”
蘇牧憤然，卻又深知他的脾性，只能壓下怒氣，讓車夫趕路。
馬車踢踏，很快便淡出人們的視線。人群裏一個灰衣男子一閃而過，行色匆匆的離開。
東來居
沈澤林才在屋檐下站定，尚未進入內室，便被屋裏的歡聲笑語給驚了一下，更是在繞過沈香木山水屏的時候忍不住的瞇了瞇眼睛。
內室裏，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一身鵝黃襦裙的沈玉兮則坐在她下首的矮凳上，一邊不輕不重的在老夫人的腿上捶著，滿臉笑容的與老夫人說著笑。
更令他吃驚的是，就連一向不喜出現在老夫人面前的三夫人也坐在老夫人的另一邊，一面緩緩喝著茶，一面時不時的插上幾句嘴，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
而於此形成對比的是，原本該是坐在老夫人身邊的沈婉茹與他的母親此刻卻是坐在偏遠的位置上，就連素來見機往前湊的大夫人此刻也只能隱忍的坐在稍遠的地方看著這一切。
雖然他素常不以能親近老夫人身邊為榮，可再怎麽說那也是往日裏母親與妹妹獨有的殊榮。她們可以不要，卻容不得被人搶。
果真，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不簡單，難怪就連自己一向冷靜自持的大姐都能氣的失了分寸。
他這一停頓，頓時便引得老夫人的目光看了過來。
沈澤林壓下心間的翻滾，帶起慣有的笑容，走近道：“老夫人，孫兒可算是見著您了。”
老夫人見他一臉委屈，又想起他這一行兇險萬分，心中不免就軟了軟，想著他原也沒有什麽大錯，和氣道：“不錯，出去一趟竟還懂事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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