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本就是聰明人，這般一聽，自然也就明白了：“殿下是說這是七殿下用來迷惑世人的手法，真實的目的卻是另有別的？”

“我不知道，若是能找到他為何突然改了主意的消息，興許就能明白這到底是障眼法還是真的著了別人的道。”趙景曄若有所思：“七弟一向謹慎，做事之前尚且會三思，更何況是這樣重大的事情？”

“有道是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只怕是身邊被埋了暗樁卻不自知。”顧延搖搖頭道：“未必就不會是借他身邊人的口說了些什麽。”

“說起來當初這件事下來的時候，太子殿下與五殿下就沒少與他爭奪，事後怕是也沒少下絆子。加之他這些年來頗得聖心，若是這次再載譽歸來，怕也並非是有些人喜聞樂見的。”

素來皇位之爭就是殘酷的，今日若是敵人前進一步，你就離那個位置後退幾步，這樣的道理是人都明白。

只是，顧延想著忍不住的就搖搖頭：“這樣的手法實屬有些陰險了些，不大像是太子能出的，至於五皇子怕也是沒這麽大的本事，能挖了這麽大的坑讓七皇子毫無察覺往裏跳。”

只是這七皇子也不知是點背倒了黴還是真被人暗中挖了坑，本來好好的差事竟然鬧成這個地步，也算是有得受了。

三人又說了些許話，沈澤林告辭。

顧延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忍不住輕聲問道：“殿下這是……可是沈大人……”

趙景曄搖搖頭，說了句高深莫測的話：“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顧延莫名其妙，卻沒有再問。

……

從臨湘樓出來，沈家兄妹三人開始乘車離開。

因為來的時候只有一輛馬車，加之又是兄妹，因此沈澤林便也沒避嫌，跟著沈婉茹上了車。

一上車沈婉茹便笑著對他道：“今日怎麽跟四皇子走得近了？”

沈澤林笑了笑，道：“這是男人間的事情，你一個女孩子別摻和進去。”

這就是說不讓她問了？

若是換成別人，沈婉茹是會生氣的，可對方是自己的親弟，這樣說不過是不想讓她擔憂，便也笑了笑揭過。

倒是沈澤林看著她道：“剛才四皇子看你的眼光可是不一樣，我可還從未見他那樣看過一個女子。”

沈婉茹面上露出慣有的輕笑，似有些無所謂：“胡鬧，哪有弟弟打趣姐姐的？”

趙景曄出身低微，生母楊嬪早逝，外家也不顯赫，在一眾皇子也並非是最出挑的，這些年憑著自己的努力，一直依附在太子下面，雖不至於受到冷落，可也並非受寵。

這樣的皇子，是無法與出身顯赫受盡寵愛的七皇子與太子相提並論的。

想到趙景曄俊美的容顏，眼中不自覺的露出惋惜：“父親可知你如此作為？”

“好好的提什麽父親。”沈澤林看著自己的姐姐，顯然是知道她的想法：“你也別光是看表面，有些事情並非是看到的那麽簡單，你雖不懂朝中局勢，可也別被人迷了眼睛。”

沈婉茹罕見自己的弟弟這麽鄭重神色，忍不住道：“說什麽瞇眼睛的話，該打。”

她說著卻又若有所思道：“父親要知道你這般想，不定怎麽埋汰你呢。”

怕不是父親埋汰，而是母親吧。

沈澤林笑了笑，看了一眼一旁的沈玉涵。

在他看來，自己的這個姐姐雖然聰慧美麗，可到底是居於後宅的女子，眼力見識自然是有局限的。

這些年來，他跟在四皇子的身邊，見識到了他的手腕魄力，深知他不是外表上看到的那般純然無害。

很多手段更是淩厲狠辣，就如之前豫州水患，他明面上是以賑災之名前往，實則卻是暗中查探貪汙一事。

他一路暗訪到豫州，先是從豫州城守楊成的身邊不起眼的人查起，一路突破防線，只用了不到十天就將證據握在手裏。更是算準了楊成會外逃，在他必經之路布防，逼得楊成受降認罪，使得建安帝龍心大悅。

此後他更是用雷厲風行的手段肅清了許成的心腹，掃清障礙，好讓下一個接任的城守不至於處處受縛。

也因為這事，建安帝對他大為褒獎，隱隱有封王的跡象。

若是成真，那他就是第一個封王的皇子，其意味不言而喻。

可這些，他自然不好向深居內宅的沈婉茹說的，便也只是笑了笑便道：“傻瓜，潛龍尚有困在淺灘的時候，便是父親也並非是能看準。”

沈婉茹心中一動，待想要說怎麽可能的時候，沈澤林卻轉移了話題：“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與她一起出來？”

他說著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沈玉涵，蹙眉道：“五妹與大姐一起出來，怎麽也不勸勸她。”

在他心中，家裏除了沈婉茹，其餘的姐妹對他來說，都不過是為他姐弟二人鋪路的墊腳石而已。

然而這話卻是不能當著沈玉涵的面說的，自然便也隱下了心裏的不快。

在他心裏，但凡不是母親所出，自然是低賤，都無法與他姐弟二人相提並論，更別說被甩臉子了。

這讓他很詫異，更讓他不解，母親怎麽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是母親的事，她那麽忙，那能處處兼顧得到？”想到剛剛趙景麟對她與對沈玉兮的差別，沈婉茹臉色變了變，心中如同針刺。

“就是啊，她這樣狡猾，人前一副無辜樣，人後毒辣如蠍子，又很得老夫人的歡心，母親總是不好過於明顯。”沈玉涵憤憤道：“也不知父親為什麽要把她接回來，讓她老死在鄉下，也省的這樣堵心。”

沈澤林嘴角輕翹，卻是看著她道：“五妹怎麽能這麽說，再怎麽說她好歹也是嫡出，與你姨娘也是一脈同宗，怎麽能如此詆毀她？”

“那又怎麽樣？再怎麽說也不過一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沒見識沒教養，看著就堵心。”沈玉涵撇嘴：“虧得二哥還如此維護她，上次姨娘差點就死在她手裏，我不弄死她算好的了。”

沈澤林有些詫異，沒想到他不過短暫出了一趟門，府中就又有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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