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華就想著這樣子算了, 她能走的時候, 就看著窗戶，往下面看一眼，覺得自己下去吧。

費點勁爬下去, 別在這裏連累孩子了，自己折磨受罪, 吃飯都不能自己吃。

拿著勺子的手在抖, 撒的一身都是，最關鍵的還是大小便失禁，兒媳婦專門去買了東西回來做的，她給換，然後貴兒回來就給洗。

你說臟不臟啊，當然臟, 她就當自己眼瞎了。

舍不得孫子，身不得兒子, 她起來了, 半夜裏, 然後看著兒子在那裏守著床，趴在那裏睡得好。

她腿都邁出去了，但是到底是沒下去，她就在想, 我走了，我們家貴兒怎麽辦。

早上起來睜開眼，看著自己沒了, 孩子多難心啊。

自己有順著欄桿慢慢的爬下來，可是上去好上去，有拐杖在那裏，可是下來的時候，沒有拐杖支撐，她下不來。

自己笑了笑，還真是為難人。

貴兒自己聽到聲音，自己擡眼一看，東方魚肚既白，晨光微熹。

一下子就蹦起來了，“媽，您這是幹什麽啊？”

王麗華說不出來，擺擺手，覺得這事情不說也罷。

貴兒倒是嚇死了，自己哭的啊，給人弄下來，跪著哭，“媽，您就當可憐可憐兒子，您活著，比什麽都強啊。”

又去喊了蔡如意來勸她，蔡如意就著急死了，“老姐姐啊，您這是幹什麽啊這不是要孩子的命啊？”

哭的淚眼八叉的，老姐倆一起哭，蔡如意拉著她的手，“我懂你，我懂你，可是咱們不是為了孩子呢？而且也不是不好了，我們興許就好了呢？”

“就算是不好，可是孩子願意伺候，咱們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沒有說是不耐煩的，您得好好的活著啊，您活著，孩子不就是有個念想，不然等著逢年過節的時候，貴哥連一個磕頭的人都沒有了。”

王麗華只一個勁的點頭，是這個理兒，是這一個理兒，她想明白了，想通了。

所以你看，老年對人的打擊到底是有多麽的大，這個人，年輕的時候，守寡一樣的帶著孩子，伺候婆婆還要給孩子念書。

後來孤身一人帶著孩子來尋親，最後一番那樣的結局，帶著孩子在北京紮根，一步一個腳印的，貴兒有了現在的日子，這不得不說是因為有個好母親。

就是這麽一個堅韌的人，這麽一個把苦水往肚子裏面咽下去的女人，最後因為一個老年病，被打敗了，連生活的勇氣都沒有了。

蔡如意就很受影響了，她安慰是歸安慰，回家的時候就跟孩子們說了，“我年紀大了，要是生活不能自理了，就不要給我治療了，讓我安樂死就行了。”

她還怪時尚的，知道一個安樂死，很感傷了，覺得自己不想那樣活著。

成成就很不愛聽這樣的話，他很孝順的，“媽，您能吃能喝，我癱瘓了您也不能癱瘓。”

給蔡如意氣的，“你這個死孩子，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嘴上沒個把門的，多大的人了。”

氣死了，張頂頂頭也不擡的，扒拉著飯碗，“誰說不是呢，您倍兒健康，牙口賊好，我不行了，您都得好好的。”

給氣死了，家裏這麽倆不著調的孩子，蔡如意氣笑了，心想就這麽倆料子，她還得好好的看著。

皮皮在那邊忙的要累死了，那邊雖然說是時代不一樣了，但是還是有的人種族觀念很深入了，歧視這個有色人種。

給大家排行了，黑人是最讓人看不起來的，然後就是黃種人，無論你多麽優秀，但是你血統有問題。

皮皮皮膚不算是黑的，但是跟人家白種人沒辦法比較，但是他又很強壯，看著很結實。

雖然是比人家要矮一點，但是絕對是跟大家說的東亞病夫的形象不一樣。

去答辯的時候，一個教授就是這樣的，白種人，並且是很看不起黃種人。

皮皮一進去，那教授就很放松的靠著背，他拿出來自己的答辯資料，然後開始說。

結果沒開始說，教授就開始發問了，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從這篇論文的立意然後一直到主旨，然後它的深度，自己只管著巴拉拉的說，從一種瞧不起人的上帝視角來說的。

然後最後給皮皮扔到地上，“黃種人，你可以出去了，不用覺得難過，你的同胞向來如此。”

皮皮點點頭，自己彎腰撿起來就走了，他受到的這樣的話語太多了，身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友好的。

下一個就是那個小瘸子，白種人。

他在門口看到了，因為門是開著的，大家都能看到，他作為一個白種人，就很不能理解，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平時就是一個很怪脾氣的人，自己滾動著輪椅就進去了，進去他自己腿不能動，就直接拿著自己的論文資料扔過去，“我覺得沒什麽好看的了，我進來不是為了給你看這些，而是有些話不吐不快。”

“你他麽的懂個屁啊，你連作為一個人道主義者最基本的修養都沒有，你媽媽沒有教好你，就把你放出來，並且我們的學校沒有好好的篩選，讓你這樣的人出現在大堂之中，才導致在今天這樣嚴肅的日子裏，讓你做下來這個讓總統都覺得丟臉的蠢事。”

教授一下子就激怒了，自己撐著桌子站起來，在那裏咆哮，“你，作為一個白種人，不要在這裏拉低我們的格調，敗壞我們的血統。”

小瘸子很無所畏懼了，自己豎著中指，臉上沒有了偽裝，一臉的桀驁不馴，一臉的冷漠厭世，“我去你大爺的血統，你自以為的高貴，還不如加勒比海上的槍匪，去你大爺的混蛋。”

皮皮沒想到他會站出來，嘰裏咕嚕的這麽一通，因為倆人的關系，真的很稀松平常，就是一個宿舍的，然後經常在圖書館遇到，一起看書學習，很刻苦的一個人。

平常為人很孤僻，言語不多，也不會笑，脾氣有點怪異然後還很陰郁。

他扭過頭來聽見爭吵，自己跑回去，“不用說太多，真的不用說太多，這樣的人不值得去花費力氣教訓。”

小瘸子在輪椅上不好打，教授就拽著了皮皮的衣領子，是的，衣服領子，暴怒的瞪大了眼睛，“你這個，東亞病夫，就不應該--”

還沒說完，他比皮皮好，比皮皮壯大，但是皮皮現在就只想打一拳，他確實也這麽幹了，一圈上去。

打的他直接轉了半個圈，自己拽住他的衣服領子，“你說的東亞病夫，不知道是不是我這樣的？”

“但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白，但是我的心一樣是紅色的，你自已為的高貴，其實就跟個小醜一樣，我不說，是因為我看不起你，我不反駁，是因為覺得你不配，就這麽簡單。”

事情最後鬧騰大了，幾個人一起進去了，理事長對此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皮皮推著輪椅，他一直推著輪椅，“你為什麽要站出來？”

是的，為什麽要站出來，那麽多同學，有黑人，也有黃種人，也有白種人，沒有人站出來。

白種人不站出來，就連馬上就要承受這種不公平待遇的黃種人給黑人也不站出來。

這種即使遭遇不平等對待，大家都在習慣了，包括皮皮也是這樣的，他在冷漠的等待變好。

可是沒想到，這麽一個白人小瘸子站出來了，並且在那裏不顧一切的指責，連最後的體面都沒有了。

小瘸子擦擦鼻血，吸了吸鼻子，“看他不爽。”

後面打起來的時候，他雖然是個瘸子，但是也不甘寂寞，自己滾動著輪椅，背後想要偷襲，結果由於角度問題，被那死人一胳膊肘打在臉上去了。

就這樣沒湊上熱鬧，還要教訓皮皮，“其實你不應該動手的，我們應該套他麻袋，背後□□棍。”

一邊說著一邊把至今扔在地上，擺明了各種不耐煩，游走在瘋狂的邊緣。

理事長覺得這句話自己到底要不要聽到了，邊上保安的就跟死的一樣，他就選擇性耳聾了。

總得把這個事情解決了才好，皮皮這邊很冷靜的陳述，著重描述了一下教授的歧視思想。

結果教授不承認啊，他自己不承認，並且還要起訴他們兩個，並且發出來宣言，“必須要退學，這樣的學生我不能跟他在一個學校裏面。”

要退學，不然的話將會采取措施，並且律師已經來了，他起訴這倆人故意傷害罪，反正就是底氣很足夠了。

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理事長竟然在勸退，“我覺得，其實你們去別的學校，也許會更合適的。”

皮皮自己冷笑了一聲，見鬼的美國法律，他先動的手，這的確是，這簡直讓人惡心的法律跟流程，“我覺得我也不能跟這樣的人再一個學校，除非學校能將這個垃圾辭退，但是顯而易見的，你們做出了選擇，你們會為了失去我心痛的。”

自己打開門就走了，見鬼的名校，死在一邊去吧，小瘸子在後面吐了一進口口水，在理事長的皮鞋上，“我真為你是一個美國人而感到丟臉。”

這倆小夥子很牛逼了，也很酷了，在畢業論文答辯的當天，自己卷鋪蓋走人了，什麽文憑都沒要，畢業典禮都沒用出現。

當天晚上就在華爾街商圈租到了一個單身公寓，雖然破舊的家具跟要掉渣一樣，木地板開裂的像是鱷魚皮，但是不得不說，這是倆人做過的最荒唐，最沖動的事情。

尤其是皮皮，他是本科答辯完，就馬上去攻讀碩士的人，現在一切都改變了，“我覺得我一點也不後悔，我總是想著在躍躍欲試，我想在這條街上，我覺得這裏是天才的訓練場，我期待下場。”

小瘸子自己馬上就轉變了身份，自己掐著一支煙，你不得不承認，這時候的瘸子，有點迷人。

皮皮聽了，他自己其實蠻高興的，他也不看文憑的，在國外其實這個沒有國內重視，國外看的是能力，你能成功，能撈金，那就可以了。

“你說的正好是我想做的，唯一的意外就是我離開的時候，竟然推著你的輪椅。”

小瘸子自己哈哈哈笑，笑的跟鬼一樣，他覺得倆人是朋友了，中國人果真是跟大家說的一樣，很註重感情的，重情重義，他很滿意。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文：《我那極為富有的表哥》（民國）

寒冬臘月裏，那禎禧緊緊裹住唯一的貂皮大衣，自從大清沒了，她算是體會到世道艱難了，旗人沒了餉銀，家道中落。

所以，當極為富有的表哥來迎娶時，看著滿箱滿筐的彩禮，那禎禧狠狠地松了一口氣，你大爺的來的這麽晚，還以為要毀約呢，窮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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