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我……”

牛玉凱還想為自己解釋解釋，簡夫人等人見齊妙回來，側身行禮，異口同聲的說：

“參見郡主。”

“免禮吧，我都說了，不用這麽多規矩。”齊妙撇嘴輕笑著說。

宣平侯太夫人跟孔太夫人互看一眼，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大家對齊妙的態度轉變，完全是因為太子殿下讓丫頭坐在其身邊的舉動。

唉，想想都覺得丟人！

梁安看著有些尷尬的牛玉凱，冷笑著道：

“牛大人是真沒把在下當外人啊！在梁家教訓自己的媳婦兒，在下真開眼界了。”

牛玉凱臉紅，沒想到梁安能這麽說，強撐著自己沖獨孤寒行禮，說:

“讓殿下笑話了。殿下，微臣有個不情之請，想要……”

沒等牛玉凱把話說完，獨孤寒看著他，平靜的道：

“牛大人，尊夫人剛才說的話，本宮需要找人考證。暫跟你借尊夫人一下午，讓人問些事情，晚上你來接。”

牛玉凱聽到這話，頓時搖頭。急迫的開口道：

“殿下，這事兒內子她……”

“白晶，帶牛夫人去……”

“太子殿下，容老身說句話行嗎？”

一直沒說話的宣平侯太夫人，終於打斷了獨孤寒要說的內容。

真要追究，勢必要鬧得人仰馬翻，更可能損了牛家的面子。

牛家是該追究，但現在絕不是最佳時機，還是再等等的好。

獨孤寒對宣平侯太夫人很恭敬，見她說話微微頷首，道：

“太夫人，您有話盡管說。”

“多謝殿下。”宣平侯太夫人謝過之後，繼續說，“當年的事情老身不是很明白，但有一點老身是知道的。景陽媳婦兒若是不想給，她即便要也要不去。”

“梁家媳婦兒啊，事情過去多年，你為了丫頭把東西要回來情有可原。但這牛家媳婦兒老身也算了解，她沒有那個膽子說謊。”

“太夫人，這事兒……”曹氏很想再說，可是齊妙直接沖她搖頭，話說一半便不在出聲了。

梁安跟曹氏統一戰線，眼瞧著事情就要掀過去，便要開口。閻文淵離他近，伸手拽了一下，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

“牛家的，不管怎麽樣，當年你在人家不情願的情況下把東西賴去，這事兒你認了，咱就得按規矩來。”

牛夫人一聽宣平侯太夫人這話，忙不疊的雙膝跪地，誠懇說道：

“是，晚輩全聽太夫人的。”

隨後又扭頭看著曹氏，誠懇的繼續說道：

“梁夫人，不管當年怎麽樣，如果表姐真的不想給我，我也拿不走。況且當年，表姐的東西也不是我一人所拿，填房的閻夫人，也拿過一些，不是嗎？”

轟——

齊妙都傻了。

詫異的看著閻文淵，又看了看閻夫人，嘴角狠抽兩下，覺得這個世界好奇妙。

這是什麽反轉，居然……居然……

宣平侯太夫人聽到牛夫人這話，輕笑一下點點頭，說：

“是，牛夫人說的沒錯，碧佳也拿了很多，在座的應該都沒少刮過齊家主母吧。”

“……”

齊妙眼瞅著那些夫人，一個一個低下頭，好像有多虧心一般。

這下真的讓她懵住了，什麽情況啊，自己的東西居然就那麽容易被人拿走嗎？

原主的生母，會不會太慫了一些。

孔太夫人看著齊妙滿臉覆雜的樣子，輕嘆口氣，說：

“當年李家出海，從西羅弄了許多新鮮東西過來。如果沒有後來李朝陽的爭氣，怕是李家就會被打入商籍……”

齊妙聽著孔太夫人的話，微微蹙眉，半天都沒有吱聲。

陳年舊事，她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況且以前的事情跟她的人生也沒有關系。

如果真要扯上關系，她的確應該為生母的曾經，討回公道。

可是……

人都死了，那些東西即便要回來，又能怎樣？！

倒不如……

齊妙等孔太夫人說完，搶在宣平侯夫人之前，重重嘆口氣，道：

“娘，爹，當年的事兒算了吧，咱們不追究了。”

齊妙突然的一句話，讓不少都人很詫異。就是獨孤寒，都一臉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曹氏、梁安紛紛蹙眉，沒想到齊妙會突然這麽說。

他們履量今日，已不是一天兩天。這突然就……

齊妙裝作沒看到大家的詫異，徑自繼續幽幽的說道：

“不管曾經你們在我生母那裏拿了什麽，拿了就拿了，我不討要。”

“妙兒，齊夫人當年的事情本宮會請皇祖母來處理，你不必這般思慮頗多。”

聽到獨孤寒這話，齊妙恬淡的笑了。

二人默契的模樣，在這些過來人的夫人眼中，一目了然。

曾經那麽多的猜測、妄論，如今再看，根本就是自打嘴巴。他們二人分明就是心意相通，容不得旁人介入。

齊妙沖獨孤寒搖搖頭，懂事的拒絕：

“不用，皇祖母不想理會這些，咱們別去打擾她。更何況……若是我生母前世欠他們的，那些東西就當還賬了。若是沒欠，下輩子他們托驢變馬也得還。”

“我聽說大戶人家，家家都有佛堂，想來各位家裏也有。既然如此，肯定都知道佛經上的因果報應。種什麽因得什麽果，拿了人家的東西不還，自然多多少少都會遭報應。”

“閻夫人，我說的沒錯吧。在座的人裏，您應該切身實際的體會了好多次喪子之痛吧。”齊妙著重點名閻夫人，也是因為她做的最過，今天最能挑事兒。

還有便是，宣平侯太夫人剛剛想息事寧人，自作主張。

的確，這事兒沒必要二十年後在追究。但要不要追究，不是他們宣平侯說的算，應該是她齊妙說的算。

眼瞧著閻夫人由臉紅到眼睛紅，其他人男的慚愧，女的羞愧。

齊妙很滿意。還行，還沒到喪盡天良的時候。起身來到獨孤寒身邊，坐下之後自然的挽著他的胳膊，說：

“女人嘛，一輩子求得不過就是：嫁個知心人，婆媳和睦，家庭幸福。各位有沒有達到這個目標，心裏有桿秤，能自己衡量。”

“今日的擺桌說實話，我們家一點都不想做，不然也不會拖這麽久。看著大家戴面具的聊天，說違心的話，鄉下丫頭看不慣，真的。”

“鄉下丫頭嘛，想得簡單，生活也簡單。只要別讓我算計人，我就開心。但若是算計到我頭上，對不起，我也不能容。”

“我說鄉下丫頭比你們強，你們不願意聽。可細想想，人家靠自己雙手種地、幹活、收糧食，跟那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比，難道不強嗎？至少，人家能養活自己。”

“郡主，您這話是不是太偏坡了。我們這些人哪一個沒有嫁妝，從子孫桶到裝老衣，我們不靠男人。”孔二奶奶沈不住氣，替自己辯解。

齊妙輕笑，沖她豎起大拇指，咂舌一下，說：

“若二奶奶的嫁妝是自己置辦的，那我會更佩服。”

“你——”孔二奶奶蹙眉，好一會兒才咬著後槽牙說，“在座的沒聽說誰是自己置辦嫁妝的。”

“我啊！我自己置辦嫁妝啊。我不用我爹娘，更不動家裏東西。”齊妙挑眉，頗有幾分得意。

尤大奶奶蹙眉，看著齊妙撇嘴，說：

“您不動自己家裏的老底兒，那是因為您會醫術，可這醫術能賺多少錢呢？說到底，皇室大聘，梁氏夫妻不要，充當嫁妝給您帶回去，不也一樣嗎？”

“至少我沒動家裏的東西啊！”齊妙歪頭，仍舊得意。

如此混不吝的樣子，頗有獨孤寒的意思。

齊妙輕笑，松開獨孤寒的胳膊，坐直身子。看著眾人，繼續又說：

“就這樣吧，那些東西我不追究。不過欠賬還錢、天經地義。你們不欠我的，欠誰還誰就是了。”

說著起身，微微福身一下，又說：

“二位太夫人，齊妙今日謝謝您二位。不管怎麽說，今日您二位是誠心幫我們家偓佺了。”

話落，宣平侯太夫人頓時覺得臉紅的不行。孔太夫人也特別尷尬，兩位太奶奶級別的人，居然沒有一個及笄丫頭看的多、想的多，真是好慚愧。

其實，齊妙嘴上說了不追究，其實比追究還要狠。

因為她在——誅心！

這比任何懲罰都厲害，畢竟讓那些人帶著慚愧過一生！

曹氏原本不想這麽放手，但是女兒的話，她聽懂了，也聽明白了。

與其把東西要回來，倒不如就放在他們的手裏。

看一天，膈應一天，慚愧一天，難受一天。

心裏的難受跟身體上的相比，絕對不是一個級別。

想到這兒，曹氏松了口氣。扭頭看著梁安，開口說道：

“老爺，侯府千金跟森兒有婚約，但是今日閻小姐說身子不適，妾身想讓妙兒給她看病。您看……能不能留閻小姐吃過晚飯再送回去。”

梁安沒有做主，扭頭看了一眼閻文淵。閻文淵擺擺手，點點頭道：

“咱們哥倆不是還要喝酒嘛。晚上我帶婉瑩一起走。”

“多謝侯爺。”曹氏側身行禮，隨後看著其他人又道，“招待不周，就不多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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