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梁安起身告辭。李軍山帶著家人跟著一起把人送出來，到後院的時候，李軍山開口說：

“車上給兄弟準備了些用的。知道你們辦年貨，所以魚啥的沒給準備，就是學茶葉、瓜子、點心、糖塊，還有一套骨瓷茶具。”

“另外，小女紫兒有幾身剛做的衣服，不過孩子長得快，穿不上了。你們別嫌棄，給齊姑娘穿。省的過年再給孩子做了。”

曹氏聽到這話，忙側身行禮一下，說：“李老爺這話說得，怎麽可能嫌棄李小姐的衣服。李小姐穿的，那必是好東西，是我們……”

“妹子別這麽客氣。你們農家不都是老大衣服小了就給老二穿。以後我們家紫兒衣服小了，你若不嫌棄，就都給齊姑娘穿了。”李夫人誠懇的說著。

曹氏在大戶人家做過事，明白大戶人家穿小的衣服是從來都不給外人的。如今李夫人主動提及，說明人家是真的拿他們當回事兒。

沒有遲疑的點點頭，爽快的答應說：“既然夫人這麽說，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若是日後小姐的衣服真穿不上了，不妨給我們妙兒，我們真的不嫌棄。”

“好，一言為定。”

大家又互相客氣了一番，三口人這才上了馬車。李軍山囑咐車夫趕車慢點兒，然後幾口人就站在後門，看著馬車緩緩離開。

直到看不到影兒之後，李軍山拉著夫人快步往回走。李子言瞅著父親的樣子，跟妹妹慢悠悠的在後面走，小聲的說：

“紫兒你發現沒，齊妙的父母不一般。”

李紫玫跟哥哥走在後面，前面是大哥跟三哥，所以也壓低聲音的道：“我估計……咱爹娘也發現了。這不，回去說事兒了。”

“嗯。”李子言點頭，輕嘆口氣又道，“這個梁叔父……是個有故事的男人啊。”

李紫玫聽了，停下腳步，看著兄長，又說：“喝酒的時候那兩句話，現在基本上沒人會說了。”

“是啊，桑落酒都沒幾個人敢喝。咱爹珍藏著，今兒拿出來，沒想到……”

哥倆互看一眼之後，齊刷刷的再次點頭。

桑落酒是當年天狼軍隊軍用的慶功酒，因為釀酒的村落產桑樹，所以取名桑落。自從天朗軍隊消聲滅跡之後，這酒也就不怎麽釀了。

他們家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李軍山喜歡這個，好這口。每年都會讓人去那個村兒收一些回來，然後放在酒窖裏。不過李軍山從來都不喝，就那麽珍藏。

今兒不僅拿出來了，還喝了。兄妹倆再次對視，紛紛往前走……

……

馬車內，曹氏開始整理李軍山家給準備的東西。真是準備了不老少，又是骨瓷茶具，又是茶葉，還有女兒家用的胭脂水粉。

吃的、用的、穿的……

應有盡有！

梁安瞅著車裏的東西微微蹙眉，重重嘆口氣，說：“給了這麽多，我怎麽覺得咱們像去鎮上打秋風的親戚啊”

打秋風，意謂“因人豐富而抽索之”，故而也叫打抽豐。即指假借名義、利用關系向人索取財物或贈與的一種社會現象。

齊妙看的真切，爹娘是那種有氣節的人，最不想的就是被人家誤認為是打秋風。

可人家都給了，難道還讓人家拉回去？

突然，靈光乍現，笑呵呵的往梁安方向湊了湊，說：

“爹，李小姐那會兒跟我說想吃粘豆包。還說以前他們家農村親戚年年都給送，可最近幾年沒有了。咱們家不還有些粘豆包嗎？給他們拿一些啊，還有酸菜、凍豆腐。”

曹氏聽粘豆包還覺得靠譜點兒。可這酸菜、凍豆腐就……笑著搖搖頭，說：

“酸菜、凍豆腐李府肯定有。給人家拿，好像不怎麽好。”

“有什麽不好呢？”齊妙不以為然，靠著父親的胳膊，眨巴著眼睛又說，“他們家有是他們家的。咱們家給，是咱們家的心意。再說了，娘不是說那辣白菜不錯嗎？給他們幾顆，嘗嘗唄。”

曹氏聽了沒有吱聲。

一旁的梁安琢磨了一下，緩緩點頭，說：“孩子他娘，閨女說的不錯，人家有是人家的，咱們家給是咱們家的用心，二者不一樣。”

“那……就給他們準備這些？”曹氏試探性的又問。

梁安沖她點頭，隨手拿了個茶杯捏在手裏。家裏閨女買的那套，那日母親來時，摔碎了一個。按照農家的習俗，那一套過年就不能用了，因為缺一個。

更何況他們家今年，有在軍營當兵的，更是不一樣。

好在李家給了一套，這樣也好，那套封存起來，就不再用了。

馬車停下，車門打開，車夫恭順的說：“梁老爺、梁夫人，姑娘，咱們到了。”

梁安聽了點頭，率先下車。把曹氏扶下來之後，曹氏開門、率先進了屋。齊妙蹦下馬車，看著漸暗的天色，面向車夫笑瞇瞇的說：

“麻煩您稍微等一下。我們有些東西您幫著給捎回去。李小姐想吃粘豆包，正好家裏有，給帶回去一些。”

車夫聽了點點頭，客氣的道：“姑娘言重了，小的在這兒等候，您們別著急。”

說著蹦上車，把車裏的東西拿到車板上，梁安跟齊妙一人拿點兒，將東西搬運進屋。

曹氏把家裏剩的粘豆包都裝進了面袋子，差不多有多半袋。又撈了十顆酸菜，四顆辣白菜，再加上一板凍豆腐。

看著這些東西，喃喃地說：“孩子他爹，這些夠不夠啊？”

“啥夠不夠啊。如果是照著李家給的東西比，那肯定是不夠。有這份兒心就好，來年糧食下來，再給人家補一些就是了。”梁安爽利的說著。

曹氏聽到當家的這話，想了一下點點頭。把東西都準備好之後，跟著一起拿到了馬車上。齊妙倒了杯溫水過來，遞給車夫。

曹氏看著喝水的車夫，囑咐的又說：“麻煩您了。回去的時候趕路慢點兒，路滑。”

“沒事兒沒事兒，就吃這碗飯的。”車夫擺手，不介意的說著。

喝過水的車夫，把茶杯交給齊妙，這才蹦上車。沖梁安抱拳一下，揚起鞭子，趕車離開了七家屯……

三口人回到屋內，梁安趕緊燒火、燒炕。

只一天不在家，屋裏就冷的不像話。

曹氏帶著閨女，在裏屋收拾東西。茶葉李家足足給準備五大包，一共五樣，茉莉花、碧螺春、源茗、古勞、州碧，都是市面常見的茶葉。

曹氏看著，拿了一包川碧，說：“這個味兒濃，你爹不愛喝，拿出來給村裏幾戶人家送禮吧。”

齊妙聽了捏了一下把放在鼻前聞了聞，點點頭很讚同。她也不喜歡喝，五樣茶她最愛的是碧螺春跟茉莉花。放茶葉的時候，突然看到了自己的手腕兒。

把手上的金鐲子取下來，交給曹氏，說：“這是李老夫人賞的。本來我不打算要，可老夫人說啥都給，我也沒有辦法。還有這耳墜，李小姐說是見面禮，本來還有鐲子跟簪子，不過我沒要。”

曹氏掂量著手裏的金鐲子，點點頭。分量不輕，很值錢。看著閨女，道：

“妙兒做的對。適可而止就好，不能貪得無厭。這鐲子……還是收起來吧，帶出去不方便。”

“嗯吶，那娘幫我收著。”齊妙說完，指了指耳朵上的耳墜又道，“娘，這個要不要也收了啊。”

曹氏看著閨女耳朵上的赤金耳墜想了一下，搖搖頭，說：“不用，你戴著吧，過年戴著喜慶。”

“嘿嘿……”齊妙也舍不得把耳墜摘了。李紫玫這副耳墜，就是年輕款，她自己特別喜歡。

娘倆把東西整理了好一會兒，那一塊大塊豬肉，連著一個豬肘子，過年都夠了。齊妙把豬肉拿去院子裏的缸凍上，突然有些想笑。

他們還跟隔壁趙睿達家的合夥打算殺一頭豬，如今看來這豬肉，吃不完的吃。

終於不用再那麽素嘍！

回到屋裏，曹氏正在把胭脂、水粉擱起來。家裏買的放在外面用，李家給的暫時收好。人家給的都是上等貨，跟他們在小攤上買的不一樣，聞味道就聞得出來。

至於李紫玫給的衣服，一看就不是穿小的，明顯是她過年新做的，都還沒有上身。從中衣到大氅，一應俱全。水粉色的衣服、襦裙，齊妙拿起比劃在自己的身上。

曹氏瞅著，滿意的點點頭，說：“不錯，挺好看的。”

齊妙嬌笑，把衣服放在炕上，得意的說道：“那是啊。我娘這麽漂亮，我自然生的不差。”

曹氏聽她這麽說，伸手輕點她的額頭，抻哆著說：“你啊，就會哄你娘我開心。”

“嘿嘿……”

娘倆一邊說笑，一邊整理衣服。當把火紅色的大氅拿出來後，曹氏摸著上面的毛，輕嘆口氣，說：

“上等的火狐皮啊。李家真是大手筆。”

齊妙很喜歡這個大氅，摸著毛也舒服。火狐她沒見過，不過這皮貨若是拿到現代，六位數都是最低的價格吧

摸了一會兒，笑瞇瞇的看著曹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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