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敏如看著那荷包，冷“哼”一聲，說：“老三，你這麽多年藏私就這麽點兒？五十兩？”

“那你覺得我應該多少啊？”梁安不悅的反問。

梁春林因為梁敏如說話不高興，梁金山就更是了。冷笑一下，道：

“三弟，只怕你把骨頭渣子裏的油拿出來，人家也嫌少。”

“梁金山你這話怎麽說的？你幹嘛處處針對我？我當年就看不上你，就不嫁你，怎麽的？”梁敏如舊事重提，直接把梁金山弄得臉兒通紅。

曹氏跟梁漢森聽到這話都傻了。

誰也沒想到這梁敏如跟梁金山，曾經還有這麽一回事。

梁金山羞赧過後，看著梁敏如想起的白了一眼，說：“你能不往自己臉上貼金嗎？今兒是老梁家分家，你出了門的丫頭，在這兒裹什麽亂？”

“還有，別動不動就提當年的事兒。當年……當年那也是你願意，你先提嫁的。如果不是後來別人介紹了這家，你特麽也心甘情願嫁過來了，市儈女。”

“你——”

“咳咳？！”梁春林見事情要失去控制，忙咳嗽兩聲，打斷他們倆的爭吵。

梁廬坐在一旁，冷笑一下，說：“三弟確實有不少銀子，可前段時間鬧災情，他把銀子拿出來買了糧，我們兩家才算保住了命！”

“大姐，用不用弟弟跟你說為啥買糧啊？”梁安緊接著二哥的語氣，挑眉問著。

當時田地澇死，眾所周知。

梁春林不滿的瞪了一眼梁敏如，然後看著梁宿友，說，“你怎麽想的？就這麽分了？”

“……”

梁宿友沒有說話，但卻點了頭。

都這樣了，梁金山還能說啥！

無奈的嘆口氣，繼續又說：“既然如此，是三房自己分，還是三房、二房一起分？”

“三房自己分。”王氏說。

“三房、二房一起分。”梁廬說。

母子倆異口同聲，倒是相當有默契。

“噗嗤——”

梁安笑了。

實在是沒忍住。看著梁廬，狠狠撇下了嘴，說：

“二哥，咱倆是撿來的吧。爹不疼、娘不愛，大姐算計、大哥惦記。我從小被賣道大戶人家，就攢了這麽點兒錢，如今誰都想分一下。”

“娘，爹，你們差不多行了。給我二哥還有我留條活路，中不？我們不想要旁的，只希望我們一家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生活，僅此而已。”

梁宿友看著兒子，想了一下，最後點點頭，磕打了幾下大煙袋，道：“老哥哥，一起分了吧。征兵以後也得分，別麻煩了。”

“好。”梁春林點頭，對他這個做法還算是讚同。

也就因為梁宿友今日的做法，日後還算給自己留了活路！

王氏把家裏的房產、地契都拿了出來，一點銀子都沒有。大家心裏明白，不可能沒有銀子，只能說明——

人家收起來、不打算拿出來！

梁廬跟梁安都不在意，只要能分家，能從這個老宅脫離出來，就比什麽都強。

梁家一共二十畝地，房子就是大家現在住的這些。

梁宿友夫妻倆加梁敏霞算一股，其他三房算一股，一共四股。大房跟梁宿友每人分了十兩銀子，五畝地。

梁廬因為有兩個兒子，所以分了十六兩銀子，五畝地外加現在住的房子。梁安一個兒子，分了五畝地還有十四兩銀子，加上現在住的房子。

家什農具各一套，個人屋裏的東西歸個人……

……鍋碗瓢盆給一套，再就沒有什麽其他實質性的東西了。

雞、豬，這些想都不要想，根本人家提都不提。後來還是梁宿友真的覺得有些不好，才看著梁春林主動提出一家給一只母雞、一只公雞。

分家文書寫好，梁宿友帶著三個兒子按了手印，這家就算分完了。

王氏很不願意，這麽折騰才得了十兩銀子，心裏總覺得那些都該得過來。可族長、裏正出面，親自給分家，她也不好說什麽，只能悶悶不樂的接受了。

梁安看著那文書，瞅著梁金山又道：“二哥，別著急走，有個事兒還得你跟我大爺幫忙辦了。”

“什麽事兒？”梁金山納悶的問著。

梁春林起身要走，聽到梁安這話，又重新坐回了炕上。

梁安看了一眼曹氏，後者對他點點頭，他也長長嘆口氣，說：“是這樣的。我爹娘雖然給我們分家了，可這孝敬、養錢得給。”

“對，這個必須給。吃了我那麽多年的奶水，咋分家就認娘了？”王氏急忙開口說著。

梁春林瞅著王氏，有些惱怒的低吼著：“你能閉嘴嗎？老爺們說話你巴巴什麽？有你巴巴的份兒嗎？”

“我……”王氏氣弱，鼠瞇的沒有吱聲。

梁宿友蹙眉，磕打了幾下大煙袋，王氏又縮了縮脖子。

梁敏如跟梁亮，全程沒有攔著，更沒有吱聲。他們在等，看這個養錢到底是什麽！

梁安瞅著差不多了，繼續開口說：“我們家分了五畝地，每年糧食的二成作為給我爹娘的孝敬。分的房子我們不要，也給我爹娘，留作孝敬。”

西跨院加上五畝地的二成糧食，這些作為養錢，不少了。

梁春林滿意的點點頭，梁金山直接比劃了大拇指，一臉佩服地說：“要說老三辦事兒，就是比常人想得多。”

梁安聽了輕笑，搖搖頭，把手裏的文書放在桌上又道：“麻煩二哥跟大爺添上這條，也省的日後……有什麽啰爛。”

“對對對，得添。”梁金山說著，就拿起毛筆開始寫。

梁廬也沒有放過機會，把文書放在桌上，瞅著梁亮說道：

“大哥，你聽好了，這二成糧食，是我給爹娘的孝敬。老兩口一年吃不了多少，所以……你別打其他的歪主意。房子不可能給，給了我們一家四口睡露天？”

“真要是來征兵，給錢了我們就搬走，不給錢……我們仍舊繼續住。”梁廬這會兒把話說明面兒上，也就是為了日後能免除麻煩。

梁亮剜了他一眼沒吱聲，梁金山幾筆把這條給他們三股加上，然後看著梁亮，說：“你不給孝敬，跟老兩口一起過？”

“啊，不然呢？”梁亮梗著脖子，一臉不願意的問著。

梁金山冷笑，拍了拍手上的墨，道：“既然你說了要跟老人一起過，那就當著我們的面兒，把那分家文書撕了，然後把銀子交給老太太。”

梁金山想的比較多。這梁亮不靠譜，真要是有個什麽，難保他不會從暗上做出一些不著調的事情。

梁亮咬牙，心有不甘。馮氏不悅、梁桂芳更是氣急。她都打算好了那十兩銀子怎麽弄，給自己置辦一套體面的嫁妝，但是現在……

梁春林沒有說話，就那麽看著梁亮。最後，他被逼無奈，只得把分家文書撕了，那十兩銀子乖乖上交。

王氏原本不好看的面色，因為多了這十兩銀子，頓時好看了不少。

梁春林看著大家夥，長舒口氣，道：“行了，樹大分枝，人多分家，正常事兒。家分了，日後好好過自己的，相互走動沒毛病，可要是去了找茬，那我可得管。”

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盯的瞅著王氏娘仨，尤其是梁敏霞。這丫頭最願意找的就是齊妙的麻煩。他可不想天天給他們斷官司。

又說了一堆話，無非就是比較官方的言語，聽不聽沒意義。鬧哄了一大頓，這家終於算是分了。

梁春林打了個招呼走了，梁金山並沒有。他還算了解梁宿友家的配置，得親眼看到梁安一家走之後，他才能走。不然，誰能保證王氏不再作怪呢！

梁安帶著媳婦兒、兒子回到西跨院收拾東西。王氏說要過去幫忙，其實大家心裏明白，就是去監視的。監視他們有沒有再藏私，監視他們有沒有什麽好東西。

梁金山本來想阻止，可細細琢磨，還是覺得應該讓她去。只有親眼見到了，她才能消停。

不然，老三他們家的日子還是過不消停。

梁安心涼了，基本上屋裏的東西都沒有帶，只是把三個人的被子還有衣服拿走，其他什麽都沒要。

王氏看著那幾個布包，嫌棄的撇了下嘴，扭頭走了。

梁安看著母親這樣，站在原地，喃喃地說：“我……真是撿來的？”

曹氏不在意這些，如今分了家，她覺得特別輕松。用肩頭碰了一下當家人，說：

“安哥，日後我們好好過。”

“嗯，好好過。”梁安頷首，帶著兩個至親的人，朝閨女家走去……

……

分家之後，梁安十分高調的去找了梁金山，把分家得的十兩銀子全部買了小片荒。小片荒不值錢，可全都侍弄出來，養成熟地最為值錢。

齊妙是最高興的。一家人雖然擠在這麽小的房子裏，可他們卻覺得特別溫馨。把所有的東西歸置好，那個板床再次搭了起來。

據說分家當天，梁敏如跟梁亮幹了起來。因為什麽不清楚，誰都沒有過問，總之打的那叫一個熱鬧。

據說梁亮臉都被撓了，馮氏還被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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